吾掌浮屠 - 第二章 金榜题名时

    ?窗外，月明星稀。
    铁蛋双手枕着脑袋，欣赏着窗外的星空。
    “这一个晚上真是！呵呵！”他悠然地想起了方才在井边遇到的怪人，“那黑不溜秋的光头，好像还挺厉害的！随便一下，我就动弹不得了，连话都没法说！还真有一点本事！不过，想让我当和尚，做梦去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那个黑不溜秋的光头，此时已经悄然来到了铁蛋家的小院里。
    “这呼噜声，未免太大了些！”光头中年人一来就听见了铁蛋爹爹的如轰雷般的呼噜声，“这种呼噜声下，那个小家伙估计不可能睡着的吧？”
    “嘿嘿！不管你睡不睡得着，我都要施展天梦大法了！”他嘿嘿一笑，同时手中在不断捏着法印，“小家伙，我们梦中见！”
    法印颇为复杂玄妙，印成后，一缕透明烟雾直冲铁蛋的小屋，笼罩住了他全身。
    铁蛋浑然不知，只是头忽然就变的晕晕沉沉的，模糊不道：“好困啊！要睡了！”
    …………
    ……
    梦中世界。
    铁蛋穿着大红袍，头戴玉冠，身上系大红花，正傲然跪在金殿之中。
    金殿正前方的龙椅上，正端坐着一个身穿紫金龙袍，头戴平天冠的中年男人。
    如果铁蛋此时敢抬首细看，就会发现龙椅上的皇帝，正是方才井边要收他为徒的光头。
    只不过，现在是梦中世界。铁蛋又在梦中成了新科状元，哪里敢随意查看天颜。
    皇帝的食指，富有节奏地敲打着龙椅侧边。
    铁蛋也就一直跪在地上，听候皇帝的任命。
    “你就是新科状元？”皇帝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整座大殿，“那么，朕来考考你！若是答不出，这个新科状元你就不用当了！”
    “请陛下赐题！”铁蛋应承道。
    “风吹，烛火摇曳！朕来问你，此时究竟是风动，还是烛火动？”皇帝肃容道。
    铁蛋凝神沉思了一会，朗声恭敬作答道：“启禀陛下！正所谓，万物皆空无，一切唯心造。故而微臣认为，既非烛动，亦非风动，乃心动也。”
    “好一个万物皆空无，一切唯心造！”皇帝轻抚龙须，不怒自威，沉声再问道，“有一位高僧大字不识，他的朋友诚心难为他，于是便问他‘你一个都不认识，怎么能看得懂佛经，怎么能得道呢？’。那位高僧只是举起手指，看了看明月，他的朋友就垂头丧气的走了，为何？”
    铁蛋微微一怔，眼珠子转动着，很快便作答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手指就是佛经文字，明月就是道。手指可以指出明月所在，但是手指不是明月。看月亮，当然不一定要靠手指！”
    “很好！很好！”皇帝天威凌然，在龙椅上连声叫好。
    铁蛋跪在地上，心中也是百感喜悦：“圣上这么高兴，接下来是不是要招我当驸马了？哈哈哈，我铁蛋这回厉害了！”
    …………
    ……
    铁蛋躺在床上，酣然沉浸在美妙梦中世界，嘴角不自觉的流淌出了口水，嘴里还念念有词：“公主，公主，我来了！”
    而光头中年人站在院子里，也是眯着眼直乐。
    “好一个慧根！好啊！好啊！”他越发的期待能够传授铁蛋修佛了。
    可当他把耳朵贴近了仔细一听屋里的睡梦声后，他就一脸的黑线，自言自语道：“这个臭小子，还惦记着公主？这么好的慧根，不来修佛，成天想着娶妻，真是暴殄天物啊！”
    “罢了！明日再来劝你！”光头中年人对铁蛋的慧根颇为满意，于是便打定了主意，要发扬锲而不舍的精神，收到这个弟子。
    一夜就此无声过去。
    翌日。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有道是：黎明即起，洒扫庭除。
    大田村的村民们都已经起身了。
    放牛的放牛，喂猪的喂猪，料理家务的就料理家务。樵夫们已经挺进了山林，猎户们多半还在磨刀霍霍。
    铁蛋这个学霸当然也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晨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铁蛋摇晃着脑袋，一句接一句地朗读着，同时心里美美的。
    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夜梦中的场景，皇帝赐婚，将公主都许给了他这个新科状元，真可谓走上了人生巅峰。
    “可是可惜啊！还没到洞房花烛夜，就睡醒了！晚上再做做梦，我一定要把这个梦做完！”铁蛋铁了心要彻底完成这个美梦，好好体验一番。
    “我们家铁蛋，就是乖！”铁蛋的亲娘慈眉善目，将几个刚煮熟的鸡蛋端到了铁蛋面前，“铁蛋，休息会！先吃点鸡蛋！”
    “好咧，娘！”
    “铁蛋啊，爹娘今天要去一趟罗门村，给你相一相媳妇！”一个朴实憨厚的老者微笑着说道，“你也十五了！是时候娶媳妇了！罗门村的姑娘最俊，你放心，爹娘的眼睛明亮着呢！肯定给你挑个最好的！”
    铁蛋羞涩的回道：“好的，爹，娘！”
    铁蛋心里乐开了花，只道是美梦成真，真的很快就能够娶媳妇了。
    以铁蛋在十里八村的“名望”，挑个媳妇还真是不难。
    一来铁蛋是大田村的村长儿子，田地多了去了，种都种不过来。
    二来铁蛋可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学霸”，将来可是能当大官的！
    所以，铁蛋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香饽饽。十里八村但凡有闺女未出嫁的，都乐得跟铁蛋家结一门亲事。
    待到爹娘走后，铁蛋又继续摇头换脑地朗读起了诗文。
    当然，免不了的，铁蛋已经在心里美滋滋地憧憬起了未来。
    “就等爹娘的好消息喽！”铁蛋读完了一册，便开始剥鸡蛋吃。
    “呼！”
    一缕酥风吹拂在了铁蛋家的小院，吹得院外的青竹微微摇曳，落下几点竹叶。
    光头中年人身形一定，落在了铁蛋面前。
    铁蛋一瞧见这个丧门星，眼前一黑，直呼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我不当和尚！”
    “别着急呀，小兄弟！”光头中年人不置气，笑嘻嘻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说道，“我就是来和你聊聊天，认识认识！”
    “反正你死了这条心！”铁蛋直截了当地说道，“聊天可以，让我当和尚就免了！我可是马上要成亲的男人了！”
    “好好好！我暂时不提当和尚这个事情！”光头中年人没法子，只得先答应下来。
    “那就好！”铁蛋剥出了一个鸡蛋，递了过去，“看你这模样，怪可怜的，吃个鸡蛋吧！”
    光头中年人也许是真饿了，也不矫情，接过鸡蛋后，热泪盈眶地几口就咽下了。
    一边吃还一边赞道：“你这小子，真是体贴懂事，又有慧根，哎！不如我佛门，真是可惜了啊！”
    铁蛋斜视着光头中年人，不满道：“怎么又提这个事情了！”
    “忘了忘了！别见怪！呃……那个，鸡蛋能再来一个么？”
    “给！”
    …………
    ……
    阳春三月，熏风酥软，仿佛佳人玉手，抚人面颊。
    光头中年人和铁蛋就在这小院中，其乐融融地聊了起来，足足聊到了朝霞漫天，日轮大放光辉时。
    铁蛋和光头中年人也已经互相认识了。
    这时候铁蛋才知道，这个光头中年人法号“通真”，说是来自于什么南空域府法空寺，乃是一位入佛境界的祖师。
    总之通真把自己夸了个天花乱坠，试图让铁蛋心动。
    可铁蛋聪明得紧，一点都不受诱惑。
    期间通真还考了铁蛋几个禅理题，铁蛋都对答如流，好似本身就是一个遁入佛门多年的得道高僧。
    这一点，让通真啧啧称奇，在心中暗暗赞许：“这灵性，怪不得青灯古佛要让我不远万里，也要赶来收作弟子！”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铁蛋，铁蛋！不好啦！出事啊！你爹娘罗门村山上的妖怪给抓起来啦！”
    铁蛋面色陡然一沉，疯跑着去应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大田村放牛的张伯。
    “张伯，怎么回事！”铁蛋知道张伯素来老实，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自己，他心急如焚地问道。
    “铁蛋！你爹娘一大早路过罗门村的时候，山上冒出了一条绿色大蟒蛇。我正在对面山坡上放牛，看得是一清二楚！那大蟒蛇直接把你爹娘给卷进洞里啦！”张伯火急火燎得简单解释道。
    “啊！”铁蛋的眼泪，“唰”得就滴落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铁蛋的眼泪似决堤了一般，流淌不止，他蹲在地上就痛哭起来，“爹娘一大早就是赶到罗门村去给我相媳妇！”
    “铁蛋，这事不怪你！”张伯也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我看，还是赶紧召集村民，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救出村长吧！”
    “对！那大蟒蛇没有一口吞了爹娘，只是卷进洞里！说不定爹娘还活着！”铁蛋初次遇到这样的大事，一时间手足无措只顾着哭。经由张伯一言后，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别胡闹！”通真人冷不丁地重喝道，“方才我施展天眼通看过了，五里外那座山上，妖气弥漫！那大蟒蛇绝非寻常之物，乃是蛮兽！你们这些肉体凡胎，去多少死多少！”
    通真一声断喝，直接把铁蛋和张伯震住了。
    张伯这时候才瞧见，院子里除了铁蛋，居然还有一个黑不溜秋的光头在。
    铁蛋知道通真有些本事，也就确定了通真所言不虚，他急忙跪在了地上，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爹娘吧！什么我都答应你！”
    “哎！强人所难，并非我佛家所欲！”通真忽的双手合十，正声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你给了我几枚鸡蛋填饱了肚子，我为你出手降蛮兽救你父母，也算是理所应当了！走吧，我带你去，让你看看我佛家显威！”
    说完，通真拎起铁蛋，踏步一跃，尔后二人就化作一道虹光，飞上了青天。
    张伯张大了嘴巴瞧着飞向云端的二人，惊呼道：“这么厉害！都飞起来了！铁蛋这小子，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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