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旅行 - 33.龙与血的酒歌 19

    寒风打在她脸上，温暖的世界已经远离她而去。方才微醉的样子，现在已然从她脸上完全消失。此时的心叶只是微微扬起嘴角，径直朝着酒吧不远处的住宅区走去。在几个大型支线中，有一个正巧其触发地点就在风盔城，心叶踏着悠闲的步伐，在深夜无人涉足的雪地上踏出一串串脚印。
    可惜这份宁静，总归会被打破。
    （真是不错的表演，不过，你这出戏的意义在哪里？）
    莫拉的声音适时的在她脑中响起。心叶微微抬起头，雪花飘进她举起的手中，然后她用力捏下，感受着手心里的冰凉。
    （你觉得那个月精灵，会因为你演的戏而露出什么破绽？别告诉我你是想要对方因为这三言两语就放弃你一点都还不知道的计划。）
    “嘛，你这么认为不就好了。”
    心叶来到一家住宅前。在其它住宅都入夜熄灯的时候，这家宅子里还有着微弱的灯光。她推了推门，纹丝不动。稍稍思考了一下，她唤出一只死蝶，趴在窗户上——那尚有喂肉的灯光的窗户上，然后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等着这家人自己来给她开门一样。
    （就像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一样，意义不明，告诉我吧...年轻的家伙。）
    “你觉得对一个神有威胁的地方是什么呢？”心叶摇摇头，然后凝视着那窗台，“是死亡？抑或是被封印入相对于神无尽的时间中，微不足道的片刻？”
    （......）
    “当然都不是。对我们这些‘逐神者’来说，可能封印会有些威胁吧，但是...无论如何做，逐神者实际上都无法对别的逐神者造成影响，这样愚蠢的设定，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你不觉得奇怪吗？逐神者不会死，遭受封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对逐神者来说，还有什么好恐惧的事情呢...？仔细想一想，假以时日，逐神者的这种特性，会养成逐神者一种对他人也好，自己也好的生命漠视的习惯。为什么？难不成其它神明也是这样吗？像是...你们？”
    心叶扬起嘴角。
    （...是呢，对我们来说，死亡尚且是有些遥远的事情...）莫拉思考了一下，（何况即便是这个世界的龙，死亡对他们来说也是遥远的事情。）
    “那么，举个例子吧，”心叶看了看窗台，那里，一个人影正站在窗台旁边，她微微一笑，“有一个人类，他无法被任何现有的手段杀死，他的寿命无穷无尽。他强大，难以匹敌。但是，人类研究出了一种特别的魔法，能够将他的力量完全剥夺...虽然他还是不会死，但是这样的他，已经失去了作为敌人的资格。而这之后，因为他已经变得十分弱小，为了报复这个曾经强大但不会死的人类的方法，不就丰富到如同盛宴的菜肴一样了吗？”
    “显而易见，如果这是逐神者之间厮杀唯一的方法的话，那么他们的计划不就显而易见了吗？或许他们有着什么能在我的监视下完成计划的方法，不过...不重要，我已经做了最好的步骤，而且...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们计划有可能导致的结果。”
    （有趣，你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变为一无是处的不死人？）
    “相反，我很感兴趣。如果我能变成普通人的话....”
    心叶一直盯着的窗台，此时打开了，心叶心念一动，那只死蝶就飞入了房屋，然后她的身影，也消失在这雪夜中。
    她没有观察周围的样子，她只是朝着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鞠了一躬，摆起邪魅的笑脸。
    “夜安，我的队友。”
    阿尔方斯·墨瑟，她看着那只蝴蝶瞬间化为人形，然后举起手。
    “真是巧遇啊，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似乎...黑暗兄弟会的任务触发者并不在这里，你知道什么？”阿尔方斯虽然这么问着，却没打算等心叶回答。
    她手背上的圣纹忽然绽放出一道光芒，心叶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不是因为心叶真的想看看阿尔方斯的手段，而是，阿尔方斯和自己的中坚，不足数米的距离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头生双角，穿着漆黑铠甲的恶魔。恶魔握着长剑，死死的守在他主人的身前。
    魔神器，血腥玫瑰的力量，召唤出的恶魔仆从，完全可以轻易杀死一些弱小的龙族。
    “准备万全呢。”
    心叶说话的期间，举起了木刀，她站在原地没有行动，那名魔族也一动不动。
    “我...诅咒你！”阿尔方斯睁大了眼睛，手心对准了心叶，“于大雪永不停歇的城市驻留...”
    而心叶闻言一愣，然后马上举起木刀，闭上了眼睛。
    “...你将失去所有的力量，化为普通人，你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失去你引以为傲的智慧....”
    （有趣...这小姑娘居然是这么想吗？）
    阿尔方斯注视着心叶的动作，待这一剑挥出...不，她的架势和剑没有任何的关系！阿尔方斯突然想起来心叶所说的自己并非武道系，赶忙朝一旁滚去，但是...还是慢了。
    “.....直到黑翼从天而降，直至世界尽头！”
    在阿尔方斯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道光芒随后劈过了这间窄小的房间，将光触碰到的一切...包括那名魔族仆从，堪堪躲避的阿尔方斯握着血腥之剑的左臂，悉数斩断！可，这也是心叶最后发出的攻击，随后，这名神明就在阿尔方斯的注视下，双目无神的站在原地。
    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切...结束了吗？”
    阿尔方斯咬着牙，从地上捡起血腥之剑。哪怕被斩断一只手臂，这个女孩也没有大惊小怪，她来到似乎是昏迷过去的心叶的身旁，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着凉了她的脸庞。
    “...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手段了，请你...去死吧。”
    她举起剑，正要朝心叶背后刺去。
    一支箭，呼啸着穿过窗台，狠狠的打在剑刃之上。这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箭，产生了无比巨大的冲击力，霎时间将这柄魔神器从阿尔方斯手上击飞。
    “...露娜莉！！！你这是在干什么！！？？”阿尔方斯紧咬着牙关，望着窗外，站在房屋顶端的月精灵。
    “够了，阿尔方斯，”露娜莉冷眼看着这个女孩，“我可没答应过你要杀掉她。你的计划已经完成了，没错吧？而我将继续我的任务，现在...”
    有着白皙皮肤的月精灵，举着华丽的弓，将下一支箭对准了阿尔方斯。
    “这里是我的世界，滚出去，不要再用你冰冷肮脏的脚踏进来。”
    ————
    有谁在旁边？这是什么情况...她茫然无措的站起身，她的脑海里空空如也。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谁？
    （没错，露娜莉才是这个世界的...神明。所以看似毫无关系的神明才会知道你们的身份。原来如此吗？这就是你所想要的结果，你已经成功排除了另一个竞争者，逐神者...阿尔方斯·墨瑟，这个家伙，没想到是和你一样的角色呢。）
    （阿尔方斯这个人不简单...你早就知道了。不过...你的诅咒，可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一点，你当然想不到。是呢...或许她是有着类似诅咒的能力，也确确实实能够诅咒你，可你身上的诅咒，可和这些完全没有关系...是更高一层的，更上层的东西。无论你我都无法解除...甚至是尝试解除这个诅咒，因为...它来自连至高神都无法触及的地方啊！！！）
    “没关系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少女不知所措，她惊恐的抱住自己，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着：
    “你....你....你是谁？为什么...这里是哪里？”
    （啊...我差点忘记了，现在的你...嘛，算了...）
    暗处，一只大眼睛张开，直视着少女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表现。
    （不过...没关系呢，是吧，一切...）
    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不用害怕，这里是风盔城，”露娜莉注视着眼前的惊慌失措的女孩，露出一个笑容，“你是这个房子的住户呢...之前有歹徒闯进来，被我赶跑了，你好像...有些不对经，没事吧？”
    让露娜莉有些惊讶的是，眼前的心叶，晕过去之后，头发就变为了紫色——或许之前用某种方法隐藏了其原本的颜色？不过，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她所有的一切了。
    “...我？我是谁...我想不起来...”她靠着墙，抱着脑袋，身形不住的颤抖着，不一会眼泪从双眸中流下来，“我的妹妹呢...我应该有一个妹妹才对...她去哪里了...我要去...接她回家才行...”
    露娜莉一愣。
    心叶，她应该失去了所有记忆才对——阿尔方斯圣纹的力量，可以以平等的负面效果条件以及解除条件，下达诅咒...可惜的是，只有面对面的时候，并且对方也会知晓诅咒的条件。圣纹的力量逐神者们都很清楚，这种能力有着极端的强制性。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少女还能记得自己的妹妹？
    露娜莉不由得想起来这个少女曾告诉自己的事情，她冷眼看着这个女孩，然后举起弓。
    “你...还记得呢，你妹妹的事情。”
    “没错...我有一个妹妹才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这个少女，却露娜莉把弓对着她一无所觉，她低着头，跪在地上。
    “告诉我吧，我是谁，为什么...我会感觉到这么痛苦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我的妹妹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
    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露娜莉沉默着，收起了弓。她走到少女身前，将头发散乱的少女拥入怀里，她拍着少女的背，感受着少女的心跳。
    “没关系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那可能是...”
    前世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