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1977 - 第一百七十一章，原点

    是不是好车，姜斌不讲究，能满足姜满的要求就足够了，其他的倒不需要考虑。
    不过，车买了，却不一定能开。
    虽说二月份国家已经放开了买车限制，从政策上也第一次明确了私人购置汽车的合法性，但考驾照却是个头疼的问题。
    现在又没有“驾校”这一说，学车还需要挂靠单位，没有单位证明根本不能参加考试。除此之外，还必须要学习机械维修等一系列课程，学好之后才能进行驾驶理论以及实际驾驶的学习。
    就算学完了，拿到的也不是驾驶证，而是实习证，还需要跟学车师傅，跑个大半年才能得到签字，然后再拿实习证换取驾驶证。
    相比后世大多数只会换雨刮水的司机来说，现下一本驾照的含金量那可是高多了，没个一段时间可能门都摸不着。
    虽然钱是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但考试可是实打实的，就姜满那个“姜十分”的外号，姜斌着实有些头疼，也不知他能不能静下心来学车。
    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姜斌再次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
    下了长安街，就直直地拐上了秀水街。与前几年不同，街两边到处挤满了小摊小贩，卖衣服的，卖磁带的，各种小玩意应有尽有，再没有警察撵着跑了，倒是热闹非凡。
    姜斌就是喜欢这种市井的热闹劲儿，不时地下车东看看西瞧瞧，要是遇到有卖旧货的，更会多看两眼。
    不经意间，还真让他踅摸到了两个精致玩意，一对温润的玉扳指，倒不是什么珍品，以他不成熟的眼光来看，也就是清末的平常物件。
    没有多想，他爽快的掏出一张大团结拿下，虽说比市场价稍高，但架不住自己格外喜欢。
    有了收获，姜斌也就没有再逛，顺着美国大使馆门前的小路就想回去，不曾想却遇到京城的第一家麦当劳开业，乌泱泱的人群把街道挤得严严实实，无奈之下，只好改道绕路。
    回到家，太阳才刚刚西下。
    大门是开着的，叼着狗尾巴草的朱伟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台阶上，自从上次给安排了买报纸的活以后，他是整天的在小院晃悠，姜斌倒也见怪不怪。
    “怎么，又给兼职看大门啦？我可没钱给你哦”，姜斌笑着说道。
    朱伟见是姜斌回来，煞是高兴，张嘴就吐了口中的狗尾巴草，狗腿子般的说道，“哥，看您说的。您不给钱，我也爱在您这儿待着。”
    朱伟让开了台阶，姜斌提起自行车就跨过了大门，扭头对他说道，“家里谁回来了？”
    朱伟是没有钥匙的，既然大门已经开了，肯定是老钟、李龙或者姜满三人中有谁回来了，因此有了这么一问。
    朱伟顺口答道，“钟大哥回来了，正在堂屋陪着客人聊天呢”。
    “客人，什么客人？”姜斌疑惑的问道。
    在他的刻意隐瞒之下，巴沟小院知道的人可是不多。
    “那人姓曹，说是你同学。”
    这么一说，姜斌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谁了，在门房停好自行车，就径直往堂屋过去。
    路过厨房的时候，却听到厨房有叮铃咣啷的声响，姜斌瞅着朱伟问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朱伟笑嘻嘻的说道，“那是我姐，听说家里来客人了，我特地让她过来帮忙做饭。”
    正说话间，围着围裙的朱灵出了厨房，见是姜斌，满脸不自然的尴尬，双手紧张的在围裙上摩擦。
    既然已经来了，姜斌也不好直接赶人走，只好匆匆打了招呼。
    进了堂屋，正瞧见老钟和曹景行聊的热络，姜斌开口问道，“老曹，你怎么想到来我这儿打秋风了。”
    “你这个地主老财，还怕打秋风，今天不醉不归”，曹景行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桌上好几大袋的散装燕京。
    还没等姜斌评价一下燕京，曹景行就感慨起来，“小姜，还是你行啊。这么大院子，比神仙还要了得，给个皇帝也不换啊。”
    “你这是来消遣我的吧。大杂院你还不知道，冬冷夏热，冬天四处漏风，能冻死个人，夏天又像个蒸笼。”
    “你糊弄鬼吧，别人那是大杂院，你这儿就住了你们几个，能叫大杂院。解放前，这十足十是地主老财的待遇，可得要让贫下中农再教育一下。”
    “可别大哥笑二哥，你都住上楼房了，也算不得贫下中农。”
    离改革开放也就没几年的功夫，“贫下中农”这个词彷佛隔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遥远，今日再次提起，也只是作为调侃而已。
    曹景行上门，可得好好招待，姜斌从抽屉里找出几张纸票，递给了朱伟说道，“小伟，出门去添点菜。”
    “好咧”，也不问要添啥，朱伟屁颠屁颠就出门了，看来将来的历练是少不了了。
    姜斌看着远去的身影，只得大声喊道，“记得买点花生。”
    朱伟头也不回的答道，“知道啦。”
    等到李龙和姜满回来的时候，餐桌已经摆好，朱伟正一盘一盘的上菜，还别说，朱灵的手艺倒是挺不错的，几道菜做的是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姜斌倒也没有客气，招呼着曹景行就上桌开整起来，大家都是北方人敞亮的很，上来就是一人一大杯啤酒，当做解渴了。
    五月的天气，刚刚立夏，正是燥热的时候，喝着燕京倒是对味，特别是姜斌这样见酒就怂的，度数稍低的啤酒还能多撑一会儿。
    曹景行突然上门，肯定是有事情的，但他一直没开口，姜斌也不好多问，就这样左一杯右一杯的陪着，直到众人脸上都已有了红晕，曹景行才转入正题。
    “小姜，有件事情真是抱歉了。”
    回国后，两人就见过一面，姜斌还真不记得有什么事情值得抱歉的，因此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事情？”
    听着两人的对话，其他几人也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地筷子，一脸好奇地倾听。
    “还记得你上次给我出主意，找ibm公司代理电脑吗？”
    刚没几天地事情，当然记得清晰，于是姜斌肯定地点了点头。
    “嗨，我去找了，也去谈了，而且还谈下代理了。”
    “这不好事吗？”
    “谁说不是，我正想大干一场呢！可今天所里下命令要把业务交给新技术公司”，生怕姜斌不明白，曹景行补充道，“跟我们一块儿办公地刘传志，就是新技术公司的。”
    听到这样的情况，姜斌已经有了些猜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曹景行垂头丧气地说道，“还能咋的，上边有人呗！”
    姜斌出的主意，本来可以让曹景行先刘传志一步拿下ibm，没想到一番折腾，还是回到了原点，这倒是令他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