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 第三十一章 斯坦尼斯·保卢斯 其二

    精灵的守军虽然精锐，但是他们有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人数有限。
    在目睹了强悍的尸潮之后，他们也许会提防不死生物大军去袭击北面山谷中的哨站。但是他们是否有决心和力量去增援其他遇袭的据点就是另一回事了。
    少量的部队很容易被伏击包围，人数多了又会削弱要塞的防御。而银月要塞是无论如何不容有失的。
    小型哨站虽然兵力不多，但是地形险峻，也不是那么容易失陷的。一般来看，只要能坚持到迦南的军队赶到，碾碎这些不死生物只是挥手之间的事。
    格里菲斯堂而皇之的展示了自己的尸潮，然后只带上部分兵力在林中悄然转向。他的目标很简单，只要攻破一个哨卡，能够让他和嘉拉迪雅安全而不被发现的越过山脊进入荒野就行了，和精灵硬碰硬打上一场不是他的目的。
    对银月要塞发起的主攻只是牵制和佯攻，格里菲斯没有幻想大批用序列7非凡特性结晶复活的不死生物能攻破有超凡者和非凡者驻守的要塞。
    他选中的真正攻击目标叫作紫杉哨站，是只有十来个精灵和一个中队的半精灵驻守的小型据点。据点里不可能有超凡者，少数精灵的日常任务主要是要阻拦偷渡者和预警，与银月要塞构成遮蔽山地的连贯防线，截杀数量不多的怪物。根本不是为了大规模战斗而准备的。
    他们的阵地建立在半山的三层平台。每一层都有坚固厚实的围墙和大门守卫。威力惊人的弩炮也已经准备了用魔法强化的弩箭，面对比蒙和恶龙都可以一战。
    但是，这些装备偏偏不适合和活尸交战。
    格里菲斯带着自己军队剩下的一小部分扑向大门。自爆球发动了一轮撞击，立刻攻破了那里。
    遭到攻击以后，哨站里的驻军立刻开始反击。一个精悍的精灵战士手持双刀扑了上来堵住破开的门口。他的双刀锋锐无比，一头活尸至多挨上两下就会被彻底粉碎，同伴也给他附上强大护盾。只要护盾不被击破，他就能持续战斗下去。
    但是，格里菲斯的自爆球没有撞向他，而是冲进了旁边的围墙。
    “轰！”
    一声巨响过后，坚固的第一层围墙倒塌下来。活尸从四面八方涌入，精灵战士的坚守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已经反应过来的守卫中站出巫师。他们吟唱魔咒，立刻在尸潮前方竖起无形的风暴屏障将活尸阻挡在外面。
    这些持续不断的魔力风暴隔绝空间，甚至连自爆球都炸不穿。一部分活尸被堵在立场里面，立刻遭到射手围杀。
    进攻受挫的活尸立刻溃退了下去，在森林中避开箭矢的射击。
    守卫们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也不追击。他们的已经知道银月要塞遭到攻击的消息，不敢轻敌。
    但是，没过一分钟，活尸又涌了上来。精灵急忙再次迎战。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们建立屏障，轻松屠戮被堵在立场和墙内的活尸，又一次打退了它们。
    如此反复，虽然每一次精灵们都能击退尸潮的攻击，围杀被困住的活尸。但是这狭小的空间里也谈不上给予不死生物沉重的杀伤。反倒是在一轮轮的施法之后，本来就不多的施法者的精神力也趋于枯竭。很快，他们的精神力开始枯竭，连魔药都无法弥补消耗。
    “这样不行，我们的精神力会被耗尽，”主持防御的巫师面色凝重的说道，“我们必须一次性重创他们，否则在援军到来以前我们就会耗尽能量，到了那个时候就无法阻挡了。”
    响应他建议的同伴并不多，半精灵们则是连发言权都没有。没等他们讨论出个结论，新的一波尸群就冲了上来。这一次，精灵巫师干脆放弃了用魔法屏障阻击，心想着你们不听我的那就看看谁才是核心。
    果然，没有了魔法立场的阻隔，仅仅是墙壁和工事真挡不住自爆球的撞击，第二道防线很快就失守了。
    这下，紫杉哨站里的精灵决定紧紧团结在施法者核心身边，先是用一轮熟练的防御稳住阵地，虽然只有几十人，但是在强大的精灵非凡者的带领下，哨站的部队转眼间就击垮了活尸。然后所有的游侠和骑士带着半精灵士兵一拥而上，开始追击败退的活尸。
    不死生物这一次就无法像之前那样安然撤退了。它们在精准的射击下一个接着爆裂成黑色的碎片，或化作烂泥般的血水，还没有撤到树林间就被追击部队消灭的七七八八。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了一片让人牙痒的沙沙声，一群从未见过的飞行怪物拍打着翅膀如乌云般俯冲下来。
    怪物像是死去的龙鹰，但是早已没有了高贵优雅的气质和美丽，腐烂枯朽的身躯和尖锐的爪子是它们最鲜明的特征。
    它们收拢巨大的皮膜翅膀，从半空中呼啸而下，发出尖利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刺耳笛音。
    一个射手立刻对空射击。他精湛的射术和强大爆发力几乎将箭矢连成一条闪光的银鞭，被扫过的死灵头龙鹰一个个凌空爆裂开来。他正要感叹一声这些怪物看着吓人但是并不耐打的时候，身边的同伴已经是发出了惊恐的呼喊声。
    一头死灵龙鹰从他的视线死角切入，混乱而凄厉的呼啸声充斥耳畔，精灵射手根本没有察觉到死亡已经临近。锋利的骨刃急速切过他的脖颈，无头的尸体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终结。
    格里菲斯投入了全部的死灵龙鹰围攻这些离开工事遮蔽的精灵们。纵然他们都是身手不凡的非凡者，但也没有强悍到可以无视围攻的程度。连续几个中坚在围攻中被杀之后，剩下的精灵非凡者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溃逃。
    现场乱成一团，半精灵士兵在呼啸声中听不到军官的指挥，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迎击。就连那些在驻留哨站里的精灵也开始陷入混乱，不知道是堵上工事还是放自己的族人进来才对，眼睁睁看着死灵龙鹰和活尸追击着溃逃的精灵，尾随着他们冲进工事。
    魔法塔在呼啸的骨刃和利爪下崩解。
    活尸从门窗和缝隙中冲过去，把躲在里面的精灵驱赶出来。
    在死去了好几个族人以后，最后的幸存者丢盔弃甲，纷纷躲进最后的堡垒里不敢露头。
    一切顺利！
    格里菲斯扫视着混乱的哨站。他已经不再是弱小的见习骑士。在一次次的冒险和阴谋中，他这枚小小的棋子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力量。
    一种驰骋天地纵横四海的豪情油然而生。精灵的非凡者和正规军在死灵龙鹰的呼啸声中抱头鼠窜，堡垒和箭塔在活尸的利爪下倾倒。
    “传说中战争骑士的隐秘正在我的前方呈现，甚至连罕见的固有领域的线索都已经被我抓住。含光断罪，还有驱使冰霜、鲜血和亡者之力的骨戒皆为我所掌控。那些一直在暗中算计我的存在们要好好掂量一下，祂们的走狗有没有与我为敌的力量。
    “很快，等我攻下这个哨站，我就可以带着嘉拉迪雅远走高飞！”
    ……
    嘉拉迪雅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涌动着旺盛的斗志，这昂扬的热情和踏实的安全感真是让人放心。但是目光所及尽是可怕的怪物，血肉横飞的族人，她还是有一点害怕。
    格里菲斯越来越像死亡骑士了，召集不死生物这么可怕的事情，看那表情还挺享受的。虽然他是为了我而战，但我还是有点害怕。
    他注定是为战争而生的，命运与我交织，前方会是怎样的未来呢？
    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变成这样？我原以为与他的相遇只是悠长的生命中难忘而快乐的部分，他会作为守护骑士陪伴我度过美好的岁月，冒险、旅行和小小的争吵，我想要的只是这些平凡又琐碎的小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一切看着就像是阴谋的一部分，爸爸和族人，还有西迪厄斯这个混蛋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危险的存在到底在期待什么？
    战斗的局势愈发明朗，哨站里的精灵已经连还击都做不到了。无事可做的嘉拉迪雅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我们从这里逃出去，在逃到雅兰之前要在一起度过好几天。我们要在森林和山洞里宿营。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他要做那些，本子上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拒绝……
    孤男寡女的，在危险中逃亡，躲进瀑布下的山洞，这样那样的，啊——！我还没成年啊，我应该拒绝的吧！肯定要拒绝才对~除非气氛特别好。
    嘉拉迪雅捂着脸胡思乱想起来。一个个念头实在太羞耻了，她忍不住把一些不可描述的本子上看来的情节和接下来的旅途联系在一起。
    “不可以的！”她揉着长发大喊起来。
    “什么不可以？”正得意的指挥不死生物猛攻哨站防防御的格里菲斯转过头来，疑惑的问道，“不击败他们我们就无法越过山口。”
    “没什么，没什么~”嘉拉迪雅急忙摇头。
    格里菲斯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我的死灵龙鹰已经压制了精灵的防御，正在将他们驱赶到一小片建筑里去。
    “与此同时，自爆球和活尸会贯穿他们的防御，清理出一条通道并且摧毁他们的建筑，直到所有精灵都溃败到最后的堡垒里避难。
    “走吧，抓紧时间，我们可以乘机不被发现的通过这里。如果你的族人如果想要冲出来阻挠或者发现了我们的踪迹，那也只能杀死他们。”
    嘉拉迪雅点了点头：
    “我明白。但是，格里菲斯，你确定这些亡灵生物能够战胜我的族人吗？”
    “嚯嚯，这你就不懂了，”格里菲斯笑道，“我早就发现你的族人擅长远程攻击，杀伤力惊人。但是他们的体质不强，神经也不坚韧，在连续不断的攻击下一旦被近身就会陷入危险，甚至会失去秩序。
    “法师不敢出现在尸潮面前，弓箭手也被漫天的龙鹰压制。我只需要让这些丑陋的生物平推过去，拆光防御建筑。
    “我的龙鹰已经骑在他们脸上了，怎么可能会输！”
    ……
    残存的精灵龟缩进最后的一个堡垒里，不要说反击，连看一眼外面肆虐的怪物的勇气都没有。他们眼巴巴看着传送法阵，期待着能出来一两个援军挽救他们。
    他们疯狂的联络所有能够联络的友军，求他们快来支援。
    终于，空气中出现了剧烈的灵能波动。一支援军回应了他们的祈求。游离的电荷在空气中聚集鸣响，空间被撕裂开一道无光的裂隙。紧接着，黑暗中光芒大盛，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从空间的裂隙中傲然走出。
    斯坦尼斯·保卢斯在传送法阵的光芒中显身。
    他的神情庄毅而高贵，仿佛面对洪荒巨兽也能巍然不动。他的眼中闪烁智慧与坚定的光彩，只要得到他的注视，精灵们立刻就会鼓起勇气。
    “不要害怕，同胞们，我来了！”精灵将军高呼道，“在我的身边集合！”
    他身后法阵的光辉并非黯淡，又有几位窥秘人和巫师先后从传送阵中走出，站立在他的身边。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哨站守卫精灵们全都激动的抬起头，用欣喜而狂热的声音喊道：
    “快看，是迦南之盾！”
    “是星界骑士斯坦尼斯大人，他会重新集结部队带领我们展开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