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 第三十章 斯坦尼斯·保卢斯 其一

    非凡特性一块接着一块被骨戒溶解，摄人心魄的血光将充满邪意的力量注入大地。林间的埋骨地像是波浪般涌动，无法形容的恐怖尖啸和哀鸣声破土而出。
    某种可怕的怪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它们由苍白的骸骨、巨大皮膜和胸腔中绿色的幽灵之火构成，成群结队的在空中盘旋。
    在目睹它们的瞬间，嘉拉迪雅的笑容凝固了。空中飞舞的灰褐色影子几乎要将她最扭曲疯狂的噩梦唤醒。
    它们在树梢和黑云间穿行，疯狂拍打着翅膀，腐烂的口器和四爪上有尖锐的獠牙或倒钩。灰色的皮膜翅膀大而有力，长长的尾巴由一节节骸骨构成拖在身后，弯曲而丑陋。一层难以形容的黑色腐液包裹着它们残破的身体，使其不至于在飞行中碎裂。
    它们在骨戒的指引下极速俯冲然后拉起，在尖利的仿佛哨音的呼啸声中用骨刃和利爪撕扯地面的活尸测试力量，或是抓起尖锐的碎骨和石块从空中扔下。
    格里菲斯的双目闪闪发光，张开双手，像是要拥抱乌云间飞舞的怪物们：
    “我赐予你们新的名字，
    “你们是死灵龙鹰，为我战斗的不死生物！”
    他的神情庄重而威严，肆意而张扬，真心诚意的在为不死生物出现在战场上而欢呼，世界上怕是找不到比他更合格的死亡骑士。
    有那么一瞬间，嘉拉迪雅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害怕自己会不会他变成女妖一样的存在……
    格里菲斯转过身来。他右手虚握，仿佛天地万物的生死尽在掌中：
    “我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
    “现在，感受死亡的呼啸吧！”
    既然决定要作战，那自然应当集中兵力以不可阻挡的威力碾压过去。
    格里菲斯投入了所有珍藏的非凡特性结晶，只保留刚刚缴获的两枚序列6窥秘人的特性。
    一支由800头活尸和200自爆球组成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壮硕的缝合怪和狰狞的死灵龙鹰也悄悄集结。他们将会分成两路，攻击不同的目标。
    格里菲斯第一次拥有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军队。他跃上骸骨军马，审视着远处的精灵防线和要塞，确定了自己的猎物，抬手一指。
    半精灵、人类的活尸立刻冲出它们隐蔽的森林和山谷，铺天盖地的呼啸而去。
    ……
    从地图上看，精灵在山坡和河谷上建立了一座银月要塞和多处支撑防线的哨站。要塞矗立在通往北方的河谷两岸，连接着迦南和外面的世界。
    无论要塞还是哨站拥有良好的视野，由精干警惕的游侠驻防，建筑内部更是有巨大的水晶在时刻不停的旋转，出现在附近的生命活动会被水晶散佚的能量侦测。如果要前往雅兰领地，那也需要从要塞的南面通过，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一旦突破这里，向北就是茂密的丛林和荒原。精灵、兽人、巨魔和其他种族经常在那里激战，要塞的意义就变得非常重要。完备的工事和险峻的地形确保驻军在遭遇袭击时能够坚持足够的时间，等来主力部队的支援。
    哪怕是一个军团前来攻击，这样的要塞短时间内也是难以攻克的。
    斯坦尼斯·保卢斯将军昨晚接到命令，匆匆火速赶往银月要塞接管了指挥权。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新的命令就要求他指挥要塞里部署的两个小队不到50名精灵施法者、游侠和骑士，以及近千半精灵和人类士兵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到了深夜，一个个四五人规模的精灵非凡者小组就集结过来，然后经由这里向着四周展开。他们各个装备精良，一看就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精锐。根据上级的说法，邪神的爪牙攻击了执政官府邸，许多大人物都在战斗中陨落，维兰诺伊小姐也被掳走。
    “嘉拉迪雅被抓走了！？”斯坦尼斯几乎是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准备带领游侠展开搜索。
    但是，来自上级的信使要求他固守要塞，不许擅自行动。无奈的将军只能回到指挥部，继续加强警戒。
    一批又一批的机动部队来了又走。凌晨时分，雷光、飓风、火焰和地震接连不断，黑暗天幕下的光芒闪烁不停，迦南的强者们已经和邪教徒交上了火。
    过了没有多久，大量的死者和伤者被送过来。许多半精灵的射手和工程兵送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截赤裸的尸体，要不就是被烧成了小小的一块焦炭。
    斯坦尼斯看的心惊肉跳。凄惨的遗骸可以看出他们一定是隐藏在狙击阵地时遭到了大范围攻击魔咒的打击，整队整队的覆灭。
    这是准备多么周全多么强大的敌人出的手啊！
    东面森林里的战斗声势越来越激烈，到了后半夜，在恍若旭日的大闪光之后，烟云直冲云霄，剧烈的地震把指挥部屋顶的灰尘都给震了下来。
    斯坦尼斯再也坐不住了。他开始巡视要塞，当他路过箭塔和魔法阵的时候，听到有些半精灵在流传隐晦的谣言——
    “精灵中间也混进了邪神的信徒，大人物们正在互相攻击！”
    天快亮的时候，精灵游侠、骑士，甚至超凡者的死伤者也被送来。他们有些受了伤，但是更多的只剩下被取走非凡特性的碎尸。伤者们一个个黑着脸，闭口不提是谁造成了他们的伤势，半精灵士兵之间的谣言变得更加惊悚了，整个要塞都动摇起来。
    斯坦尼斯立刻派出宪兵骑士开始弹压。就在天色放亮，秩序控制工作初见成效的时候。侦察兵发现要塞南面的平原上出现了一条褐色的带子。
    腐烂的活尸洪流涌出森林，越过溪流和草地，像潮水一样开始冲击银月要塞。快速奔跑的活尸中夹杂着魁梧的巨大缝合怪，陌生的球状怪物从两侧滚过。
    一支不死生物大军出现在迦南的腹地，要塞的背后，如同潮汐掠过青绿色的大地席卷而来。
    视力极佳的半精灵射手们发现这些扑来的怪物有许多都和身边的同伴有着近似的体型相貌，枯朽而腐烂的身体上挂着的破衣服还有些眼熟，空洞的眼骨中闪烁着的幽火，充斥着对生者的恨意。
    半精灵们甚至一时间忘记了攻击。
    “攻击，不要让他们靠近。”斯坦尼斯发出命令，把分散在要塞中的部队集结到面对尸潮的一侧，同时向迦南方面报告自己的战况。
    半精灵射手分成几个波次，用密集的火矢拦截尸潮，巫师和床弩也展开部署，连绵的火焰和雷光就从要塞中射出，向着尸潮砸了过来。
    活尸的部队如同水银泻地般散开，魔法和箭矢消灭了一些，但是剩下的依然悍不畏死的轮番冲击壁垒。它们借助沟壑和树木的遮蔽蜂拥到要塞的高墙下，缝合怪向着上面丢出骨链，把措手不及的半精灵们钩下来。
    刚刚还在庆幸自己躲在墙上的半精灵们立刻一个接着一个被勾了下去，消失在悉悉索索的啃咬声中。
    突然，斯坦尼斯望见尸潮放开两条口子，两股泛着绿光的球状怪物向着金红色的要塞城墙滚滚而来。
    “巫师，用立场隔绝它们，不要放近城墙！”
    斯坦尼斯的命令刚刚下达，施法者还没有从攻击魔咒的冷却时间中缓过来，第一波球状活尸就一头撞上了外层的壁垒。
    他的耳边传来“win”的一声巨响，感觉自己被重重推了一把向后倒下，靠前布置的半精灵射手像蒲公英一样飞的满天都是，然后稀稀落落的落下。
    绿色的爆浆此起彼伏，厚实的城墙防线在连绵的撞击中轰然爆碎。
    ……
    比我之前用过的强很多啊，难道是因为我成长的原因吗？格里菲斯远远看着银月要塞被凿出两个缺口，活尸从狼藉的废墟中蜂拥而入，对于战局的顺利都有些惊讶。
    但是，仔细一想，他不是魔偶师这一途径的非凡者，召唤者和召唤物之间不应该存在互相提升才对。那么，多半是作为素材的尸体本身蕴含着一定的魔力或者有别的因素，导致自爆球的爆破效果也被增强了。
    活尸刚刚突破外层的方向，银月要塞内侧的两座魔法水晶就剧烈闪烁起来。它们架设在内层城墙上，附近簇拥的施法者刚刚被爆炸的冲击震翻。但是，水晶已经从剔透的净白转换为浅红，然后是绯红，最后呈现出血一般的暗红色。
    魔法水晶占住了绝佳的位置，像心脏一样颤动起来，红色的电弧围绕水晶激荡，形成长枪般的光束投出。被命中的活尸如同纸糊的一样被贯穿或者撕碎。
    向着缺口处扑上来的活尸不断投出光矛命中，转眼间就留下一地密密麻麻的碎尸，攻势为之一窒。借助这宝贵的喘息，那些被爆炸击倒的守卫部队也纷纷回到岗位上开始反击。
    嘉拉迪雅颤抖着，静静观看族人和不死生物的交战。银月要塞向内的一侧地势开阔，并不适合防守。格里菲斯的兵力展开非常快速，袭击也很突然，转眼间已经攻破了第一道防线。但是，迦南的要塞不是这么容易被攻破的。
    “走吧，”格里菲斯一把又把她抱上骸骨军马，“我们翻山出去。”
    “可是，要塞并不会被攻克呐~”
    “那自然是攻不下来的，”格里菲斯点头说道，“我也没打算从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