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忆里仰望你 - 第七章

    日子渐渐趋于平静。渐渐地，苏夏高三了。

    从三楼搬到了顶层，在蜀笙最高的地方。

    苏夏突然想起某一天的中午，跟着迦叶她们回寝室，那时候苏夏她们还在三楼的教室。

    就在那瞬间，苏夏抬头，恰巧子木经过，两个人的目光相触，子木眸底的温柔，给了苏夏一种岁月静好的虚幻。

    后来，在六楼，有时候，苏夏站在走廊上，靠着白色的墙，总会想会不会有一天会有人从这里跳下去，如果跳下去那又是什么样的场景。

    没想到，有一天，苏夏还真是见证了有人跳楼，虽然未遂。

    那时苏夏她们还在上历史课，历史老师在上面侃侃而谈，苏夏昏昏沉沉勉强支撑着。

    下课时，外面一阵喧哗，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有人跳楼。

    全班的同学几乎都跑出去看热闹。是的，苏夏肯定那时候的她们都是为了好奇，因为新奇所以才那么兴奋，因为平静的生活有了几丝的波动。

    那时候的她们，无知尚且可被原谅。

    越过人群，苏夏看到有一个女生正坐在走廊上，晃荡着脚丫，蜀笙独有的白衬衫在风中微微飘动。

    苏夏很好奇，那个女生是怎么爬上去坐着的。

    苏夏不知道在那个女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她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隔着远远的人群，还是那么真切。

    那件事情，在蜀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有的人都出来趴在走廊上看着热闹。

    后来是年级组长偷偷过去，慢慢靠近，然后拦腰把那女生抱了下来，期间苏夏都觉得惊险，因为那女生一直在挣扎。

    最后当老师们押着那女生从苏夏身边经过的时候，苏夏看清了她一脸的决绝和不顾一切。

    那是苏夏第一次，那么真实地接近这种事情。

    后来苏夏跟迦叶说，如果是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去跳楼。迦叶笑笑说，那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不过这么莽撞让她家人怎么办。

    回到教室的时候，苏夏看到班主任方申柏急匆匆的神情。

    他说，刚听到沈红美说有人在我们这层跳楼，我都吓死了，赶紧从家里回来了。看到你们没事就好。

    那一刻，苏夏是感动的。虽然它们私底下老是说方申柏变态什么什么，可是事实上方申柏对她们是极好的。虽然他总是脏话连篇，连着苏夏她们也老是说他的口头禅。

    很久很久以后，当苏夏坐在偌大的教室，上着几个小时的大课，苏夏就莫名的怀念叫她们脑壳的方申柏。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她们的故事会不会说给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听，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样赶着学弟学妹们去食堂吃饭。

    苏夏记得英语老师沈红美说过，不管现在的你多么厌恶这个学校，总有一天你会无比怀念今天你所经历的一切。

    苏夏知道沈红美说对了。

    那是苏夏过去二十几年最复杂的年华时光。她几乎是在那最后一年成熟起来的，虽然不是完全成熟，但是至少再也不是那个傻着对谁都掏心掏肺，然后跌跌撞撞受伤的傻姑娘。

    ?

    记忆太斑驳，才会回想不起细节。

    苏夏早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跟子木分开在前还是与迦叶她们决裂在后。

    依稀记得，那时候子木还在自修结束后陪过苏夏。好像那时候她们还在写着每周的信。那么，那时候，苏夏与子木还是在一起的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夏开始给子木写很长很长的信。即使她们只是一墙之隔。即使她们每天都可以见到。只是，苏夏享受那些时光，那些细微的小幸福，不与人言说。

    苏夏最开心的时光，莫过于在每个周五晚上拿到那个小本子，那是苏夏与子木交流的本子，说不上是日记还是什么，但零零散散地记载着很多，包括彼时的梦想，彼时的感情。

    起初苏夏写的信子木是一概不回的，也明确地说不希望苏夏继续写，因为太浪费时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苏夏就是执拗，还是一如既往地写，苏夏说过，子木你可以不看但是写不写是我的事。其实那时候的苏夏哪里知道子木是为她好。

    邱安说过，苏夏，你不要想多，子木或许是为你好，不想让你为他耗散时间，荒废学习。到最后，子木还是妥协了，一点点有时间就给苏夏写点东西，一个星期一次。忙了，两个星期一次。

    有时候，苏夏还笑话子木的字不好看。让他练字。子木通常理直气壮地说洪妍还说我的字秀气呢，那是你不懂欣赏。

    那是高二会考，子木花了整整一个夜自修为苏夏整理笔记，密密麻麻几页a4纸。那时候的苏夏早就开始与洪妍写信。也就将这笔记复印了一份寄给洪妍。洪妍后来说其实单看子木的字还是挺秀气的，就是凑在一块嘛……

    而子木却自动省略了后面的话。那时候的子木还是个孩子啊。

    那些属于彼此的小小时光啊，便如沙漏，一点点地从指缝悄悄滑过。或许记忆模糊，或许再不是当初。

    但有一天停下，还会有浅浅的微笑。在嘴角绽放。

    ?

    七月，盛夏。

    郭敬明带着他的电影《小时代》，引起了轰动。

    其实苏夏并不偏爱四爷，或许也可以说毫无感觉。不厌不爱，或许是最好的形容吧。

    2011年的春天，苏夏也会躲在被窝里打着小小的台灯，熬夜看着小四的《悲伤逆流成河》，然后最后眼眶湿润。最后告诉迦叶的时候，迦叶说，阿夏，原来还有一些我们是可以相通的。

    那个时候的苏夏啊，因为这句话还傻傻地开心了很久。

    只因为能靠近你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屏幕上四个女孩在毕业典礼上笑着唱歌。那一瞬间，苏夏的眼角是有淡淡的泪的。苏夏不记得那时候脑中想到的是什么。闪过的或许是迦叶与耶悦的笑脸吧。

    她们也曾无知懵懵懂懂，也曾从一步步地陌生走向一步步的熟悉，也曾傻傻地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小梦想。

    只是最终抵不过散在天涯，各自安好。

    原来，苏夏还是很怀念那个小小的自己，那个在记忆里小小的她们。

    ?

    “我a楼推车，等会一起回去吧。”

    “好。”

    当苏夏推完车出来打算等室友乐裴的时候，乐裴的电话来了，告诉苏夏说她在花坛那里等她。

    “乐乐，我还以为你在a楼那里等我呢。”

    “啊？没有啊，是你主观臆想了吧。”

    苏夏怔住。

    是你主观臆想太严重了。

    蓦地，这句话闪过。

    记忆中耶悦也说过这样的话。

    无法原谅。

    你太自以为是了。

    一句一句，就如刀割一样，慢慢凌迟。

    苏夏甩甩头，不想再记起那些。

    回到寝室，苏夏特意开了电脑看了几期搞笑视频，然后上床睡觉。

    这是苏夏后来才开始的习惯，心情低落的时候，看那些爆笑的视频，笑着笑着就好了。自我疗伤，未尝不可。

    苏夏惊醒的时候，寝室里是茫茫的黑暗，还有几丝透过窗帘的淡淡的月光。

    苏夏转身，才发现枕头潮湿了。

    梦中，迦叶与耶悦一脸淡漠地从苏夏身边经过，恍若无人。

    苏夏大声叫着她们的名字，却看到她们回了个身随后笑着离开，越来越远。

    这个梦境，曾在苏夏高三的时候做过，那时候不久，苏夏跟迦叶还有耶悦的关系开始走入谷底。

    苏夏有时候会怀疑，梦境是不是真的会预知未来。

    就像在与子木的关系被老师猜测被强行分开的前几个星期，苏夏一直断断续续地梦到子木。有时候是在学校的那条路，有时候是拥挤的公交车上。

    就像苏夏每次在某些地方都觉得特别熟悉好像来过，而事实是她第一次来一样。好像被某条线牵着，一点一点开始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