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忆里仰望你 - 第六章

    五月份的天气，恰是舒服的时候，并不太热，却也是满溢的初夏的气息。

    红五月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不知道还会有谁记得那些插曲。但是自从那以后，苏夏很敏感地感觉到，很多事情开始改变了，虽然在表面上还是那般平静。或许是苏夏的心境变了。

    事情的起因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红五月，牟颖如自告奋勇地做了这次大合唱的指挥。但是她并不是特别会打拍子，虽然她很努力在改变，但还是被很多女生私下，明着说。其实也正常，几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在有着60几个女生的文科班里，可想而知。

    然后有一天，指挥的时候牟颖如一边指挥一边笑，苏夏身边的女生有些意见，觉得她不认真，明明自己做不到却抢着做诸如此类。

    晚饭的时候，苏夏就对牟颖如说，指挥的时候认真点，你知不知道很多人在骂你。

    或许是觉得委屈吧，牟颖如哭了很久。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因为在前几天的晚上，吴玢尘在寝室里说了牟颖如怎样怎样。然后就被传成苏夏说吴玢尘在骂牟颖如。

    有时候，苏夏自己也都觉得荒唐。

    后来跟格笔聊起这件事，格笔说苏夏，我也觉得你做的不对，女生这种事情很正常，你没必要传话。

    苏夏那时笑笑，说，换做别人我倒没什么心思管这种闲事，只是那时候跟牟颖如关系好，我觉得朋友被人说总想做点什么去提醒她而已。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没说谁在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最后结果会这样。

    忽然想起，耶悦曾经在那时候说过，你善意提醒，她并不一定接受。

    苏夏觉得耶悦真的说的很对。再后来，苏夏开始很后悔那时候的所谓提醒。

    真正决定并开始跟牟颖如疏远的是那一刻开始。之前无论牟颖如怎么耍大小姐脾气，苏夏也只是淡淡的，因为牟颖如除了这个其实人很好，心也很好。但是那次苏夏觉得跟牟颖如，还是做普通朋友的好。

    苏夏记得的也模模糊糊只是片段了。

    那时候，苏夏与吴玢尘已经是再也没有讲过话了，然后有种想看两厌的味道。

    下课了，苏夏拉着迦叶去厕所。那时候苏夏并不喜欢一个人去厕所，总是拉着迦叶去，尽管迦叶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到最后还是陪着去了。只是后来，那么不喜欢一个人的苏夏也渐渐适应了一个人。

    再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牟颖如跟吴玢尘，牟颖如跟吴玢尘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

    那瞬间，苏夏觉得异常讽刺，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苏夏跟吴玢尘的事情恐怕是闹到班里蛮多人知道些情况，而牟颖如这些苏夏身边的人对情况再了解不过。

    然后苏夏开始问自己，那时候为了她，值得吗。旁人都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苏夏是多管闲事。而苏夏，那时候只不过因为牟颖如是朋友，所以那样提醒了一下。

    然后到最后，苏夏在寝室里如履薄冰，她却对吴玢尘笑颜如花。真是，讽刺。

    再后来，苏夏会问自己，那时候牟颖如其实也没有错的，难道为了她她就像自己一样与吴玢尘敌对吗。其实谁都没有，所有的后果是苏夏自己自找的。

    那时候她也不过钻进了死胡同，自己把自己前面的路堵的死死的，仅此而已。

    ?

    很多事情总是有因有果的，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很多事情也都是积累的产物。就像苏夏对牟颖如的疏远。

    苏夏其实是个很慢热的人，虽然看起来总是好像很自来熟，但真正走进心里的却要许久时间。很多事情太容易忘记，对于那些，苏夏还不至于念念不忘。所以对于牟颖如，苏夏也是花了些时间才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依稀记得，那是某次考试之后。苏夏跟牟颖如抱怨数学考试怎么怎么难。

    正在苏夏说的起劲的时候，牟颖如吼了一句，我都没有说什么你说什么啊。

    其实这句话没什么，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牟颖如用的是吼的语气，苏夏觉得委屈。

    后来苏夏对迦叶说，我爸妈都没这么吼过我，牟颖如她凭什么。

    然后这样被吼的次数多了，苏夏也就心冷了。牟颖如的脾气，离得远了其实都好，近了苏夏自己怕是无法接受。所以苏夏还是选择了跟她做一般朋友就好了。

    身边中很多人，就这样在苏夏的生活中，来了又走了。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

    苏夏常常在想，牟颖如在自己眼中，那时候，她爱生气动不动就摆脸给人看。

    而自己在迦叶她们眼中也是这样的吧，那么爱生气。就如最后迦叶说的，阿夏，如果你没有那么爱生气没有那么摆脸色，我们最后都不会那么辛苦了。

    只是迦叶不知道的是，苏夏爱生气可是她消气快，摆脸其实大多数时候只是面无表情，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而已所以干脆面无表情。

    那时候苏夏老是在想，或许迦叶她们还不够了解自己。

    只是后来，苏夏才开始反思，不了解或许只是一部分，绝大部分是来自自己。有时候苏夏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到了大学自己反倒心境开阔很多，该是受子木影响吧。

    子木总是说，阿夏，你还不够成熟。因为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必要。

    只是过了很久，苏夏才真正觉得，那些事情，其实真的没有必要。连苏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念念不忘。任由自己活在桎梏里，动弹不得。

    ?

    自从红五月的事情发生以后，苏夏在寝室里便变得不再爱说话，不再疯闹不再玩笑。安安静静地，就真如苏夏妈妈所说的，自己过自己的。

    洗漱，上床，睡觉。只有这样的节奏。

    “谁都不要拦我，我要上厕所，不行了我。”吴玢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苏夏正在卫生间里洗头。

    苏夏洗头总是喜欢闭着眼睛，只是那一次她睁着了。如果那一次她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或许就看不到吴玢尘那副嘴脸了吧。

    她清楚地看到吴玢尘本打算走进卫生间的时候硬生生停在门口，脸上厌恶的表情一览无遗，没有丝毫的遮掩。

    “阿耶……”语气透露着厌弃，好像苏夏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声音很小，但是苏夏还是听到了。

    然后吴玢尘去了其他寝室。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苏夏跟吴玢尘注定是不能相容的。

    本来苏夏还对吴玢尘没什么感觉，心想误会就误会吧。只是吴玢尘的表现太过明显。

    苏夏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吴玢尘过分在先。

    苏夏也会恶狠狠地想，你个贱人。心里阴暗的角落野草肆虐生长。

    但到底苏夏没做什么，她也不屑做什么。她不想变得可怕到连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

    记得那时候子木对苏夏说，惹不起还躲得起，不必跟她见识。

    那便是她们没有硝烟的战争的开始。走在路上，两个人都彼此无视，脸上一脸嫌弃避让的表情。后来苏夏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可笑，为了那样的人。

    某一天苏夏将那次卫生间的事情跟林肆予说的时候，苏夏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林肆予说，吴玢尘她也委屈。

    苏夏不禁冷笑，是啊，她可真委屈，委屈到在林肆予空间相册里一张苏夏的照片下面骂骚货骂贱人，她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天苏夏不经意地看见然后让林肆予删掉那张照片，那些东西还要停留多久。她知不知道别人在看那张照片的时候看到这个会是怎么样的想法。

    吴玢尘，她可真能耐。

    苏夏不知道私底下她们是怎么谈论她的。

    但是想必不会有好话。

    所以对于那些跟吴玢尘关系近的人，苏夏也有些淡淡的不舒服，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不是厌恶但又有些避开，或许是敬而远之吧。

    所有有关她的人她的事，都被她屏蔽在外。

    所以对于林肆予，苏夏或许做到了原谅却再也做不到当她是亲近的朋友。

    或许，一般的点头之交，足矣。

    苏夏是做到了原谅，可是她那般袒护吴玢尘，她就知道她们再也做不到像从前。

    是啊，其实谁都没有错，甚至连苏夏都觉得那是自己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