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洛琉璃 - 第十三章 初恋

    “如果可以选择，你会不会宁愿没有遇见我呢？”——清和（尹琉璃）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却可以改变很多人人生的轨迹。比如从尹琉璃的消失到清和的出现，比如从离开梓洛到和艾利欧的相处，比如从冷冰冰的法医工作到温暖的咖啡店职员生涯。这下变化，这些改变让清和感谢命运，感谢时间。她在一步步走向一条看得见未来的虽然不光亮但是却依然十分清晰的路，她在一步步远离黑暗。

    或者说，她以为她在远离她所要逃避的黑暗。

    “清，怎么了？”艾利欧柔声问发呆的清和。

    “啊，没事！突然发了下呆。怎么啦？”清和抱歉地笑了笑。

    “我想问你，要不要爆米花和汽水？”艾利欧拿着刚买好的电影票，神情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我不要爆米花了，那个会吃胖。我要果汁好了，苹果的。”

    “好的。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吧。”

    “那是当然。”

    “就不知道客气一下！”艾利欧装作生气地样子拍了拍清和，眼神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清和从来不知道，被人宠着是这样的感觉。不用担心什么，因为他会把所有事情为你准备好。你只要幸福地坐享其成就好了。

    仿佛米虫般的生活，原来也让她乐在其中。

    “对了，我们看的电影叫什么名字啊？”清和抱着大杯的果汁，一边吃着艾利欧怀里的爆米花问。

    “清……我记得谁说不吃爆米花的啊？”艾利欧好笑地看着他。

    “那是试试你！”清和吃的“咔咔”响，“看你听不听得出我的”弦外之音“！”

    “是是是……”艾利欧看着吃的正香的她，不禁笑了笑，“你啊……”

    “怎么，不乐意了？”清和赌气地说，“你不能吃这种垃圾食品，会让你画家的身份掉价的！画家啊，一定要在那种很贵的餐厅吃很贵的西餐才行。”

    “谁说的画家就一定有那个钱去吃贵的了？”

    “我说的！”清和说，“我问你电影名字是什么你干嘛岔开话题啊？”

    “我没有……是你突然吃爆米花所以我才问你的嘛！”艾利欧看着电影院内缓缓暗下来的灯光，放低了声音对清河说：

    “电影的名字叫做《初恋》。”

    清和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回过头看屏幕。胡闹是可以的，但是她心底是有分寸在的。

    “你有过初恋吗？”黑色的屏幕上开始缓缓出现一排排的韩文和对应的英文字幕，清和这才知道这是一部韩国的电影。

    “你的初恋还在吗？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初恋的那个人的瞬间吗？那个人当时穿的什么是怎样的表情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字幕结束后，是一个低沉的男声的独白：“我记得。因为我的初恋，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以最完美的样子。”

    电影的情节其实算得上是独树一帜，毕竟这一类的电影往往都是纯爱题材的并且过分做作。清和骨子里是讨厌这样的电影的，而这部电影却是在纯爱电影的范畴内加入了新的元素：法医。这倒是对了清和的胃口，毕竟是自己曾经的职业，有过无数的经验，所以哪怕现在没有再做类似的工作了还是很关心。

    作为男主角初恋的女孩也是一名法医，她和他相恋过后不久就因为被卷入某个案件而被人谋杀。他不知道她的职业，只是单纯地爱着她。直到她离开，他伤心地发誓一定要找到幕后的凶手。于是他遇到了她的好友，另一位法医。这个女人告诉了他关于死去的她的一切，并且问他可不可以同意遗体解剖。他同意了，但是却始终不敢面对她冰冷的尸体。直到他被告知她的死因，知道了她接受那宗案子的原因不过是为了退居一线好以后跟他平安地在一起生活。

    他愧疚，他绝望，但是却知道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电影的最后，男孩终于愿意去见他过世的女友最后一面。那位法医告诉他，她的好友希望哪怕死也在他心里是美好的，所以解剖之后她有把好友打扮成生前的样子。男孩看着那个面色苍白却依然美丽的女友，终于释怀般地放声大哭。

    虽然关于法医也负责死后化妆的设定有些不满，但是清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特别的电影。

    “这部电影，是我个人的经历改编的。”依旧是开场的时候的低沉男声，这一次却是男主角出现在了画面里。

    “我的初恋，也就是电影里她的原型，的确也被人所谋杀。这曾经是我心底的一个梗，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之后，我已经释怀了。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因为当年替她做尸检的那个女孩。她把死去的那个她要给我的讯息完整地转达了给我，救赎了我。如果，那位法医还活着的话；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看着这部电影的话：我只是想要她知道，我很感谢她。这些年，希望她过的还好。如果她已经和自己的好友一起去了天堂，那么希望她们安好。”

    电影戛然而止，突兀地变到了演员名单。清和看着男主角那一栏写着：“安在浩——金在勋”

    心里突然不知道是怎样的感情突然炸裂开来。

    破裂的记忆，埋藏到心底的记忆在一瞬间席卷而来，不知道怎样关上那扇打开的闸门。

    “清，怎么了？”艾利欧吃惊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清和，“电影……散场了。”

    “嗯，我知道。”清和轻轻擦掉泪水，默默站起来，任由艾利欧拉着自己走出电影院。

    “要去我家吗？你的样子，我不放心。”艾利欧淡淡地说，却没有问为什么。

    “嗯。”清和心里有些乱，也没有反对。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艾利欧的家留宿，虽然最初也很抗拒，但是渐渐也习惯了艾利欧的照顾。偶尔他们会在他家看电影或者只是各看各的书闲聊一下午，晚上清和会缩在艾利欧怀里睡在他小小的单人床上，温暖而平静。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感觉。在她需要的时候，似乎永远有一个人在那里陪着她，不离不弃。

    艾利欧住在城中心的一件普通的小公寓里，原本就不大的一室两厅因为分割了一间画室和杂物间所以变得异常拥挤。房间虽然杂乱得和他温柔斯文的形象差很远但是在清和见过他作画的样子之后也理解了这份杂乱的来由。毕竟是艺术家，缺乏灵感的时候会需要一个适合自己放松的环境的。浓重的油画颜料味道虽然不好闻，但是对于以前长时间在福尔马林味道重工作的清和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范围。而看到认真工作的艾利欧，清和也会觉得很温暖。

    现在的她，有些混乱，有些迷茫，所以格外需要那份温暖。

    “清，需要一个拥抱吗？”艾利欧突然问。

    “嗯。”清和松开他的手，搂住艾利欧的腰，然后感觉到身边的男生温柔地抱住了自己。

    纽约的这个冬天，冷的有些异常，看完电影的这个时候又下起了冰雨，但是清和却觉得这个怀抱异常温暖。

    温柔的，暖和的拥抱。

    突然觉得可以让她忘记过去的一切，只做清和。

    路过的人只是匆匆走过，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这对在街角默默拥抱的男女。偶尔有一两个人回头看了看，金色头发的男孩子温柔地抱着黑发的女孩，好像是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好不容易到了艾利欧的家，已经是深夜。两个人因为走了太久的路而又没有打伞所以都淋得全身湿透瑟瑟发抖。

    “我先去洗个澡！冷死了！借我件衣服。”清和不客气地直奔浴室而去。

    “好，我等会把衣服放到门口。”

    洗了热水澡换好干衣服的清和吃惊地发现，看起来瘦弱的艾利欧的衣服居然又宽松又长直接拖到了她的膝盖的位置。

    “原来艾利欧也蛮壮的嘛。”清和不禁想。

    “清，洗好啦？来，热巧克力。”艾利欧也换了衣服，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窝在沙发上翻着画册。

    “你不洗么？”

    “不了，只是淋湿了有点冷换了衣服之后就好了。”

    “也不嫌脏，哼！”清和笑着调侃他。

    “只要清不嫌就好啦！”艾利欧笑笑，“太好了，清回复正常了。”

    清和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艾利欧这么敏感地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艾利欧，你知道关于那部电影主演的事么？”清和问。

    “你说金在勋？他好像是这两年才出现的韩国演员，原本我也不知道的，是朋友向我推荐这部电影我才去搜索了一下。他好像是个很有名的歌手和演员。为什么问起他？”

    “没什么，只是……他很像我的一个老朋友，一个让我惦记了很久的老朋友。”清和喃喃地说。

    艾利欧没有再多问，因为他知道清和这么说就是不想他再问什么了。如果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求。

    “我累了，先去睡了。”清和放下喝了一半的巧克力。

    “好。”艾利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怎么，你不睡吗？你不在，会很冷诶。”清和半开玩笑地话语，却意外地让艾利欧心里一阵波澜。

    他一直都没有期望过有一天清和会把全部的自己告诉他。清和和他的关系看似亲密，但是却只有在清和需要的时候她才会接受他的关心和照顾。他始终看不透清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是真心什么时候不过是玩笑，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害怕一步错便步步错。

    如今清和的话，让他突然觉得，她也许……是开始接受自己了。

    “我马上就来。”艾利欧微笑着，“收拾一下免得你睡的不舒服。”

    “好。”清和点点头，转身先上了床。

    夜很长，而那些梦魇常常还会来折磨清和。她以为自己能够摆脱的过去，似乎只有在艾利欧的温暖包围下才能够被她忽视不见。

    如果，不曾遇见梓洛，生命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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