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洛琉璃 - 第四章 礼物

    “如果这是最后，我也许会不顾一切的拥抱你。”——尹琉璃

    洛洲的秋天，没有北京艳丽的红叶，除了松树意外的所有树木似乎都经不起秋风的凛冽渐渐枯萎变得无精打采。肃杀的秋天，仿佛是更加严寒的冬天的预兆一般嚣张地显示着自己的姿态。琉璃生活过16年的城市，习惯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点一滴的故乡，如今看起来却突然让她感觉陌生而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害怕的究竟是这个胆小的自己，还是那个掌控了自己的一切摧毁了自己的一切却还在此时此刻牵着自己的手笑着说话的尹梓洛。

    她没有说话，只是想一个木偶一样忍梓洛拉着自己上车，怀里的蓝色妖姬被她大力的拥抱几乎快要断了但是琉璃却不肯撒手因为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支柱。

    “姐姐这么喜欢这花啊，下次再给你买。这束不新鲜了，不配姐姐。”梓洛轻巧地从琉璃怀中抽出那束扭曲的玫瑰，随意地丢出了车窗。

    琉璃咬着唇，只得放下自己僵硬的手臂，任由梓洛暧昧地附下身替她扣好安全带，冰冷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带着微微得意的笑意。

    “六年没有变，姐姐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么？”沙哑的声音继续说着，“比如，为什么我的声音会变成这样呢？比如，我们”亲爱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最后一句话让琉璃微微一愣，她似乎完全都忽略了自己父母去世的怪异。母亲28岁剩下梓洛，现在也就五十多岁而已，父亲虽然已经退休但是身体也算的上是硬朗。这样突然的过世……琉璃迅速地将自己可怕的想法压了下去。这个弟弟，虽然对自己阴狠，但是对父母一直都是扮演着好孩子的角色的，不可能这么轻易就……

    似乎是察觉到了琉璃脸色的变化，梓洛玩味地笑着，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姐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原因呢……？”

    “他们……在哪里？”琉璃终于对梓洛说了第一句话。

    正在开车的梓洛眼神一凛，一只手扣住琉璃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自己，一面缓缓控制住自己高涨的怒火将车子稳稳停在了路边。

    “这就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么，姐姐？”梓洛看着因为疼痛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琉璃，似乎一点都没有动容，“姐姐”两个字也变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琉璃没有说话，泪水一点点滑过她苍白的脸颊，眸子也开始渐渐失去了光泽。

    “那我应该说什么？”机械地几乎没有感情地问梓洛。

    “你应该说，亲爱的弟弟，我回来了，我想你。”梓洛勾起他习惯性的魅惑般的微笑，贴在琉璃的耳朵旁一字一句地说，温热的气息带着戏谑的快感。

    “亲爱的弟弟，我回来了，我想你。”琉璃漠然地说。

    “哼！”猛地放开琉璃，无视她吃痛的表情，梓洛重新发动车子，向着目的地开去。

    因为塞车，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花了几乎两个半小时才到。琉璃只是木然地坐着，放弃了用脑筋去思考的想法。梓洛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偶尔因为红灯而不得不停下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地握紧琉璃的手，仿佛在确认她没有消失一般。只是身旁的琉璃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的意义。

    终于折腾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琉璃虽然有些饿了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以为是到家了的她下了车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被梓洛带到了医院。

    “尹氏综合医院”的字样在略微晦暗的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的金色，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所有有些脱落的油漆泄露了它的年代感。这家医院是父亲一手创办起来的，虽然不如那些政府的人民医院但是作为私立医院却是是数一数二的。琉璃有些恍惚地看着这栋乳白色的建筑物，往事不禁涌上心头。当年的自己，以为一定会按照父亲的想法成为一名外科医生接受这家医院过着普通平淡的一生。童年时候异于常人的压力，苦痛，她到如今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梓洛，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过。

    或许梓洛这样对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夺走了他原本应该有的自由吧。那些压力，在梓洛慢慢长大之后，从琉璃的肩头转到了梓洛的身上。他虽然从来没有向琉璃抱怨过但是她也知道那些责任和要求对于孩子来说实在是过分了。

    这样的想法很快被琉璃否定了。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不可能来这么深的恨。

    “姐姐终于肯看我了啊。”微微讽刺的语气，梓洛拉起琉璃的手往医院走去。

    “院长好。”

    “院长下午好。”

    “院长您好。”

    走进医院每碰见一位医生或是护士都会恭敬地向梓洛打招呼，他却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琉璃虽然知道父亲去世继承的人只能是梓洛，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伤感。那个严厉的父亲，有时候难免过于死板，却对医院里的员工很温柔，总是微笑着主动向每个人打招呼。现在换成一个比父亲似乎还要冷漠的梓洛，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也得适应很久吧。这么想着的琉璃，完全忽视了这些问候背后的那些窃窃私语。

    “那女的是谁啊，为什么牵着院长的手啊？”

    “谁知道啊，管他是谁，反正也持续不久就会被抛弃的。”

    “你怎么知道，万一这个是正牌的呢？”

    “谁知道，看院长这样子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肯定就是一路货色了呗。”

    护士的八卦被淹没在了无数的问好声中，没有人注意到。

    两个人的步子迈的很快，但是还是在偌大的医院里绕了很久才到了梓洛要琉璃来的地方。她抬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实验室，被上面“解剖课”三个字吓了一跳，不知道梓洛到底想干什么。

    “喜欢么，姐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梓洛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你这么喜欢法医这份职业，我就为你造一个可以让你随心所欲解剖的地方。北京有什么好的。那里有的，洛洲也有不是么？”

    “你是要我在这里工作么？”琉璃问，努力忽视耳边温热的气息。

    “是的！”梓洛轻笑，“我的姐姐，只能为我一个人工作。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知道了。”琉璃没有挣扎，径自推开了解剖实验室的门。各式各样的器具，都是自己最熟悉的。充斥着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似乎是在告诉她这里有需要她解剖的对象。

    看出了琉璃的动容，梓洛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入了消毒的准备室，一字一句地说：“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解剖我们的父母。”

    如愿看到琉璃的表情瞬间从平淡到崩溃，梓洛只是捏着鼻子难受地继续说：“这个味道真的很难闻，死人就是臭！”

    “那就出去。”琉璃冷冷地说，手上消毒的工作却没有停止。

    “不行啊，我得在旁边监督姐姐呢。”梓洛恶意地笑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姐姐，我们都还没有吃午饭呢吧，先去吃了饭再工作好了！”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梓洛就拖着琉璃离开了解剖室。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琉璃是怎么在那样的气味下长时间的工作的。

    被梓洛拖出来的琉璃还穿着刚刚消毒好的白大褂，好不容易因为进入工作状态冷静下来的心又再次变得有些绝望。这个男人，究竟想要把自己折磨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呢。

    “院长，您要的午餐已经送到院长室了。”一个护士走过来告诉梓洛。

    “知道了。”点了点头，琉璃也不知道走了不过几步就到了所谓的院长室门口被他拽的生疼的胳膊都没有注意到痛。

    院长的办公室很宽敞，因为梓洛才刚就任的缘故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很多，几乎布局和琉璃记忆里父亲在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桌上的摆设都是琉璃熟悉的方式，好像还有父亲残留的气息，她突然很怀念父亲严厉的面容。

    梓洛也不管琉璃睹物思人的变化，命令般地说：“坐下吃饭。”

    桌上是两个人的午饭，洛洲的本地特色之一酸辣面。也是琉璃小时候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原本期待着看到琉璃露出一点开心的样子的梓洛却看到眼前的她只是有些呆滞地吃起面来，面色因为辣而红润了一些但是一直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他不知道，六年在北京的生活让她的饮食习惯发生了很大的变换，一时之间胃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可是琉璃就好像感觉不到因为辣造成的刺激一样只是机械地吃的干干净净。梓洛只是以为她是喜欢这个味道的，稍稍放下了心中施虐的欲念。

    “姐姐，吃过了饭，该工作了。”

    梓洛的办公室的确距离解剖室很近，要不是因为他受不了福尔马林的味道，一定会把解剖室安置在隔壁。琉璃的感觉也没错，两个地方的距离不超过20步，所以几乎有任何大一点的动静都能察觉到。压下胃里翻涌的难受感，琉璃回到熟悉的工作环境中反而能够心无杂念地工作。只是因为梓洛刚刚的打断所有的消毒都要重新做一次让她有些生气，这已经是梓洛成为“恶魔”之后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了。

    哪怕是要她去解剖自己的父母。

    捂着口鼻的梓洛只是认真地看着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上的准备工作的琉璃，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坚强的发誓会保护自己的姐姐。

    强烈的灯光下，父母的尸体苍白的有些骇人，琉璃握着手术刀的手突然有些颤抖。似乎自己在慢慢走向一条奇怪的道路，上一次解剖的是自己认识的人，这一次是自己的父母，那么下一次呢……？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人，都会遭遇不幸呢……？

    深吸一口气，强烈的刺激味道让琉璃的精神顿时清醒了许多，她缓慢而恭敬地在梓洛狐疑的目光中对着解剖台上的父母深深地鞠躬：

    “爸，妈，我回来了。”

    温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久久回荡在解剖室狭小的空间中。

    －－－－－－题外话－－－－－－

    果然日更4000多字还是太痛苦了点，今天字数少了一点，不过情节还是在进展滴。还有啊，各位亲可不可以给我点回应啊啊啊，现在感觉好像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样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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