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启之星》 - 第二章 溶解于水的见闻

    长形的窗棂附近垂下珍珠色的帷幕，大厅中反光的枝形吊灯点缀着烛台；其中密布着真正实用的魔法光球；从四扇大门的地毯向中央走去，弧形的楼梯将坐席分为两层、向下汇集在交叉成十字的甬道上。在彩色缎带的密集处，礼堂中央的最低处学生与教员在演讲台附近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从托盘中飘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礼堂，安仙瑜挤过在楼梯口高谈阔论的一小撮人，走向位于二层的坐席。透过穹顶附近的万花镜向上透视可以看到地面上的人群扭曲着交汇在一起形成星空般向外扩张的景象，令人不由自主地瞥向四周的花纹刻柱；一时看得忘我的安仙瑜别扭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叫唤他。

    ’洛亚！洛亚！’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士走开后声音清晰了许多，安仙瑜快步走向靠近第二层扶栏的铺着彩色桌布的一席，那里已经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

    叶矢-玛奇恩看起来容光焕发；他的衣领整理得有些草率，领巾的一角折了起来，头发刺猬似的翘起来，在前额出又耷拉下去。拿着一卷纸的右手正在扶栏上按米朗格定律的顺序敲出八个音符。

    ‘我来了，’安仙瑜平静地答应，说起来除了有共同的导师外两人并无太大交集，在策梵依车站和学院南门倒是都巧合地遇到了他和学生会的人混在一起。

    ‘看这个，’叶矢兴奋地打开那卷宝贝，将身旁的两位上界学生也一并招揽过来；由于既想提到安仙瑜、又要说明情况，将世界语和东方语系混在一起的叶矢犯了语法错误。

    ‘这是它刚才怎么样的。’结果是谁也没听懂，右侧鬈发的男生耸耸肩转向了另一侧。

    ‘真是的，奥卡尔，你看。’叶矢指着那份剪拼报纸的一处，安仙瑜凑了上去——完全是用精灵语写的。

    ‘这个还好吧？’金发的男生顺便抬头看了安仙瑜一眼——眼神中似乎捕捉着什么，对视的一刻安仙瑜便感受到不同的凌厉。他整整齐齐的院服前襟佩着学生会的勋章。‘我觉得对学院的影响不大。’

    ‘族系分化！这个趋势在几年前就有了，现在各个属地分裂必须涉及到遗产继承...’

    安仙瑜在另一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将座位上的确认请柬递给侍者。上个学期的生活在这里没有留下太多值得思考的地方；从儿时阅读的世界史开始，他对其中提出的一些矛盾而难以理解的地方产生了兴趣，这种好奇将他带到了魔技世界的大门前，思绪的手指划过翻滚而来的浪潮，来不及消化的信息在心中溅起水花；在那同时，他感到了更多的可能——不再是单纯的探索，而是追溯与追求。

    ‘你看到了什么?'佩戴着三年级领巾的女生走了过来，用流利的世界语发问。

    ’调查吗，没什么吧。’安仙瑜看见对方怀中抱着的记录水晶。这个有一点印象的女生，似乎也来自学生会。

    ‘例行而已，因为情况特殊嘛，’对方亲切地微笑着，‘我以为你又触发了新的灵视。’在旁边的空位坐下后，她驱散了周围的光球，将晶体的支架竖起，并发动了袖珍的特制法阵。

    ‘上次调查的时候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哦，再见，’和奥卡尔打过招呼，她又转过头来，‘奈良月奈，3年级，来自下界日本国。我暂时负责特殊下界学生的情况跟踪调查。之前在你的资料发现，你的出生地填写了两个？’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安仙瑜努力回想着，‘根据全界学院办公室的诞生树的证明我是出生于上界的，但是几乎没有相关的记忆；就是说，我的全部记忆都在下界地区了。’

    ‘几乎没有？’对方似乎十分较真，这样安仙瑜有些不自在。

    ‘只有心神通灵时才能完整体现。’

    ‘好的，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学院办公室发给我以’精神之文‘刻录的邀请信。’

    ‘你的父母，没有了解吗？’女生熟练地记录着内容。

    ‘我见面的很少的哥哥精通炼金术，制作了我的镜像之生---’

    ‘隐瞒？’侍者们开始端上了饮品。

    ‘不，为了让我的父母能通过心灵共振体会我的事情并放心。你知道他们并不了解这些。’安仙瑜开始有点讨厌她了。

    ‘恩，，好的，，你的哥哥，是同灵视的同族吧？’

    ‘是的，我出生时大概就确认了这方面的血缘关系。’安仙瑜用手抹了抹额头，拿起一杯加里塞尔果浆。

    ‘感谢，，，那么再见了。’收起记录晶体后女生起身去寻找下一名调查对象。安仙瑜啜饮的同时皱着眉目送她到几席之外；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个‘老大哥’一般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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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桌的人似乎全都坐满了，因为还有四个人没回来，安仙瑜的一席显得十分冷清；礼堂中央，校长似乎将要开始讲话了。人们稍稍坐正。

    ‘谢谢！。。’从低处传来清朗的嗓音顺着圆形的台阶向上回荡着，随即被掌声掩盖。老人正在向众人致意‘也许在座各位有些人已经熟悉我了，‘另一侧高年级学生聚集的区域爆发出新的掌声。’那么。。。库克-英诺森，身为伊奥菲亚神秘学、灵术与魔技学院第一千六百五十二任校长，我很荣幸地宣布公共历明绮纪63520年第二学期开始。‘老人稍稍加快语速，’对于新的奇才们的到来，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人都十分欢迎，这里将为你们提供广阔的平台和充足的机遇、让你真正地看见自我与世界，走向属于你的人生！

    我们诚挚地感谢合作的各家族，从西方的自由地至东方的圣人境，无论上界或下界，我们期待着你们所带来的新的愿景！...'

    安仙瑜喝光杯子里的果浆，‘现在校长的讲话听起来比较滋润’这样想着，他看到一个快步走来的淡银色长发的女生坐在旁边。这似乎吸引了邻侧不少人的注意，但人们随后又专注于演讲了。

    安仙瑜突觉如芒在背。扭头看到叶矢正盯着这边。

    ’雄激素旺盛。。。‘嘟囔着打开备忘录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第一次社团介绍和招新，赞助方与校董会会谈，到场家族代表与校董会会谈，新生联谊。。。

    ’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事了，‘安仙瑜想了想，’一会看看就回去吧，上次探究到教廷的问题需要作出结果了。‘

    正如之前奈良月奈所调查的，安仙瑜也对自己颇感疑惑，在他看来除了一个被称为’无限‘的世界，每天接触的住家也是另一段长途旅行入口，而两者必定有联系的地方。

    过去的几年中，他不过想要将这发扬一下，在学院毕业混到不俗的证书进入一些事务所工作；但随着他身边有意无意的一些事情，世界似乎在勾引他向不仅仅是与自我相关的未知前进。

    看起来诡异和玄机无处不在，例如这一天发生的事。

    掌声再次响起，校长的讲话结束，接下来是几位知名校友的发言和学生会重要成员的汇报。人们稍稍放松下来，角落里许多人开始聊天了。

    ’请问您认识名叫罗伊的学生吗？‘身边的女生严肃地发问，面孔显得苍白，眼睛则是纯净的鲜红。安仙瑜放下到嘴边的杯子，这句精灵语让他理解了半天，半晌才答道；’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您不知道他的全名吗？‘

    ’恩，没事了。‘女生穿着看起来是其他学校的院服，又走向叶矢问了同样的问题，后者像是一块吸住金属的磁铁连珠炮地说了一通，最后女生连连摆手。看起来失望至极的叶矢郁闷地看着她盘问完这一桌人后离去。

    ’她问的是同样的问题？‘从开始没说过话的诗岐竹一困惑地看着安仙瑜，他一直在忙活自己的ang执事团的文案写作。

    ’应该吧，生活充满了奇异，不是吗。‘安仙瑜喝光果浆后从另一托盘中抽出一片芸蒲叶抿在嘴里，四处张望着——这是他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

    ’相当数量的学者认为目前的缘故隐患与十六遗物及上界各天洲陆的守护着家族有关；千灵岛神树还安然无恙，人们却先起争执了。‘邻桌一个戴影冠身着修改过的院服的女生正与人交谈；两侧的头发规律地编排起来顺在耳边，刘海向后扎起；露出的额头上隐约显出家族的徽记。图案透过周围的光球模糊地映衬出来，令安仙瑜联想起什么。

    ’目前还没有继续进修的打算，我在个人生命树上有些失衡的地方，利用今年考察的机会能解决就好了。’‘学生会言毕学生们就可以自由走动了，几名高年级学生从身边走过。学生们通常比较关系个人的发展与成长，其次才是未来发展与就业。然而在伊奥菲亚的毕业生中，更多人选择了学术性研究的职业。在仙灵电力公司与阿罗威尔研究室为代表的研发型企业影响下，创世天公共地对新世界的兴趣与日俱增。

    ‘这些光球怎么样。’感到有人拍着自己的肩膀，安仙瑜回头看去。

    贺于凯略显疲惫，大概刚刚结束工作。

    ‘很好的创意啊，这都是你们做的吧。’

    ‘天堂分署联合议会监制的话本来就很放心啊。’似乎在感慨什么，男生背过双手，仰头注视着穹顶。

    ‘恩？那实质上不是神廷监制吗。’

    ‘是啊，可以这么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安仙瑜想起了之前来调查的奈良月奈。

    ‘还以为是为了突出气氛呢。。。‘

    ’什么？‘贺于凯从桌上正拿起吉史荣啤酒，’啤酒吗？‘

    ’不，没什么。‘

    ’我说你啊，放松点，总是搞得比神祗还忙，你不应该有很多别的事吗。。。说到社团，白岚？‘贺于凯叫着同行的那个戴着高檐帽的女生，’东灵会要人吗。‘后者不耐烦地走过来。

    ’新生，关心一下自己的安全。‘大概被引荐无数才会如此烦躁地应答，女生用一种给小孩擦屁股的目光审视着安仙瑜。

    ’对新同学温柔点。‘贺于凯笑着。

    ’太烦了，弭平老头又要我来这里参加招新？‘女生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愤愤不平地说，’你看奥卡尔在干什么？‘戴着奇形怪状戒指的手指向远处，安仙瑜也向那边看去，之前和叶矢谈论剪报、在学生会上发言的金发男生此刻正围在一群大人中间煞有介事地参与谈话。’那有什么可聊的，申布伦宫是谁的有关系吗。‘

    ’毕竟关联到自己的家族嘛——’

    ‘所以他就不应该做学生会长。‘

    ’原来东灵会是真的看不起学生会啊，‘贺于凯乐了’之前你在1号罗奇班的时候，我以为这是玩笑呢。‘

    ’那个时候，不要提了。‘忽然变得很严肃，白岚走开了。

    ’你看，我们总是不自觉地互相伤害。‘贺于凯对安仙瑜意味深长地说。

    ’那是什么。‘为了岔开话题安仙瑜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腋下夹着的一本厚书。

    ’《先知书残本》你应该看过一些吧，对上界的事毫无印象了吗？‘

    ’嗯。。。‘

    ’开学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别有压力。那么，我先走了。’贺于凯招呼着另一个新生助理走开了。

    这就准备走吧，安仙瑜想起自己未完成的探究，向盥洗室走去——

    ‘对不起。’猝不及防，他在拐角与人撞了个满怀。

    ‘没事，是我太着急了。’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右手插进衣袋，谦和地笑着走开了。

    前往出口的走廊上晶体引导器播放着新闻。

    ‘本次联合议会的热点是教廷和精灵属地的问题。。。自兰透时代后，十几个有实力的守护家族竞争着各自的继承人’。。。

    看来叶矢还是有点聪明的。咕哝着最后的果浆，安仙瑜步入夜空。

    刻线的荧光指示着星辰的通道，与天空绚丽的图画遥相呼应，伊奥菲亚的学生们的宿处集中于学院e区八门内的猎户、英仙柏修斯、南十字、船底四座中。由于国别与交流问题，学院在宿舍安排上费了不少功夫。安仙瑜与同班的其他四人同住，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大概就他一个人——或者，李熙隆赶得快的话。。。

    走到岔路口，人群聚集在由藏书塔改造的咖啡馆附近，提前离开的嘉宾们正准备在这里乘坐离开学校的机车。紧靠车站的路灯旁设置着观光台。向外望去可以看到高低不同的学院各个区域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最近处的神圣家族花园花木繁茂；上界植物借助特殊的‘核’与场成长起来；飘忽着窸窣作响。连缀在一起的根系散发着奇妙的光色，那里是它们生命力的源头，成片的树海围绕着建筑群似空似幻。

    安仙瑜顺小道走去，被角楼挡住的右侧通道向外延伸，经欧根亲王道、圣米歇尔道直至目光不及处的g区凤凰座，下方整齐的石板路细小如带，穿插在诸守护星与路灯透过层层密叶洒下的辉光中。藤蔓优雅的曲线使风信子也放松下来。左侧，精致的仙王座与仙后座并列在圣米歇尔道北；冠形的楼顶指向灯饰缤纷的公爵广场，在那霭色的夜空中，似有似无的环道联结着星的海洋，在植物间闪现。

    跨过稀疏的灌木丛安仙瑜走向连接宿舍区四三环道的十字路口，偶尔小猫从附近窜来窜去，他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这景致时，长久以来关闭的灵视便突然发出了信号。

    本能地开启保护结界，安仙瑜静立不动——由于魂质在幼时受到了侵扰，现在还未完全恢复；全部资质都掌握在远在洛普法花园区的兄长手中，如果在此交战，自己都要交待在这里吧

    ‘哟！告诉我秘党集会的地点咯。’戏谑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安仙瑜勉强能分辨出人的影子。

    ‘真矜持！我本来不想现身的！’蓝色的焰火争先恐后地冲激而出，就在将要吞噬安仙瑜的前一秒变形成锁链围绕起来。在这一过程中，灵场受到的压力共同承受着安仙瑜竭力发出的盾形光圈。

    ‘我可是跟了你太久了，人太多，我就在楼外用了灵传导，你身上的那只透明的小蝴蝶就是——’

    ‘你是谁？’走上前来戴着兜帽的男生突然一怔，立在原地。

    ‘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啊。’安仙瑜看了看周身，果然有一只透明的蝴蝶；然而在那之前，，，并没有。。。

    ‘妈的，被摆了一道！’男生手指轻轻抬起消散了焰火，不耐烦地问，‘有人碰过你吗？’

    ‘这和你有关系吗？’

    ‘别多问。’被激怒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身为一名魔技师、你连最基本查看记录的技巧都不会吗？‘’

    这是什么话，安仙瑜并不喜欢被人强迫，他用费解的眼光看着兜帽下的阴影，’被遮掩了。‘

    叹了一口气，男生说道；‘有教师吧。’

    ‘恩，这个。。。一个戴眼镜的人倒是碰到过我，恩，可是重重地撞了一下呢。’安仙瑜调侃地回答到，‘你是什么跟踪狂吗？’

    起身而去的男生小声地说着什么，随后又转过身来，周身的火苗地轻盈起舞，’你的演出确实值得期待啊，洛亚的子裔。‘

    那是什么？一只蝴蝶，击破了长久的含蓄的伪装的水面。

    ’要来的时候倒是很突然。‘安仙瑜感受着身边残留的灵息，继续走回宿舍，’秘党的词条，也一并了解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