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鼎炉 - 第二章 被佑星隐藏的孩子

    窥探佑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群星自有运行法则，并且受到太阴太阳还有四星域的影响，轨迹不会被人跟踪到。佑星出于对宿主的保护，不会过早的和宿主沟通。

    胜州土地广袤，有几十亿民众，其中天生便有星辰护佑的人千万分之一都不到，很多修行的人都是后天请星降。

    而被星辰护佑的孩子如果踏入修行，一般会在十二岁以后开启星照，具体时间会因为资质，环境而影响。星照开启，自身的修行速度和质量都会提高，星辰会自动吸收太阴和太阳的精华，反哺给宿主。如果天生被星佑的人没有踏入修行，那星辰会一辈子隐藏，只会在宿主性命危机的时候出现。

    星辰善于隐藏，普通的手段无法判断一个人是否有佑星。世上的有此功效的法宝只有两三件，每次使用，代价不菲。有本事看得出来的人也极少，最为知名的就是天机院院主。

    巫九能将罗凰的佑星显现也是非常不易，其中主要是原因是因为罗凰慧魂未开，再过几个月就不好说了，还有南疆秘术和自身佑星的映照这才成功。

    山下的平民并不了解这些，只有那些踏上修行路的人看到两颗星星显于夜空的场景，方能体会南疆之主的恐怖。

    .....

    “嗯？”林夕拿着南疆的地图似乎发现了什么。

    巫九放下手里的小猞猁，抬头问道：“怎么了？”

    自从前几天巫九回来以后便把赤烈他们一起带到林夕的房间。她喜欢小兽，时常来逗弄下。而且赤烈也认林夕，有他在，即使附近有人走动，赤烈也会耐着性子，只要它认为是安全的。

    林夕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让巫九起挂。算的正是罗凰的将要结草环的对象。往常这些事情都是林夕在做，巫山的人都知晓林夕虽然不善术法，但是占卜却是极准，巫九在此道也稍微逊色。

    巫九依言就随手起了两挂。

    片刻，林夕拿着地图做完标注，头也没抬，直接问到：“是哪里？”

    “嗯，等等，两个地方，鹰崖和布里。”

    “鹰崖已经有了，加个布里！”林夕再在地图上标注下，把地图拿给巫九看：“发现什么没有？”

    巫九看着地图上的十几个标注，思索一会：“额？没有孟海山？”

    林夕点头：“是的，我这几天都在占卜，每日三挂，南疆大致的地区都出现了，但是孟海山这一带却没有，每次卜测的结果，都在绕开这个地方。”

    巫九又看了看，放下地图：“这不奇怪，也许是强大的星辰遮掩天机，故意给出这样的诱导。”

    林夕摇了摇头：“不，星辰会遮掩天机，但是它的遮掩是自然的，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这样的情况发生代表了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有人以至高的力量，牵动群星运转，让我的占卜受到影响，从而得到这样的结果。”

    林夕说完，自嘲的摇了摇头：“这个办法理论上可以做到，但我不知道世上有谁能做到。”

    “第二种可能呢？”

    林夕点了点地图山上那一块没有标记的地方，若有所思的说道：“第二种可能，就是这颗星辰的宿主，即将大祸临头！它正在用自己的能量屏蔽世俗中一切有可能的关注，躲过此灾！”

    巫九笑着说道：“呵呵，这星星还不怎么聪明，哪有这样明显的屏蔽，反而露出马脚！”

    林夕摇了摇头：“这怎么是它不聪明，我们是托了凰儿的福，两人应有一段缘分，这一丝牵绊在其中，我才能注意到，不然真的要被它瞒天过海了！”

    巫九转念一想，问道：“它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会和凰儿一样是二十八颗首星之一吗？”

    “嗯？很有可能！”林夕点点头：“我看也有很大几率是首星，再低也是颗司星！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孟海山。”

    巫九拉住了林夕：“瞧你急的，一个男人跑到人家寨子去问，人家会说吗？”随后，她便转身叫人：“绿杉！”

    一个侍女走了进来，低头等待吩咐。

    “你现在去找人去孟海山，打听下那边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请问大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指哪些呢？”

    “和小孩子有关的事情，我都要知道！你做这事要低调，找熟悉，藏得住事情的人去问，别让其他人察觉。”

    “是！”

    绿杉离开以后，巫九让林夕坐下等着。

    “你啊，还是多想想给赤烈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吧。”

    ......

    绿杉上午出发，午时二刻就带回了消息。其中只有两条被林夕认为值得去看看。

    一是孟海山山脚的芦河寨，寨子里有两户人家丢了孩子，事情发生在两天前，现在孩子也没找到。

    二是山腰上的李家寨，寨中有个孩子得了癔症，经常念叨一些听不懂的话，吃药也不见效。这个李家寨不是南疆本地人住的，据说是前朝战乱的时候，江南李姓大户举族搬迁而来的，当时的家主很有想法，不仅带了家资，还将几个有名气的工匠人家都搬了过来，定居在山腰，靠着一些丝绸和匠人，生生在这里立下了根！

    值得一提的是，这李家寨还是男人主事的！其实这样的家族在本朝也有一些，大多都是南方大户人家，只是相比前朝就少了。前朝战乱百年，南方有一个太阳家族，建立瑞国，据说当时的瑞国国主实力强大，冠绝当代，手下猛将如云，但是突然整个皇宫一夜消失。没有强大力量的支持，瑞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散了，就连当初的唐太祖都很遗憾她自己未能见识到瑞国的神物。

    林夕先是去山脚的芦河寨，仔细询问查找以后，在附近的山溪中找到两个溺亡的孩子。寨子里的大人白天有农活和工活，夜里才能回家，这里小寨子没私塾，孩子们野惯了，年年南疆都有几例这样让人无奈的事情。

    林夕在芦河寨待了一段时间，寨主还要留他吃饭，两家母父也拿出一点东西作为感谢，不说他压根就不缺这些，如果他找到的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自己心里或能有安慰，现在事情是这样的结果，他实在有种说不清的愧疚感。

    自己的伴侣是人间巅峰之一，掌握着百万人的生死性命，耳濡目染，林夕早已看淡生命，只是他不会对所有的生命都看淡。至少不会对无辜幼童的生命表示漠视。

    这世上真正清清白白的人可不多，算起帐来，林夕自己身上也少不了几笔。既然谁都不干净，生死不过就是命罢了，你若是命好，这些细帐晚点算。命不好的，加点利息，自己的性命都得赔上去。

    只是这些烂帐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算到几岁孩童的身上吧？他的怜悯之心，大概只会在巫九和幼童身上出现了！

    收拾下自己的心情，林夕匆匆赶去李家寨，这个时候已经黄昏，他在芦河寨出来的时候就考虑是否先到附近镇上的酒店住一晚？一个男人夜里独自到人家山寨去敲门是很可疑的，如果有打猎的女汉子纠缠也很麻烦。但想到今天溺亡的两个孩子，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向山腰上面走。他已经决定，不管山上的孩童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都要去治好这个孩子的病。

    巫山的周围有一圈枫林，据说是很久以前的大巫移植种在山周围的。这些枫树都有编绳缠绕着，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把巫山包围住。由此也形成规矩，除了每年的元旦节【天上两个月亮每年这一天都会完美重合一次】没有祭祀就不能靠近巫山。万丈的红尘，都在枫林之外，不会打扰到巫九和林夕。

    平常红尘在山下，自己没必要去管这些无穷尽的事情，此时下山了，事情到了他面前，他也不会躲着！这是他的性格，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其实这个世界，有担当的男人不一定都如他这般命好。

    .......

    李季堂刚要熄灯，就听见寨子里的狗在叫，他看妻子已经熟睡，就套了件外套，走出屋子，见左边还有灯光，就走了过去。路上正好碰见怀里抱着东西跑过来的李福佑，便叫住了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福佑喘了两口气，低头答道：“回...回二老爷，这才入夜不久，寨门口就来了个男的，说是自己是大夫，听闻四老爷家的孩子得了怪病，就来看看，手下人有点怀疑，但又不敢做主，便禀报了我。我本来觉着不可信，想撵那人走，不过出去一看，这人样子也挺端正，像个正经人家的，我又问了几句话，他答的也好，于是我就做主打扰了四老爷一家。那大夫确实厉害，您也知道，自从孩子得了病，这几日是夜夜哭闹，不得安生，结果他一看到孩子，用针这么一扎，孩子立马就睡过去了，给孩子又把了脉，开了方子，大夫说有几分的把握医好，四老爷听了欢喜的不行，这才叫我去抓药。”

    李季堂听了这些话，皱着眉头，想着这南疆哪里来的会针灸的大夫？还是个男的！四弟爱子心切，可不能被人骗了！站着想了片刻，发现李福佑还在自己面前等着，便和他一起过去。

    到了李季海的院子，里面灯都亮着，院子还有几个下人在屋外聊天，看见两人进来，连忙低头不语。

    李季堂让他们都散了，自己直接进去，屋里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给睡在在躺椅上的孩子施针，李季海和妻子就站在旁边。男子听到有人进来，回头看了一眼，应该是猜到了李季堂的身份，便点头向他示意下，然后让李福佑将药材磨碎再放进陶锅里煮。

    李季堂用眼神示意弟弟出去，二人走到院子外，李季堂才开口问道：“这个人有没有说自己是哪来的？”

    李季海想了想答道：“他没有说，其实我心中也有点怀疑，不过这人是有些本事，小满的病还得让他试试，我看他也不像个会武功，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二哥你放心，这病我出得起钱就治，要是出不起，那也是小满的命不好，绝不会拖累到族里的亲人！”

    李季堂听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都是一家人，事情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着的。”

    两人又聊了两句就散了，目送二哥离开以后李季海才回到院子里，林夕这个时候已经施针结束。再一次确认小满的脉搏稳定以后，他才收了银针，去看李福佑磨好的药。

    李季海看了看孩子安静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上前朝林夕拜了一下，轻声说道：“厚恩难报，夕先生若是看得上这屋子里的东西，尽可拿去！李某散尽家财也心甘！”

    林夕连忙扶起李季海，又看了看躺在旁边睡着的小满道：“我们出去说。”

    二人走到院子的桃树下，林夕先开口道：“其实这病我是治不了的。”

    李季海眉头一皱，心想该来还是要来的，只得再朝林夕一拜，说道：“可是有什么药材缺少，还是夕先生有什么难处，李某一定尽力而为。”

    林夕扶起李季海，看他的样子明白这人是想岔了，笑着摆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些问题。”

    他走出桃树的阴影，看着天上的星空，今天不知怎的，双月明亮至极，光芒刺眼，令群星无光。

    林夕想了一会，笑着对李季海说：“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是巫山上的大夫，也在山上干一些杂活。这病我只能稳住，如果要治好，就得请巫山上的灵巫出手，不仅代价不菲，而且那些巫女也不好请啊！”

    李季海听了这话，只得在向林夕抱拳：“还请先生帮我！”

    林夕似乎很满意李季堂的态度，点了点头道：“嗯，实话告诉你，家姐和山上一位灵巫情同姐妹，你要是有诚心，我大可帮你说动说动，但是有些方面嘛......”

    李季海看见林夕这般为难的模样，心里顿时有数：“先生等等，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李季海就拿了一个盒子出来，他的妻子正在门口朝这边张望。

    “先生请看。”

    林夕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方青田石玄武印，上白下黑，雕刻巧妙，纹路细腻，虽然不是稀世罕有，但也极为难得。他自然要做出一副极为满意的模样。

    “嗯，很好很好！你有诚心，我就可以为你引见了。这也没什么好讲价的。二十头壮牛，灵巫便能帮你一次，不过若是她有另外的要求，我就不负责了。”

    李季海听了这话，眉头皱成一团：“二十头？”

    林夕点点头：“没错，就是二十头！这可不是假的，没人引见，你就是拉四十头去巫山的红枫林外跪着，都没人搭理你！”

    李季海连忙说到：“先生不要担心，只是我这一时拿不出来，明早我再和族里的亲人商议，想来应该可以凑好，先生就暂住两日怎么样？”

    林夕假装犹豫了下：“那这样，明日下午，我就回巫山了，你带着孩子随我一同前去，孩子上山，你在山下等着，到时候自然会有山上的人来山寨取牛，你可不能耽误了！”

    李季海听到这里，心里大松一口气，对方能将孩子送上巫山，想来不会是江湖骗子，便点头答应：“麻烦先生了，我明日就开始准备，绝不敢耽误！”

    林夕自得的笑了两声：“这是自然，整个南疆，还有没有人敢拖欠巫山的东西！”

    ......

    李家祠堂

    一个大汉拍了下桌子：“二十头，这实在是！老四，你可想清楚了？”

    李季海点头答道：“谢哥哥们费心了，我看那人应该有点门路，整个南疆真没听说谁敢拿巫山做幌子的。牛是贵重，我先把自家的铺子压给族里，以后日子有些紧点没事，只要小满的病好就行！”

    坐在堂上的白发老人点点头：“四儿有心拉！叔叔也不矫情。这样，族里这边出两头，不算钱！其余你再和各家合计合计，总之渡过这个关口就好！世上活人比畜生有用！”

    众人听了这话都点点头，又商议了一会，确定了此事的结果。午后，李季海带着李福佑，还有自己的孩子跟着林夕回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