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亏大发了

    之前不了解振远上仙的具体想法，天佑仅仅是帮忙解决了溶液爆炸的问题，并没有直接提出改变方法，但在详细听取了振远上仙的解说之后，天佑最终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虽然知道这样可能得罪振远上仙，但天佑还是打算试一下，以便于确定振远上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以后才便于采取合理的相处方式。这也是天佑交友广阔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会针对不同的人采取不一样的交流方式。
    当然，天佑仅仅会改变交流方式，而不会为了迎合某人就改变原则，那不是他想要的。
    “仙尊。”天佑在听完了振远上仙的一大段介绍后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在振远上仙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其实弟子有个想法，一直想要和您说，但又怕惹您生气。所以……”
    一听这话振远上仙立刻就扳起脸来教训起天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你眼里我就只有这点气量？我们这是在讨论制器方法，是在论道。意见不同那是当有之事，如果大家想法都一样，那还讨论什么？”
    天佑听振远上仙这么说也只能陪着笑，至于振远上仙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可以接受不同意见，那还得看他一会的反应。反正说的大气最后翻脸不认人的例子天佑又不是没碰见过。
    “既然如此，那弟子就斗胆卖弄一下。”试探归试探，说话还是得尽量客气。天佑先打个前站，随后才道：“其实您和诸位仙长之前所想根本就是缘木求鱼，走错了方向。”
    天佑说完这句就一直在盯着振远上仙看，想先判断下振远上仙的反应再说。
    正等着下文的振远上仙却发现天佑不说话了，就一个劲盯着自己看，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你个臭小子，这是还在担心我发火吗？”
    “不是不是，我这是在组织语言呢。”看振远上仙确实是没有发火的意思，天佑这才赶紧继续。“您和仙长们所想无非就是以酸液侵蚀的方式使器胚表面光滑平整，但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酸液可以侵蚀器胚，是因为器胚的材质会与酸液发生反应。呃……反应就是两种不同物质接触后变成一种或两种新物质的过程，我称之为化学反应。”
    “两种物质接触后发生变化？”振远上仙显然没有接触过这种新理论，但他是制器大师，其实已经能算半个化工专家了。尽管不了解天佑说的化学是什么，但他隐隐是能听明白天佑的意思的。“你说的可是那断肠草汁与血液接触后变成毒石与水的情况？”
    断肠草是神洲大陆特有植物，因生长范围广泛且外形极像一种野菜而出名。常有人畜误食或接触后导致死亡的情况发生。也正以为如此，所以只要懂点医术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东西。
    这断肠草之所以这么厉害，除了外形像野菜不易分辨之外，只要就是因其毒性猛烈。它的汁液中含有一种不明物质，一旦与血液接触就会导致血液分解。血液中的水分会大量析出，剩下的物质则聚集并凝结成一种坚硬的黑色固体。因这种黑色固体的硬度非常高，且含有剧毒，因而被称为黑石，但其实却并不是石头。
    天佑因为要在山中狩猎，为了自保，所以也会准备一些毒药，以防万一遭遇妖物时防身用。这断肠草他当然也研究过，不过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所以也搞不清具体作用原理，但至少可以肯定一定，那就是断肠草中的那种毒性成分其实并不是和血液直接反应，而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因为哪怕再怎么稀释，只要毒性不分解，剂量再小都可以致命，只不过时间上来的漫长一些。这说明毒药本身应该是不参与反应的，不然以天佑当时实验时用的那点剂量毒性早该耗光了才是，绝不可能把整缸兽血变成了一大坨黑石和半缸清水。
    尽管知道断肠草的毒性不是常见化学反应，但天佑现在也没空给振远上仙解释什么叫催化反应、什么叫置换反应、什么叫化合反应，他只能点头表示这就是化学反应，免得引出更多问题解释不完。
    “哦，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那么为何酸液侵蚀器胚就不可能得到光滑平整的器具呢？”
    “因为不同物质与酸液的反应速度不一样啊。”
    振远上仙听了这个解释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突然做恍然大悟状惊道：“啊……我明白了。亏了有你提醒，不然我等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呢！”
    天佑刚刚一直在观察振远上仙，此时他的反应明显不是生气而是兴奋，像个孩子一样的开心。看到这里天佑也就放心了。看来振远上仙应该算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有与身份地位匹配的气度与胸怀，而且这位明显还是个技术狂人，每当想通了某个地方的时候就会开心的不得了。
    “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谢谢你天佑。”兴奋了一会的振远上仙回头又开始感谢天佑，他是真的感觉高兴，因为天佑帮他省下了不少时间。这就好像被困在迷宫中走不出来的时候有人提前告诉你其中一个岔道是死胡同一样，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真的很难不让人激动。
    当然，比起排除一个错误答案，振远上仙其实更期待天佑能给出一个正确答案来。
    这边振远上仙还在兴奋，叶三山却是忍不住了。振远上仙能想通是因为他多年的经验和知识量在那儿摆着，叶三山虽然跟着振远上仙时间也不短了，可毕竟还是差了点火候，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天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搞不懂当然就要问，入室弟子和普通弟子比最大的优势就在这儿了。神洲大陆可没有siri和cortana随时随地的帮你解答问题，再说没有互联网和大数据服务器支持，智能小助手也只能干瞪眼。
    叶三山理解不了就立刻询问了振远上仙和天佑，而振远上仙则把解说的工作丢给了天佑。
    “叶师兄，这个其实很好理解。这酸液和不同物质的反应速度不一样，自然侵蚀的速度就不是均衡的。这器胚虽说多半都是一次性铸造完成的，但其内部其实依然存在微小的差别。这些差别平日是看不出来的，但遇到酸液之后，其中较易被侵蚀的部分就会迅速的瓦解塌陷，而不易被侵蚀的部分则只被消融了很少的一部分，这样原本只是有细微擦痕的表面岂不是会因为侵蚀速度不同而变得高低不平？”
    “哦……原来如此，多谢天佑师弟讲解。”
    吕萌此时也在一旁道：“你当初拿出风箱技术时我就觉得你对制器一行深有研究，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连酸液侵蚀的弊端都能想明白。”
    “什么？原来风箱是你发明的啊？”振远上仙显然是才知道这个事情，听吕萌说了之后也是惊讶了一下，于是对着天佑又是一通夸赞。
    说起来天佑在之前的那个被炸毁的院子里就看到过风箱，现在这里也摆着一个，只是因为他对风箱这东西太熟悉了，所以反而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了。但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至少振远上仙他们对这个东西是非常在意的。
    天佑被振远上仙一通夸，当然要谦虚谦虚，结果振远上仙立刻就给他讲解了一下为什么他们这么大反应，而天佑听完之后就只有一个想法——风箱技术卖亏了。
    风箱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通过增加进气量提高燃烧率，然后增加炉温。
    神洲大陆的铁匠说是铁匠，做的最多的却都是青铜器，他们可以冶铁，但效率极低，原因就在于热量不够，加工铁制品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把铁融化，而且消耗的燃料也非常多。
    不过，这个问题对一般的铁匠影响倒是不大，因为对普通人来说青铜的性能就已经够用了，也不一定非要铁器。
    但是，这个问题对修士们来说却是个大问题。
    修士们冶铁是因为需要法器的器胚，而这个器胚的要求显然不能和农具或是普通兵器一样。更麻烦的是除了铁之外，修士们有时候还需要用到比铁更难以融化的东西，这就逼着他们不得不提升炉温。
    以前没有风箱，炉温上不去怎么办？好办，用灵力加热。
    直接在炉子里布置一个火灵法阵，然后注入灵气催动法阵加热，这种方法可以产生极高的温度，别说冶铁，就算是提炼钨矿石都够用了。
    但是，灵气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吗？
    聚灵阵自然吸收灵气的速度是有限的，像振远上仙给天佑做的那个冷冻瓶功耗不大还没什么，着金属熔炼需要的温度可不是一星半点，相对来说功耗也高的惊人。所以说，聚灵阵是铁定顶不住的。
    不能用聚灵阵，那就只剩两个办法了。要么让修士在旁边不断的补充灵力，要么就直接上灵石或是妖丹之类的玩意。
    以神洲大陆的技术，冶炼锻造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需要持续不断的加热很长时间，尤其是制作器胚需要的温度还特别高，这加热过程往往就需要好几天。
    这么长时间，输出又那么大，一般修士肯定顶不住，就算几个人轮班也得累成死狗。
    当然，用灵石或是妖丹倒是省事。可问题是这玩意他省事不省钱啊！
    天佑从赵员外那敲来的灵石才多大一点？就能卖出那种高价。可想而知灵石的珍贵。用这玩意烧炉子，大家也就能想象那些法器为什么那么贵了。技术成本姑且不算，光这制作器胚用的燃料费就能吓死人。
    所以，吕萌他们以前用的办法一般是——先用火烧它个七八天，等温度实在升不上去了再由制器者们输入灵力支撑，实在撑不住了就用灵石催动法阵继续顶上，等制器者恢复过来了就继续上，反正尽量减少灵石消耗，而且全程燃料不断，法阵只起到个升温作用，柴火依然是主力。
    就这办法已经算是最省钱的了，但消耗依旧惊人，而且每回都能把制器的人累个半死。要不然外面能见到的法器也不会那么少了，实在是这时间、精力以及金钱消耗都太吓人了，就这还得考虑制作失败的情况。总之炼器的人说起这事个个都能给你讲出一堆辛酸往事来。
    不过自打吕萌把从天佑那儿买来的风箱技术和炼制焦炭的技术给振远上仙送来，这个问题立马就得到了解决。
    尽管因为炉子的设计问题，单靠风箱和焦炭依然无法直接熔炼某些材料，但至少八成以上的材料都可以直接熔炼了，不再需要使用火灵阵辅助。这一下就不知道省了多少事情和时间，当然更重要的是省钱。
    至于那些融不掉的，依然还是用老办法，以灵力催动法阵助燃加温。不过因为火焰本身的温度已经基本接近要求，所以只需要少量灵力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融化那些极难熔炼的材料。
    就这一下，整个宝器宗每天也不知道要节约下多少购买灵石的贡献点来，而且炼器的人也再不用制一次器就累成死狗了。
    可以说，天佑的这两项看似不起眼的技术，对宝器宗来说简直就是价值连城。如果天佑不是把技术卖给了吕萌，而是自己拿来宝器宗交给振远上仙交换好处的话……
    那一瞬间天佑总算明白为什么吕萌现在对自己变得那么大方了，搞了半天不是因为重感情，而是因为她在那两项技术上赚的太多，心里过意不去，找天佑这补偿来了。
    “这官宦世家出来的果然不能等闲视之啊！”天佑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看来这以后和嬴颖她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要多长个心眼才行，别一不小心就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