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为卿狂 - 第8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8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8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8章节
夜融雪心中估量,表情却越发和气,也并不去看岳柔.她右手举起轻笼自己的发髻,左手托袖,眼帘低垂,似嗔似怨道:“唉,谁说不是呢.马作的卢飞快的,弄得头发都乱了这么邋邋遢遢的,夫人心里不会笑话我吧”
一时间,屋内又静了下来.岳柔和夜融雪各做各的事,谁也不说一句话.连立于门外伺候着的迎愿,也不知道何时失了踪影.
只有漆木小几上,那被落日映照得金澄澄的双塔凤尾小香炉在吐着缕缕香雾.
突然,岳柔望向夜融雪,先是面无表情,而后又兀自笑得亲切和蔼道:“姑娘也是识大体的人,这出得去还是出不去,全看姑娘一句话.”复轻叹一口气,“孤身一个在庄里也确是闷,再要去哪里玩,只管和我说,我定让颜儿带姑娘把襄州城里城外好吃好玩的都逛逛.”
夜融雪美眸微扬,朱唇轻启.“夫人想的果然周到,那融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岳柔听见后,连声道好,又唤着:“迎愿跑哪儿去了”
迎愿掀开门帘进来道:“刚沏茶去了.”绣花鞋上还沾了些泥点子.
岳柔点头,又问:“前些日子裁的衣裳、打的首饰呢”
“今天刘管家送来了,都搁到姑娘房里去了.”岳柔又笑道:“我差城里最好的绣坊给姑娘裁了几套衣裳,打了些首饰,都是些不值钱的,姑娘莫怪我多事.现下送了过去,姑娘看得上眼便穿穿吧.”又说,“天色也晚了,我也不留姑娘了.”
夜融雪得体谢过,便出了福熙院,神态自若,同来时并没有不同.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院门口香墨急匆匆迎上来,脸色不太对劲.小姐进了院子,她却只能在外候着,左等右等也不见夜融雪出来,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了.
夜融雪回头看看,确定迎愿并没有跟着出来,遂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两人便往客院走去.
回到屋里后,夜融雪便把方才在岳柔房里被威胁的情形大致说予香墨听了.香墨素来机灵,当下即晓得朱家庄里暗藏埋伏,一举一动都有眼睛在盯着.
然后,她替夜融雪换了套舒适的衫裙,松了发,各有所思.
夜融雪换好衣衫,净了手,从红木小柜中取出一个翠绿绣金的香包塞给香墨,道:“平时挂在身上,没人会怀疑.必要时将里面的粉末撒出来,人若吸了就犯迷糊,全不记得见了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给她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她知是粉末的解药,便服下了.又听夜融雪正色道:“香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香墨马上点头,她又说:“现在哥哥和梅都不在,说是回十夜门办事也全是让我安心罢了.依我看,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岳柔打的什么鬼主意,目前还不得而知.今天我何时出门、做了什么、得了什么,她都了如指掌;而后又把这些说予我听,无非是要警告我乖乖的,按她的话做.”
香墨挂好香包,敛眉问道:“那我们能通知十夜门么还是就这么待着”
摆摆手,夜融雪示意不妥.“没弄清之前先不要通知门里.按岳柔的意思留在朱家庄,她定是要我有用,暂时不会有危险.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倒是要看看,岳玄宗打的什么算盘或是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在操纵.”她又叮嘱香墨,让她最近注意着迎愿,比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这一夜,朱家庄内灯火依旧,却静得诡异.白日里华丽的亭台楼阁,香溪碧湖,乃至一草一木,仿佛都在黑夜中挣扎着伸展着露出扭曲的笑容.
记忆的疼痛上
官道上,马车前行,黄土飞扬.此路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途经樊原、维徐、襄州、临锦等地,除了用于运送货物外,最主要的便是周转于各地旅人的行道了.
两匹马停在路边的柳树下,另外还有两人在旁,似乎是在争执什么.
“尚之,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么”说话的是一名黄衣女子,形貌美艳大方.头发梳着行舟髻,簪了一根挑金丝的珍珠簪子,耳上有双珠提焰的耳坠子,风流娇俏;丰润朱唇似嗔还喜,一双杏眼媚情幽幽.她穿柠黄色骑马装,腰上一把宝剑,脚上一双杏色长马靴,英姿飒爽,颇有侠女风范.
“这是我的事,与别人无关.妃卿,你回去吧.”男子身材修长,羊脂白玉冠束发,面如美玉,目若远山,一身青色布衣,虽是风尘仆仆,却丝毫没能减却他的如玉般贵雅的风华.
黄衣女子便是十夜门四君子的兰之君兰妃卿.
她涨红了脸怒视梅尚之,大声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伴她离开的时候不告诉我,现在突然离开她也不告诉我尚之,你变了从前我认识的梅尚之不是这样的”
面对兰妃卿的怒火,他依然冷静自持,淡淡说道:“我不会离开她,处理好这些事后我便回去陪她.”
“你”迈一步上前,她紧拽着他的衣袖,“她夜融雪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她便活不成么”
梅尚之任她拽着,什么也不言语,只是对着她轻轻摇了头.
手攥得紧紧的,像是一松开,眼前的人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转过来急急说道:“还有那些根本不是小事你一路上想必也碰上许多夺命高手吧”见他不语,便是默认了.“杀手门接了谁的案子我们都不得而知,但绝对和岳玄宗、朱家庄沾得上边.不管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总是要除掉她的.为了姓夜的女人你难道连命都不要了么”
“妃卿,你应该叫她小姐.”梅尚之眉心微皱地纠正说.
“就是因为太危险了,我才要去.只要小姐安好就行.”说罢,他终于拉开她的手,迅速翻身上马,又回身对兰妃卿劝说道:“别再跟来了,回去吧.路上小心些.”话音刚落,便策马离去了.
夕阳下,青衣男子的背影在尘土中越发的淡了.黄衣女子手执马鞭,踮高脚尖努力地看着,像是要把那翩飞的身影牢牢记住.
从小,作为四君子继承人的他们,就一起读书玩耍,亲密无间.她活泼好动又喜嬉闹,是四人里年纪最幼的,一直被大家当成亲妹妹疼爱照顾着.她最最喜欢的就是尚之,那个总是微笑着的温柔少年气度沉稳,博学谦恭.叔叔们都笑称君子楼里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她崇拜他,羡慕他,喜欢他.
梅哥哥,妃卿要放纸鸢,最漂亮的纸鸢.
梅哥哥,妃卿要进城逛逛,买好吃的好玩的.
于是,他带她去放纸鸢,带她进城玩儿,还掏钱给她买吃的玩的尚之,总是很温柔,玉般的男子,水般的温柔.
那年杏花树开满了粉白的花朵,皎洁月光下,一处晶莹芳华.
眉目清朗俊秀的少年在树下借着月光看书,卷起的夜风拂来,青衫飘动.
他温暖的手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妃卿是好孩子.
然而,不知何时起,尚之和她之间的距离好像变远了.他长成静雅内蕴的公子,他到外地拜师学武,他同二少爷一起出行,他成为四君子之首的梅之君
而她,兰妃卿,只能蹒跚着追逐他的背影,一如儿时.
梅哥哥,我是妃卿啊.我还是妃卿啊.
我心中有棵永不衰败的杏花树,树下坐着俊秀的少年.少年对我微笑,他说:“妃卿是好孩子.”
滚烫的泪珠突然从眼眶中滑落,打湿了兰妃卿的脸蛋,她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此刻她并不是平日美艳直爽的兰之君,只是被遗忘的哭泣的兰妃卿.
残阳如血心如血.
朱家庄 客院是夜,天气变得越发的冷了.夜融雪状似百无聊赖,披散着青丝斜斜靠着,手持细长的香勺,拨弄着案上的猊形百兽小香炉内的香料.
门帘被掀开,香墨进屋来,穿的是桃红芸香薄袄,镶边截纱的白绫裙,衬得清丽可人.这衣裳,原是岳柔差人给夜融雪做的几套上好的衣裙和首饰.或许夜融雪骨子里就流着叛逆的血,若是厌恶之人,即使捧上华服珠宝亦弃之如敝履;若是欣赏之人,便是只赠粗布白纸她也甘之如饴.让香墨穿,一是送她做礼物,反正穿着也美;二是给岳柔一个“高兴”的机会.
“香墨,你这样穿真好看”她托腮打量了一番,笑着称赞道,“活脱脱是画里的仕女”
香墨嗔笑:“就你嘴贫”想起有事要报,便行至她身侧.“小姐,今我按你的吩咐,同朱二小姐的露儿一起,到了各房院走动,也盯着迎愿不过没什么大发现.朱夫人房里也倒安静,大家好像都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夜融雪依然缓缓地拨弄香炉里的香料,玉指柔软.
好半晌,红艳的唇徐徐勾起一抹灿烂的笑,迷人心智的冷笑.
“表面越宁静,内里就闹得越凶.看着吧,不出十日,必生变故.全看谁死谁活罢了.”
不急不徐的说着,她盖上盖子,任由缕缕清烟从金色猊兽的口中吐出.闭上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嗯真好闻.”
晚些时候,夜融雪正欲就寝,忽听得窗子传来扑扑的声响.她打开窗子,只见一只黑灰色的鸟儿飞落在窗口的下棱上.取下它脚上绑的小管儿,里面有一张空白的纸条.
指尖摩挲着纸面,她心内想:谁传来的信对方是敌是友罢了,先看了再说.想了想,她把纸条放到香炉的热处一薰,便显出几个略显凌乱的楷体小字:宣、岳、玄.
她又反复看了几遍,马上把纸条用烛火点了,看着它瞬间化为灰烬.
夜融雪掀开被子,靠坐在床边,乌黑大眼不指望向何处,神情空灵.
云絮游移,月亮随之摇曳.一方云影悄然滑过桌面.
方才我收到一张纸条,我知道,那是我的亲大哥夜骥影写的.那种读隐字的方法,整个世界,怕是只有他和我才懂得.
不记得那是我几岁的时候的事了,那时我和大哥是很要好的.我常常跑去书房找他玩闹,姨娘虽不乐意我这般打扰,却不好明着说什么.大哥把我背在背上,笑着说:“不碍事的.”
有一天,我闹着要用鸽子来传信,让大哥叫我一个万全的方法.“怎么样才能只让对方知道是谁写的、写什么”
大哥整理好书房内的书,转过身便见我小脸上认真的神情,努力睁大午后爱困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办法,他只好教了我怎么做.我听得很认真,抓着大哥温暖的手说道:“融融晓得了.这方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哥可不许再教别的人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揉揉我胖胖的脸蛋,道:“你这鬼灵精,大哥若不答应你,只怕你是要闹翻天的”说着,又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蝴蝶形的纸鸢,递给我.
那纸鸢竟不像普通的纸鸢,反而像翩然欲飞的七彩凤蝶我明白,上面的每一笔色彩,每一根竹枝,都是我的大哥亲手画的,亲手削的.不单是怀里的纸鸢,我房间的箱子里,满是大哥亲手给我做的玩具,琳琅满目,每每让我爱不释手.
“大哥最厉害了”我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我高兴得又笑又跳,用力拉着他的手兴冲冲地往院子里奔去,心里期盼看到他为我做的蝴蝶在蓝天上飞舞的样子.
宽广的院子里绿草如茵,我扭头一看,大哥的笑脸有些惨白,像是正忍着某种痛楚.心扑扑跳得直慌,难不成大哥受伤了我猛地拉住大哥的手,刚要问,只觉手心有些热.松开一看,竟是触目惊心的血有些滑腻,我的手上,是他殷红刺目 的鲜血.
他的手上满是交错的细细伤痕,有些还渗着血,有些已经结疤了.许是看我吓着了,大哥马上搂过我安抚道:“没事的,大哥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他拿出丝缎帕子,抓过我的小手细细擦拭着血迹.正擦着,他的手背突然被水滴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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