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 - 17、第 17 章

    单人宿舍里只有一张床，幸好封烛的身体变成了小孩子，两个人睡一张床也没有很挤。
    他睡不着。
    黑暗中，封烛面对着织田作的脸，用目光描绘他的脸部轮廓。不久后织田作就不由得睁开了眼，无奈道：“我明天还要去上班。”
    “哦，抱歉。”封烛闭上眼睛，两三秒后，听到织田作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额、为什么？”封烛想说为什么不介意他的欺骗，为什么还会接纳他，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织田作好似知道他的疑问，被子里的手挪出来摸了摸小孩凌乱的发丝。
    “这种事，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在路过公园的时候，织田作看到的不是炸毁横滨的疯子，不是目的不明的异世界来客。
    只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和其他被他捡到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感受到脑袋上的温度，封烛的眼神慢慢亮了，轻轻唤了一声：“织田作。”
    “嗯？”
    封烛张了张口，本想说什么来抒发一下心中的情绪，但脑子里怎么想都是干巴巴的语言，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身上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文学细胞。
    “织田作，以后我保护你。”
    我来保护你的未来。
    这是封烛能说出的最贴合自己心情的话了。
    织田作失笑：“睡吧，我还用不着一个孩子来保护。”
    封烛不说话了，不过他刚才的话不会收回。
    他会保护织田作，让这个人不会死在原著的结局。
    这一次封烛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意识陷入梦乡。
    说来奇怪。
    在游戏里休息也意味着登出，不过封烛并没有来到登陆界面，而是一片深黑和湛蓝。
    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漂浮在对面，宛若从河边凝望自己的倒影。
    封烛看着他，突然就回忆起来了现实中的生活。
    回忆起来的话，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现实中没有亲人，早在幼年的时候父母就车祸过世。
    那时候尚还年幼的他也因为父母的离世封闭了内心，不和任何人打交道，终日沉迷在二次元里，借以逃避现实，即使是后来稍微振作起来了，也很快因为要赚生活费的缘故每天忙着打游戏，所以他在现实中也几乎没有朋友。
    真要说起来的话，他唯一遗憾的，就是为了读书辛苦存下的一笔钱了吧，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银行，啧，早知道的话他就定一份遗嘱，死后捐给孤儿梦想基金会好了。
    他很喜欢机械专业，曾经梦想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机械师。但是在现实，机械等科学学科都是高级学院才会教授，学费高昂，特别是机械系，以费钱著称，没有一定的资产别说造机甲那种高端的东西了，连机甲模型都难。
    封烛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家境也不富裕，所有的遗产也在念义务教育的时候花完了，为了筹集金钱封烛才踏上网络直播这条路，花了好几年才终于凑够了这笔钱，本来打算这次比赛结束就去报名，结果意外率先到来了。
    他在看到自己死亡的消息时迷茫过，但是现在反倒没有什么绝望抵触的心理了。
    反正他又没有真的死去，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生活。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现在他成为机械师的愿望倒是已经实现了，而且直接跳过了研究学习的步骤。稍微一动脑筋，dnf的机械师的知识就浮现在脑海，包括怎么制作各种机械装置、机器人、空间技术等等，基础扎实程度直接胜过数十年的积累。
    “我会过得很好的，救想要救的人，研究喜欢的机械，实现所有未完成的梦想。会过得比以往更好，以前的磨难压不倒我，现在就更不可能。”封烛轻声说道。
    他对面的人终于睁开紧闭的眼睛，含笑注视着他，封烛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对面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对面的那个‘封烛’嘴边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身体缓缓向下沉，与此同时封烛在上浮，从海底来到海面，阳光从薄薄的一层水面投射过来。
    封烛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留一室光明。
    “早上好，早餐准备好了，过来吃吧。”织田作听到动静转过头，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做噩梦了？”
    “欸？”封烛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脸上濡湿的痕迹，“嗯，不过我没事……呐，织田作。”
    “怎么了？”
    “我姓封，名为烛，封烛是我的名字。”封烛微笑着说道。
    “好，我知道了。那就快来吃东西吧，”
    “嗯，等我一下。”
    封烛起身去洗漱，意外的发现洗漱台多了一套新的洗浴用品，心里浮现一丝暖意。
    两人一起解决完早餐，织田作说道：“今天我还要上班，等下班后就带你去咖喱屋老板那里，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我等一会也要去港黑一趟，和你一起去好了。”
    “你去那里干嘛？”
    “嗯……谈点生意。”封烛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等完成了再告诉你。”
    既然注定了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昨天的表现就不合格了。
    封烛昨天说过会保护织田作，这句话绝非空谈的誓言，作为一个崇尚实践的机械师，比起嘴上说，他更喜欢付出实际行动，现在就要实现自己的诺言。
    为了美好的未来，是时候动用他的py之力了！
    织田作看了他一眼，眼里暗含着担忧：“经历了那么多，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他不知道封烛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昨晚和早上他意外流露的情绪来看，绝不会是小事。
    “嗯！我没事了，而且我是歇不下来的人，不做点什么反而会浑身难受。”封烛确实没说谎，不如说他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悲伤也好感动也好，永远在他脑子里不会停留太久，反倒是常常被好奇心和探知欲充满。
    他天生不会是文学家、诗人，却是注定要走上科研之路。
    例如现在，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想要探索这个新世界，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了。
    两人一同去了港黑的大楼。封烛遥望着织田作的背影从拐角消失，转过头看向出来迎接自己的太宰治。
    “又见面了呢~烛酱。”太宰治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太宰先生，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封烛耷拉着眼皮。
    “欸~真让人伤心啊，我可是一直很想见到烛酱，昨晚一直担心烛酱的安危都睡不着呢，幸好烛酱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太宰治脸上依然挂着轻浮的笑，眼里的暗沉洞彻人心。
    敏感的人会畏惧其中的深渊不自觉远离他，神经大条的人也下意识不会和他走太近，只有同为这条路上的行者有资格与他同行。
    恰恰封烛双方都不属于，他只是个无辜柔弱的科研人员，对这类脑子里弯弯绕绕的人不怎么感冒，也不会畏惧。
    封烛心思百转，从太宰有意无意的话语里知道了那个杀手大概已经被发现失踪了。
    替身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想必应该能震慑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宵小，港黑和异能特务科在确认了他依然能打后，近期内应该也不会对他出手。
    但是这人会那么好心？封烛表示强烈的怀疑。
    太宰治捂着胸口：“太让我伤心了，我至今为止有做过什么伤害烛酱的事吗？”
    封烛想了想，啧，找不到证据。
    但是他还是隐隐觉得踩进了一个大坑，这个人不懂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异常的感兴趣。
    他到底做了什么引起这个自杀狂魔的兴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