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 - 15、第 15 章

    但还好封烛没有叫出声，维持住了形象，只是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身形瘦削单薄，其他异能力者看来却好似洪水猛兽。
    就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毁灭了横滨。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就算是老谋深算的森鸥外，此刻也陷入了迷茫，他所拼命守护的城市消失了，那么接下来是离开这里另寻出处，还是……杀了这个异世界来客。
    心里思量着阴暗的打算，森鸥外不动声色从怀里摸出手术刀，刀尖若有若无地对准浑身都是破绽的少年，侧头看向福泽谕吉，发现对方的手也隐隐放在刀鞘处，面露凝重。
    对，没错，就是这样。
    我们本就是野犬，好不容易找到的容身之所，就这么被人毁掉了，那么野犬也会拼个鱼死网破。
    森鸥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过刚才那场战斗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胜算，但是现在这个人好像已经力竭了，如果和银狼联手，他们未必没有胜算。
    嗯……？
    福泽谕吉松开了握刀的手，目光落在虚空，在场的所有异能力者也发现了事情不对，他们看向四周，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区域不知何时变成了破碎的镜面。
    咔擦！
    一声轻响过后，战斗舞台撤销，所有人回到了现实。
    人声鼎沸。
    封烛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街道上，似乎是横滨的商业圈，周围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带着好奇看向封烛的方向。
    他试图测试一下技能，却发现几乎所有的技能都是暗的，像是没有点亮一样。
    封烛不死心的调出了面板，然后呆住了。
    【游戏名：烛
    性别：男
    职业：机械师（来源：地下城与勇士地图）
    等级：1级
    力量：3
    体力：4
    精神：7
    智力：9
    …………………………
    技能：布甲精通、机械改良】
    封烛：？？？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辛辛苦苦练起来的等级清零了。怎么，这游戏的程序员今天都不要饭碗了吗，那么大的bug都让他给遇上了？
    想一想，刚拿冠军就发现自己遇到了史诗无敌bug连环套，还能有比这更凄惨的事吗？
    “小弟弟，你怎么了？迷路了吗？”年轻的女人走过来，看到封烛始终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有点担心地问道。
    封烛从女人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石化在原地。
    还真有，那就是他一米七八的建模变成了五短身材。
    ——他又变成了小孩。
    “我没事。”封烛摇了摇头，内心还处于无法接受状态，挣扎般再次打开了游戏菜单。
    【背包】
    【论坛】
    【任务】
    【属性】
    【公会】
    【邮箱】
    【gm】
    原本的只是【设置】中的下线功能键消失，现在干脆连【设置】都不见了，多了个意义不明的【gm】，打开了里面灰暗了一大片，唯一亮着的只有‘客服’的功能。
    一看到‘客服’，封烛眼里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烛：我遇到bug了！下不了线！
    客服：您好，我是您的专属客服小1，请输入bug详细信息，我们会为您修复。
    烛：我现在下不了线！
    客服：请您稍等，正在为您努力修复bug
    烛：我等级不知道为什么清零了。
    客服：请您稍等，正在为您努力修复bug
    烛：我找人工客服
    客服：人工客服正忙，请您稍等。
    烛：……
    封烛很想骂脏话，但是理智告诉他对一个人工智障宣泄情绪是一件很傻的事，于是放弃了挣扎，开始分析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的等级现在只有1，所有的主动技能都是无法使用状态，而且下不了线，然后这里的原著人物还有可能全程围观了他们决赛的过程，对他怀有敌意，等会估计有可能来把他人道毁灭。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
    封烛陷入了沉默，足足一分钟后，他把所有的情绪暂时封存起来，深吸口气，看向街边各处若有若无的视线。
    抱怨、害怕对他现在的处境一点帮助都没有。
    现在还远远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间。
    封烛有个长处，就是在危急时刻可以用理性短暂的压制住情感，现在他就是陷入了这种状态，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安静地站在原地，开始分析现在的状况和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他的潜意识还是不愿意相信从此以后下不了线了，更倾向于是一个bug，等客服回过神来就会和公司申报。他只需要在这里待一小段时间。
    首先，做最坏的打算，万一他们直接把他打死了，他刚到手的火种源不会爆出来吧？
    虽然还没有npc把玩家装备爆出来的先例，但是今天都让他遇到那么多的bug了，往坏处想一点都不过分。
    不行，还是得想办法忽悠过去。
    不出封烛所料，十分钟后，这条街道被封锁了，几辆低调的商务车开了过来，恭敬地请封烛上车。
    没有军队、也没有明显的敌意。
    封烛紧绷的神经稍微缓了一点，上了车，车队一路驶向横滨的码头，一路上不同的路口出现几辆军用车辆跟随在车队身后，像是为车队保驾护航，在年轻人眼里异常拉风，路上的行人纷纷猜测这是什么重要的商、政界的大人物。
    很可惜，他们猜错了，他们对他恭敬的态度不像是面对大佬的，而是应对人形自走核弹。
    炸过横滨的那种。
    横滨港口停驻了一艘轮船，封烛被人恭敬地请上船，在甲板处看到了几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港黑的森鸥外以及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以及站在各自boss身后的江户川乱步、太宰治和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这三方中，封烛最忌惮的就是太宰治、江户川乱步，最陌生的是异能特务科那边。
    三方首领都坐在位置上，流出一个空位，封烛挠了挠头，从容地上前坐在了最后一个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但坐下来交谈还是第一次。”森鸥外轻笑道，“不介绍一下么，鄙人是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森鸥外。”
    其他两方也做了自我介绍，轮到封烛。
    “名字么……封烛或者烛，是一名来自天界的机械师。”封烛注意到乱步已经戴上黑框眼镜睁开眼，手心里浸出汗水，想到比赛时候的情形，稍稍心安。
    为了防止玩家的身份被道破，似乎关于‘玩家’和‘npc’‘游戏’之类的信息是被游戏官方用了什么办法绝对隐藏起来的，这一点在比赛途中他就知道了，所以当时乱步在马路上观察他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出来。
    但是除此之外的估计就得靠他自己努力忽悠了。幸好，在胡说八道上面，他从来没有输过任何人。
    “你们叫我来，无非是想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吧。”封烛冷静地道。
    森鸥外面带微笑：“您能理解就再好不过。”
    “你们大概也看出来了，那些和我战斗的人也是来自不同世界的战士，我们都是被选中的天选者，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进行争斗。”封烛斟酌语句，眼睛冷静的在观察几人。
    “这个世界碰巧被选择为了舞台，但一般来说，我们的战斗对你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是在特殊的战斗舞台中进行，完全不会伤到这里的人，也不会破坏任何东西……实际上，你们应该连记忆都不会留下。”
    “应该……？”
    “嗯，这一次应该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因为这个意外，你们窥探到了我们的战斗，也因为这个意外，我暂时必须留在这里。”封烛用手指比了一点点距离，“这个你不用问我，我也想知道。”
    福泽谕吉突然出声：“我有一个问题。”
    封烛看向他：“请说。”
    “你们为什么会战斗？”
    “你可以把我们理解为雇佣兵一样的存在，去到异世界，和其他不同世界的人战斗，得到最后的奖励。”
    封烛又开始胡编乱造：“这一次的比赛规模较小，奖励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上一次的比赛，最终的奖品是向神龙许愿，什么愿望都会实现，上一次的获胜者是一名值得敬仰的不折不扣的绅士，实力强大，如果他来参加这次的比赛的话，就算是我也很难取胜。”
    森鸥外感兴趣地问：“上一次的获胜者许了什么愿望？”
    封烛一脸神秘莫测：“他许愿要了女孩子穿过的内裤。”
    所有人：？？？
    “怎么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吧。”
    绅士这个词是这么解释的吗？给我向全世界的绅士道歉啊！
    这一刻，三个势力的首领纷纷闭上了嘴，总有一种吐槽就输了的感觉。
    种田长官问道：“谁主持的战斗，为何你们可以穿越不同的世界，谁提供的奖励？”
    封烛沉吟片刻，面色沉重，其他人以为就要从他嘴里知道一个不得了的重要情报，纷纷面色凝重。
    “这个嘛，不告诉你们。”
    其他人：？？？
    森鸥外都要气笑了，似笑非笑地道：“阁下真的那么自信能够走下这艘船吗？”
    封烛眨了眨眼：“请不要动用暴力，毕竟我只是个柔弱的研究人员。”
    你？研究人员？
    在座的几人想起这人一挑24、把横滨炸了的壮举，嘴角抽搐，对这个说法充满了怀疑。
    “况且，这种事根本就无法说出口的好吗？”封烛一摊手，“你们想知道我也没办法啊，这是要世界等级达到才能——，然后——”
    封烛的声音在说到某个词眼的时候就无突兀的消失了，无比的异常。
    福泽谕吉：“乱步。”
    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是规则，不能说。”
    在场的人都懂了，这是某种限制，不是封烛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封烛其实说的是‘玩家’‘游戏’等被屏蔽的那几个词，狡猾的利用了游戏的规则，让其他人哑口无言。
    “这可伤脑筋了。”森鸥外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戴着白手套的手按了按额头，“阁下，您听说过入乡随俗这句话吗？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法律，想要在我们的世界的生活，您至少也要遵循这里的法律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阁下的力量对普通人来说太致命了，为了大众的安全，能请您把所有危险的武器交出来吗？”
    森鸥外摆足了这都是为大众考虑的表象，满脸悲悯天人。
    封烛差点对着臭不要脸的要求翻个白眼：“你怎么不说最好生活在你们的地盘，顺便还随身带个监视器。”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最好了。”森鸥外得寸进尺地道。
    封烛突然叹了口气，手肘撑在桌面上，摆出了碇司令的经典动作：“我的名字是烛，年龄18岁，单身，目前是一名来自天界的机械师，兴趣是研究机械科学，梦想是成为一名伟大的机械师。”
    其他人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懂封烛想说什么。
    “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研究机械知识，讨厌麻烦，最不能忍受的是有人擅自干涉我的自由。”
    杀手皇后出现在他身后，冰冷猩红的猫瞳俯视众人。
    替身是精神力量的表现，游戏和现实的融合发生了小小的异变，封烛背对着杀手皇后所以没有发现，原本呆滞的替身眼里逐渐充满灵动的光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周身散发着强大而扭曲的气场。
    原本就是诞生在杀戮愿望的替身，它的存在原本就接近于死亡本身。
    气氛瞬间凝滞。
    敏感如福泽谕吉、森鸥外等人早已寒毛竖立，他们看不到替身，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被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盯上，死亡的预警疯狂的响起。
    “我知道你的打算，你们也不必为自己的欲望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请不要误会，我会和你们解释只是作为一名客人尊重这里的主人而已，这不是审问，我也没有一定要和你们解释的必要。我这么做只是处于最基本的礼貌，但是，如果有人想要不自量力的话，来多少我都奉陪。”
    “要试试吗？”
    封烛必须要表现出强硬，眉眼涵盖着自信，丝毫没有流露出自己等级下降的心虚，仿佛下一秒打开他还能拿出十万机械军团夷平横滨，十足十的演技派。
    大不了死一次就死一次嘛，反正还能复活，说不定还能越过bug直接下线。
    玩家就是那么有持无恐。
    其他人无疑是被他唬住了，乱步和太宰察觉出有点不对劲，却在封烛眼里看到了从容，一时间也举棋不定。
    最后是异能特务科的人打了圆场：“嘛嘛~不用那么针锋相对，毕竟这位异世界的先生也没有真正对横滨做什么。”
    看似在为封烛说话，实则也暗含警告。
    同时封烛也明白了这位种田长官的言下之意，如果他表露出对横滨不利的念头，估计真的会被他们三家联手制裁。
    封烛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当然，我可是和平主义者，最讨厌战斗了。”
    此话一出，这几个首领无动于衷，甚至森鸥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