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纪事 - 036 摊牌

    少年两口把饭刨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那你等着舅。”
    “好。”小丫头双手并用，爬到条凳上坐好。
    张桂芬看不得他那副样子，挑起战争：“你舅对外人比对你这丫头片子好多了，几颗糖就把你给收买了，赔钱货！”
    小丫头看出来奶奶是在跟她说话，扭头看向她舅：“啥是赔钱货？”
    少年咽下嘴里的饭：“就是不挣钱的买卖。”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咬着手指看着他舅，小眼神别提多委屈了。
    “别理你奶，咱娇娇可值钱了。”少年正好饭也吃完了，抱起小丫头就往外走。
    “可奶奶说我就值几块糖。”小丫头还委屈着。
    少年抱着小丫头坐门槛上，又从兜里摸了几块糖出来，小声说：“就剩这些了，都给你，别告诉他们，就你有。”
    “叔，我们都听见了！”后面齐刷刷站着三个小屁孩。
    少年放下娇娇，很干脆的脚底抹油的溜了。
    这些讨人厌的小鬼！
    出了家门，少年往猪场那边走，他到的时候秦晚正在刷猪圈，他也没吱声，去茅草屋里拿了水桶和扁担就去挑水去。
    当初建猪圈的时候并没有打井，秦晚要用水就只能去河边挑，等她洗完猪圈准备去背水的时候，这才发现桶不见了。
    少年擦了额头的汗水，把水倒进水缸里：“你说你干啥不好，非得喂猪？”
    秦晚也猜到是他，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我不是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谁说没有？杨哥说了，是你自己要求要喂猪，我说给换个活，他说你得自己去找他才作数。”
    “那我问你，修水坝和喂猪，换你你选哪个？”秦晚听了只觉得好笑。
    少年想说，他两个都不想选。
    秦晚也没追着问，等他自己想明白。
    修水坝是下力气活，好坏都那样，哪块好哪块坏别人可看不出来，这喂猪可不一样，哪怕是肥了一分也挺明显的。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除了五头任务猪，另外三头归社员们所有，这猪越肥，他们就能分到越多不是？
    “成成成，你说的对。”少年不跟她争辩了，反正他说不过她：“你下午还得去挖野菜？”
    秦晚摇头：“不用，已经够了。”
    少年就奇了怪了，明明他也跟着去挖野菜来着，辛苦那么老半天才挖了一背篓，还只够喂一顿的，咋他没来这动作还快些？
    少年又去挑了两担水才把水缸给填满了，还把这个活变成了长期任务。
    “这水以后等着我来给你挑。”
    “好。”秦晚没拒绝，挑水以她的身高来说确实难了点，她平时都是用背篓背回来的，要麻烦许多。
    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答应了？他平时帮她干活她都一脸的嫌弃来着，这突然间的咋这么顺利？
    又担心是自己听错了，他还特意再问了一遍，成功获得奇怪的眼神一枚。
    秦晚拿着锄头，打算把茅草屋旁边那块地给清理出来，种点青菜掩人耳目的。
    少年急吼吼的冲上去抢了她的锄头，拿起来一挖：“晚晚，你这柄子可有点短，不大好使。”
    秦晚哭笑不得，那是以她的身高截出来的！
    “你要真闲的慌就帮你妈做点事吧。”想起这母子俩的结局，她就笑不出来了，可她也没什么办法。
    “我妈？不用，她一点不需要我。”少年拿着锄头，无比艰难的挖了一下午，总算把那一分地给平出来了。
    晚上回了家，少年第一时间找到他妈：“妈，你啥时候帮我把东西给晚晚送去啊？我瞧着她都瘦了，你可不知道这喂猪有多苦！我告诉你……”
    张桂芬还没审问这小子呢，他张口就来一堆，这还没娶上媳妇这娘就忘得差不多了。
    她有气无力的说：“明天就给送去，行了吧？别烦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少年看他妈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收了声，悄摸退了出去，在门口碰到他大嫂：“咱妈这是咋了？看着没啥精神？”
    “还不都那钱寡妇给闹的！她给闺女看上个知青，结果人家不同意，她恁是把生米给煮成熟饭，还反咬人家一口！这事折腾了一下午也没个结果。”李艳是后头被叫去的，还少看了一大截子戏。
    “直接让那知青娶了钱寡妇她女儿不就完了。”少年弄不明白这有啥好烦的？
    “问题是人家宁愿跳井也不娶！现在还捆着呢，妈把口水都说干了两边都不干。”李艳也觉得好笑。
    少年回想了钱寡妇那闺女的模样~
    “换我我也不娶！”
    “不行，我去歇着了，你少烦着点妈。”李艳也觉得累的慌，比下地来累！
    少年却是想的多了，这晚晚长的好，你说要是出点意外可咋整？他可没忘记牛天芳一开始就想让晚晚做他家的童养媳。
    第二天一早，少年等他妈起了，就拿两只眼睛盯着她。
    张桂芬被跟的烦了，拿起屋角的扫把就往身后打，正中目标。
    “妈，我要是你亲儿子，你要是打死了可就没了。”少年边挡边说。
    “老娘没你这个儿子！”张桂芬扔了扫把，从屋里拿了一罐麦乳精出门，也不管后面还跟着个跟屁虫。
    到了猪场，敲开了秦晚的门，她走进去之后顺手就把门给撵上了。
    “晚晚，这是我儿子特意拿回来给你补身体的。”一张嘴，张桂芬就没打算留口，把她儿子的那点小念想说的一清二楚，她是想明白了，这事儿再这么拖着她能少活十年！
    秦晚对于想不明白又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处的事一惯不会多想，那太费神了，所以她根本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还小，不懂什么叫喜欢，等过两年就明白了。”
    “我的儿子我了解，认准了方向就不会回头，越拦他越是起劲，只会起反效果。”张桂芬也叹息，前头几个都挺听话的，咋出了这么头倔驴呢？
    “那您的意思是？”秦晚弄不懂她的意思了，不拒绝难不成同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