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之现在 - 66、石墓

    沐风一凛，暗道：“难道他就是我爸爸？小胖说我爸爸是叫沐翊的，就是他么？原先听晴儿和凝儿也说起过，在我小时候他们就离婚了，而且我好像很不喜欢他。”虽然心中同样记不起父亲的模样了，但不知为何，此刻见到之后，心里仍旧非常不喜。当下冷冷地道：“你是沐翊吗？”
    那男子愣了一下，立即笑道：“是我啊，我是...是你爸爸啊。”沐风还待开口，白秋云抢先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他爸爸啊，你又出去赌了吧，这会儿准是没钱了，又想过来要钱吧？我告诉你，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了。”
    寒雪凝悄悄对苏晴儿道：“你瞧，他父子俩长得不像，脸形都不一样。”苏晴儿“嗯”了一声，也道：“我以前就发觉有些不对，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了。”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叫了一声“沐叔叔”。
    沐翊转过头来，见是苏晴儿，喜道：“你也回来啦，好好，在家里自是好，比外面好得多了。”说着话，却有些心不在焉。忽尔双膝一曲，冲白秋云跪了下来，大哭道：“秋云，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啊，高利贷说了，这次陨石躲过去了，可下次不知道还有什么灾难，一定要让我还钱了，说再不还钱，就要把我的手打断了。”
    沐风见父亲如此，还是心中不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只听他抽噎着道：“我原本想自己还的，不想最近手气又不好，然后又找朋友借了一笔...利息...利息还行...现在...就很多了... ...”他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
    白秋云气的浑身发抖，顿足道：“你马上给我滚，我没有钱给你。”忽然两眼一黑，险些昏倒过去。
    苏晴儿急忙上前扶住，看了看白秋云，又看了看沐翊，心想道：“当年我和沐风、颜希三人落在水中，幸好小胖叫了他来，这才将我们救起，那也是救命之恩了，如今他有困难，能帮一点是一点罢。”想到这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沐翊，说道：“卡里面有几十万，你拿去吧。”这钱是她半年来在隐刃工作时的工资。
    沐翊脸现喜色，但随即又暗淡下来，接过银行卡，谢道：“真的难为你了，可还是...还有些...这个不大够。”
    沐风问道：“你还差多少？”心中虽对他有所抵触，然而觉得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不管。心想：“我再去所罗门群岛拿些财宝回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忽然想起那海岛的胖老板来，当初他问过那岛的名字，胖老板也回答了，只可惜没有听懂，又想：“具体是那个岛，一个一个找下去，可就来不及了。不如找冷子炎借一些钱，反正将来我还要给他做事的，慢慢还他就是。”
    沐翊也不做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白秋云，嘴唇动了好几下，始终不敢开口。
    白秋云见他这幅摸样，心中早已明了，气急反笑，大声道：“嘿嘿，你倒想得挺美，那宝贝虽然值钱，却是沐家代代相传之物，怎能让你拿去还了赌资？”顿了一顿，又道：“我也不怕告诉你，白叔失踪的当晚，我打算将它带到基地去的，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不禁黯然：“哎，再也找不到了，和白叔一齐消失了。”
    各人听了，自不知白秋云说的那“代代相传之物”是什么。而沐翊此时更是惊慌，他欠钱不少，心中所想，与白秋云所说无二，原拟联系了买家，就将那传家之宝变卖，不但可以还清欠款，还可以余下一大笔钱来。这时见白秋云如此说来，又见她神色凄然，自不是骗人，不由得心惊肉跳，不知所以。
    沐风问道：“我们家里还有宝贝吗？那是什么？”白秋云苦笑道：“你以前还小，我怕你拿出去玩，所以也没告诉你，现在跟你说了也不要紧，反正也不见了，兴许是你白公公拿走了吧。”缓了缓，道：“那是巴掌大的半块白玉，就是雕琢得有些惊悚，听你爷爷说，是从明初传下来的，之前好像是一对的，你沐家只留得这半块。”
    话刚说完，只听得“咚”一声响，沐翊仰面跌倒，原来他气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白秋云叹了口气，和沐风一起，将他抬到沙发上，掐住人中，这才唤醒。白秋云道：“你若不赌，这一家子又怎么不能过日子？”
    沐翊悠悠醒转，慢慢道：“我知道错了，我一辈子什么也不想，就只有这一点爱好，幸好当初跟你离婚了，他们不会来找你的。”白秋云道：“你到底欠了多少钱啊？”沐翊摇了摇头，不再作声。
    沐风打定主意找冷子炎借钱，赶紧安慰道：“没关系，我想办法弄钱来。”白秋云道：“你看他这样子，定然欠了不少，你还是不要管了。”
    沐风也不多说，站起身来，准备给冷子炎打电话。还未出门，寒雪凝先走了过来，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没事的，能用
    钱解决的就不是大事。”偷偷塞给他一张银行卡，说道：“给你，这钱够他用了。”
    沐风一怔，惊道：“你...谢谢你啦凝儿，加上晴儿的钱，将来我会还给你们的。”
    寒雪凝低声笑道：“还什么还，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对我好就够啦。”怕他多想，又道：“这是我的零花钱，不算什么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沐风也不知道这卡里面有多少钱，但他见过寒雪凝家的别墅，心想定然不少，于是转手将卡交给白秋云，说道：“妈，这是雪凝借我们的钱，给爸还账吧。”转头对苏晴儿道：“晴儿，多谢你啦，等我有钱了再还你。”苏晴儿微微一笑，摇了摇手，表示并不打紧。
    寒雪凝在他身后轻轻一叹，心想：“傻瓜，我偷偷把卡给了你，就是想要你父母知道，这钱是你自己拿出来的。”走到白秋云身旁，见沐翊手里还拿着苏晴儿的银行卡，一伸手拿了过来，想要退给苏晴儿，但微一沉吟，又交给白秋云，说道：“我和晴儿姐姐两个人的钱加起来也应该够了，你们不用急了。”
    沐翊只道苏晴儿卡里有几十万，另一张卡多半也是同样的数字，那如何能够？但好歹这些钱是别人主动借的，又怎么老得下脸来嫌少？
    苏晴儿能窥人思维，获悉他所欠金额达到数百万之多，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寒雪凝见他神色，也知道他担心钱不够，笑了笑，指着自己那张卡，缓缓的道：“这里面是五千万美金，如果不够，我还有。”
    白秋云和沐翊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秋云还以为听岔了，追问道：“雪凝，你说这里面有多少钱？”寒雪凝笑着又说了一遍，白秋云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喃喃道：“五千万...还是美金，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沐翊更是大喜，一骨碌坐起来，手脚哆嗦，说不出话来。
    沐风和苏晴儿也是愕然不已，他两人虽然知道寒雪凝有钱，却想不到她随随便便拿出一张卡来，就有好几亿。
    沐翊伸手去拿银行卡，白秋云拿着卡的右手往上一扬，左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记，说道：“这钱是你的么？”对寒雪凝道：“这钱太多了，我们... ...”欲待说不能拿，但想起沐翊的样子，又不忍心让他的手被打断。
    寒雪凝笑道：“伯母，您不要在意这些，救急重要。”白秋云见她说得真诚，微笑道：“谢谢你啦雪凝，这钱算我借你的，等还了钱，剩下的还要退给你。”拿起苏晴儿的那张银行卡来，正想还给她，忽然想起来寒雪凝刚才把这卡交给自己时的神情，一转念间，已然明白：“这孩子心思缜密，自己帮了大忙，却不想压过了晴儿，好吧，我就承了你们两人的情。”说道：“这两张卡阿姨都收下啦，但是说好了，这些钱，将来我们都要还的。”
    这时天已全黑，姜伶也告辞回家。苏晴儿见寒雪凝起身相送，笑道：“白阿姨家的床铺只有三个，你若睡这沙发上，可不舒服了，到我家住吧，我和我妈睡，你可以睡我的床。”
    寒雪凝看了沐风一眼，心里说：“那我跟风儿睡就是。”但知道这样毕竟大是不妥，笑道：“好啊，那你可得管早饭。”
    白秋云和外婆将三人送到门口，对沐风道：“外面天黑，你送她们回去。”沐风求之不得，应道：“好啊。”
    苏晴儿家在小区中间，离小胖家不远，从沐风家走过去，不过三百多米。这小区之后，背靠一座高山，因为地处河西，景致又好，这山便也没人来动。
    沐风将三人送到家门口，心里突然想起白公公来，举目往那后山望去。只见山势挺拔，山峰高耸入云，好不壮观。这山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这时虽记不起来了，但看着依旧熟悉，对其奇峰异景也并不惊叹。正要收回目光，忽见一处山腰上有红光一点，轻轻摇晃。他还以为眼睛花了，闭眼缓了缓，又抬头看去，见那红光仍在原地，光线淡淡，周围却是一个山洞轮廓。
    寒雪凝见他一直盯着山上看，脸上阴晴不定，猜他定是从四维又看到了什么，小声问道：“那山上怎么了？”
    沐风回头一笑，随口道：“想不到这山上面竟然会有... ...”说到这里，猛地里一顿，接道：“有一棵好大的树，嗯，怕是几百年的老树了。”
    寒雪凝听他说话不尽不实，也不深究，只笑道：“那你有空了带我去看看吧。”沐风唯唯诺诺，点头说好。
    当晚十一点，沐风等白秋云和外婆睡熟后，悄悄起身，穿上衣服，径往后山而去。他在苏晴儿家门口见到那山洞里居然有光，自然心知有异，是以等到深夜，这才去一探究竟。
    沐风骨子里就爱探险，又听母亲说白公公平日里喜欢在后山看景，但饶是如此，山上的洞穴里半夜现出光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吉兆，是否有危险，
    又当另说，所以并不想叫苏晴儿和寒雪凝一起去。他快步跑到山脚，心想：“我只悄悄上去看一看，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赶紧下山，回家睡觉，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寻思停当，待要上山。忽听得背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只见苏晴儿、寒雪凝和小胖居然也来了。
    寒雪凝见他看过来，忍不住笑道：“我说等你有空了，就带我来看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空啦。”沐风一呆，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想不通三人如何都知道自己会来；喜的是有朋友结伴探险，倒也更有乐趣。
    原来寒雪凝当时见了沐风的神色，就猜到他晚上会去山上，也是等姜伶和苏晴儿都睡下了，这才起身，想半路跟沐风汇合。她自以为筹划周密，却忘记了苏晴儿能感应万物之源的灵力，她那边一有动静，苏晴儿也悄悄起来，探知了她的想法后，顺便把小胖也叫了出来。
    小胖听沐风说山腰上有一个洞穴，本来惺忪的双眼，登时焕发光彩，急道：“就是这后山吗？以前我们小时候经常来玩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早说啊，我们快去看看。”
    沐风望了望那红光的具体位置，当下和三人一齐往山上走去。
    那山洞一眼望上去，似乎并不远，但沿山道而行，却也不是一两步能到。小胖打着手电，走在前面照路，苏、寒二人跟在他旁边，沐风能看到四维，走在最后。
    这后山上，小胖他们已不知来过多少回，四周树木山石，山径小路，早已熟得透了。一路之上，苏晴儿和沐风讲起小时候一起在山上打趣玩闹时的情景，在哪里爬过树，在哪里捉过迷藏，又在何处探险寻宝，览幽觅境。三人感叹之余，童年经历仿佛历历在目，似在昨日。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四人才到山腰。沐风指着小路旁的一道岩壁，说道：“那洞就在这山崖后面了。”转头往里看去，见那红光原来是一堆火光，悬挂在一块中空的高台之上。细看洞内轮廓，更是奇怪。原来那火光下的高台竟是一座石棺，洞穴内壁有斧凿痕迹，内壁外面是人工垒砌的砖石，看起来便是一座石墓了，只是这石墓内为何有火光，那就更是猜测不透了。
    沐风将看到的情形和三人说了，又道：“这石墓的入口还在山上，顺着小路上去不远有个山坡，那里有一块竖立的岩石，通道入口就在那岩石下面。”
    小胖道：“是那块望妻石么？我们小时候经常爬上去玩的，想不到下面有机关，当年我们可一点都不知道。”
    寒雪凝听他说什么“望妻石”，问道：“我听说过有‘望夫石’，怎么还有个‘望妻石’？”苏晴儿知道这个典故，当下与她简单说了。
    原来在民国时期，有一个非常有名望的绅士，他在一次聚会当中，认识了一个女孩。那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夜晚，只记得当晚风雨交加，又接连发生了许多奇异的事件。而那次聚会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两人奇妙的爱情。
    那绅士所在的年代距今久远，已不清楚他具体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那女孩后来为他生了一个儿子，随即消失不见。那绅士日渐消瘦，四处寻找妻子，却只打听到了一个神秘的地名，然而寻来寻去，全不知那地方到底是在那里，又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地球上一样。至于那个谁也找不到所在的地名，后来被这里的人代代传诵，用来告诫哪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不要去幻想做不到的事情。
    小胖接道：“这故事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人们为纪念那个坚贞不移地寻找妻子的男人，就把山上那块石头叫做‘望妻石’了。”
    寒雪凝问道：“那个找不到的地方叫什么？”苏晴儿道：“叫做石门村。”
    沐风听他三人说完，也是感慨不已，心想：“这故事我失忆以前自然知道，但是此刻听来，却还是让人感到心酸。一个男子千山万水地找寻找他的妻子，这一路之上必定是希望和失望的重复交织，最后除了坎坷和心伤之外，还留得下什么？”又想：“世人苦苦追寻完美的爱情，殊不知珍惜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幸福如果能持续一秒，那这一秒就定格在这世界里，再也挥之不去，也许那就是永恒吧。”他在星界过了五十余载，秉性外貌虽无变化，但心性深处，实已愈加成熟，一有联想，也必定是情感深厚。
    沐风心念及此，伸手牵过苏晴儿和寒雪凝两人的手，柔声道：“我不该自己偷偷来的，以后去那里，我们都在一起。”他在中途岛也和苏、寒二人说过类似的话，此刻又将心里话说出来，但见两人嫣然一笑，心中更是欢喜。手牵手准备从四维角度进入岩壁，忽听的小胖不合时宜地大声喊道：“喂，我还在这里呢，哥们是透明的么？随便秀恩爱，让单身狗怎么活？”
    沐风哈哈大笑，遂先将二女拉进石墓，再转过身来，将小胖也带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