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州志 - 第二章 差距

    树荫下，男孩和女孩坐在一条小溪旁，他们赤着双脚踩在小溪里，踢着被阳光烘过的溪水，比谁踢起的水花更高更远，男孩爽朗的笑声和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风中。
    “林克，你说我们一直待在比优特好不好，就在这个小溪旁。”
    男孩还没注意到女孩已经停了下来，还是在自顾自地踢着水花。
    “喂！傻子！问你话呢！”女孩有些生气地用手拍了下男孩的头。
    男孩这才意识到女孩刚才在说话，停下了嬉闹，转过脸来看着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个表示歉意的憨笑，“不好意思哦，艾妮，你问我什么？”
    “没事了，我什么都没问！”艾妮把头一扭。
    “别生气啊，是我不好，我玩的太入迷了。”林克摸了摸自己的头。艾妮还是扭着头，不理林克。林克看的出来艾妮在佯装生气，转手就去挠艾妮的痒，逗的艾妮咯咯的笑了起来。“啊，哈哈，傻子林克，你真的太坏了。哈哈。”
    “哟，这不是那个野孩子么。”一个声音说。
    林克瞬间挺住了动作，他知道这个声音，林克愤怒地朝着声音方向看去。
    “比鲁特，你怎么能这么说林克！”艾妮生气地说。
    “美丽的艾妮小姐，你为什么要和这种野孩子玩呢？在比优特这个镇上，没有人不知道他的穷**亲，也没有人不知道他是捡来的。”比鲁特笑着说。不过他的笑倒不如不笑，咧开的嘴角露出了他的一颗獠牙，使得他原本就满脸横肉的脸更加的可怖。
    “而我的父亲呢？是比优特的治安官。你的父亲呢？是镇长大人。我自己也是镇上天赋最好的孩子，不知道比这个野孩子好多少倍。所以只有我配的上和你玩呢，艾妮小姐。”
    “因为你‘高贵’的血统才能和艾妮一起玩么，比鲁特？”林克说。
    “你说什么？！野种！”比鲁特瞬间愤怒到了极点。他的母亲是一名人类，但是他的父亲是一名兽人，他父亲的血统却是兽族里血统比较低下的野猪血统。这虽然成就了比鲁特有着超越这个年龄段的体魄和力量，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比鲁特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混血血统显得不伦不类。因此，血统一直是他不可碰触的逆鳞。
    “又或许是你的獠牙？”林克继续盯着比鲁特。
    “你这个没人管的野种，我今天就让你看下你我的差距！”比鲁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不要！”艾妮拦在比鲁特前面，“比鲁特，这是你的不对，是你先侮辱林克的。”
    比鲁特听了艾妮的话反而笑了，他收起了刚才的气势。看着林克，轻蔑地说：“好好好，对不起哦，林克，你就当作躲在女人背后的胆小鬼吧。希望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也会有一个女人给你出面求情呢。”
    “不要拦他，艾妮。比鲁特，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我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说真的，林克。我不是看不惯你，我是看不惯所有的平民。”比鲁特盯着林克说，“你们这些平民在和平的年代里只能安于现状，自给自足，一旦如果出现了战争，就像待宰的羔羊，惶惶不可终日，只能充当强者的渣滓。”比鲁特转过身，摇了摇头，“算了，看在艾妮小姐的份上，我可以当作你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发神经而已。”
    “我，林克，向你挑战！”林克看着比鲁特一字一句地说。
    比鲁特停住了要离开的脚步，转了过来，看着林克，好像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比鲁特狂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挑战？嗯？不过鉴于你刚才说的话，还是让我很生气，我接受你的挑战。我巴不得让你感受下我的怒火，顺便向艾妮小姐展示下我和低贱的平民之间的差距。”
    “林克……”艾妮拽了拽林克的衣袖。
    “没事的，艾妮。”林克死死地盯着比鲁特。
    “艾妮小姐，你也看到了，是他向我提出的挑战，如果我不接受，就是我不战而败了，我可不是躲在女人身后的胆小鬼。”比鲁特看向艾妮，他没有理会艾妮带着请求一般的目光。
    比鲁特笑着说：“当然，我是一点水也不会放的！还请艾妮小姐当个公证人，免得到时候林克倒在地上的时候没有人去叫医生。”
    旋即比鲁特的眼神狠戾了起来：“如果这小子的还是说些令我生气的话，我也可以让医生来了也没用了。”
    艾妮急的眼中沁出了泪，她想到了她的父亲。对！去找爸爸，爸爸来才能阻止这场决斗。她这么想着，跑向了镇子。
    林克看着艾妮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镇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跑走，但是林克的心中也放心了些。他知道自己和比鲁特有着很大的差距，不过这倒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比鲁特误伤到艾妮，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哼，公证人为什么走了？”比鲁特看着跑向镇子的艾妮，“也对，艾妮小姐尊为镇长的女儿，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你倒地的惨样吧。毕竟与自己一起玩的一条狗受了伤，难免也会伤心呢。”
    “我确实是你所谓的‘平民’，但我不是你这样的混蛋。你和你那喜欢强收保护费的父亲一样，都是比优特里持强凌弱的混蛋。”林克面对比鲁特高出他三个头的强壮身躯，丝毫没有畏惧。
    “你！去死吧！贱民！”比鲁特像是一只被戳到痛处的野猪，巨大的拳头朝林克的脑袋挥了过去。林克低头身子一侧躲了过去，比鲁特的这一拳砸在了地面上，锤出了一个拳坑。林克也是心有余悸，他看出比鲁特被彻底激怒了，这一拳丝毫没有“只是教训一下”的意思。
    林克还来不及细想，比鲁特下一拳又挥了过来，林克连忙躲开。
    林克虽然没受过任何训练，但是他的身材占有优势。再加上他平常就喜欢在镇边的林子里追小动物玩，比起比鲁特来，他更加的灵活。但是林克只能躲，不能还击，因为比鲁特并没有减缓的攻击的意思。
    “你是只会躲闪的懦夫么？”比鲁特突然停下了进攻。
    林克也跳到一块石头上，他和比鲁特的力量实在差了太多，一直躲闪使他的体力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林克大口的喘着气，没有说话。
    “那既然这样，让你认识一下我们真正的差距吧，看好了，低贱的平民，这是我今天刚从学院里获得的东西！”比鲁特周围的气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地上的草都像受到了比鲁特气势的吸引，指向了比鲁特的脚底。
    比鲁特一挥手，他的手指上出现了一枚戒指。
    “你很不走运，林克。我今天刚刚在学院里觉醒戒位，成为一名红袍士者，这就是我的戒位——士者四阶。”比鲁特话音刚说完，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到林克的面前。
    “噗——”林克觉得一丝甜意涌上了喉头，他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的肚子上结结实实的挨了比鲁特一拳。
    他都没有看清楚比鲁特是怎么攻击的他，他的意识瞬间模糊了起来，视线的周围浮现出了黑色的阴影。他感觉比鲁特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你知道么？林克，像我这样的天赋，在瓦罗尔学院，刚成为士者就已经是四阶的层次了。而你这辈子注定觉醒不了戒位，也注定当一辈子平民！你不是喜欢和艾妮玩么？你那养父不是带头拒交保护费么？那我就替我父亲来教训教训你这捡来的野种，艾妮也注定是我的。”
    “来，说，说：‘我是低贱的平民，我是艾妮的一条狗，我是比鲁特大人脚下的蚂蚁。’”比鲁特咧嘴笑着对林克说。
    “呸——”林克抬起头朝着比鲁特丑陋的脸上吐了一口混着鲜血的唾沫。
    “你这是求死！”比鲁特怒吼一声。
    林克后面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他只感觉自己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比鲁特的脚朝自己的头上踩来，然后就听见了艾妮的尖叫声，镇长的声音。
    在彻底昏迷之前，他看到了一轮巨大的月亮。
    比优特镇，治安官官邸
    “不，父亲！凭什么！”比鲁特愤怒地对着他的父亲说。
    他的父亲是一个纯正的野猪兽人，脸上的面貌特征就是一头野猪，左眼还有一道从额头爬到嘴角的疤。
    “你看看你惹的好事！真是在镇长和艾妮小姐面前丢脸！”比鲁特的父亲坐在椅子上训斥着站在面前的比鲁特，而旁边则坐着镇长。
    “快向镇长道歉，这种恶劣的斗殴事件无论是发生在镇子外面还是镇子里面，只要是比优特镇范围内发生的，都是有失我们镇和镇长的颜面！”
    “好了好了，鲁尔。”镇长看着比鲁特的父亲有些无奈地说。
    比鲁特一听到父亲让自己向镇长认错，马上朝镇长鞠了一躬。
    “对不起，镇长大人，我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愚蠢的行为了！请您按照镇上的镇规来惩罚我。”
    “算了算了，比鲁特，我听说你在瓦罗尔学院觉醒了戒位？”镇长说。
    “是的，镇长大人，不过只是最最基本的红袍士者。”比鲁特恭敬地说道。
    “不错不错。只要觉醒了，以后的提升自然是只增不减了，你是我们镇上孩子中天赋最出色的一个，前途无量啊，将来治安官的位子一定是你来做啊。”镇长语气平静的有些僵硬。
    “谢谢镇长大人夸奖，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的。”
    “嗯，时候不早了，镇长大人您应该也累了吧，我看早些回去休息为妙啊。”鲁尔对镇长说。
    “这……”镇长看着鲁尔，苦笑了下，“也是，鲁尔大人也为了保护小镇辛苦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镇长招了招手叫来在府邸外的佣人，备了一辆车走了。
    鲁尔和比鲁特注视着镇长消失在夜色中。
    “吓死我了，爸！”
    “怎么了？”
    “您一开始跟我说道歉，我还以为要跟那个野种家里道歉呢！”
    “哼！你真是愚蠢至极！刚才只是让你在镇长面前走个流程而已。”鲁尔训斥比鲁特。
    “爸，我跟您说，我已经把那个野种啊！哈哈哈！羞辱到骨子里去了呢！”
    “唉，你下手应该再快一些，早点把他弄死就没这后面的事了，那个林克的父亲就他这一个亲人，林克死了，他还会有心思带着那群贱民不交我的保护费么？决斗还是林克那小子提出来的，这种他自寻死路的机会你不好好珍惜。”鲁尔眼神阴戾地说。
    “对不起，爸，还是您高明啊，我这就去把这小子打死。”
    “愚蠢！他是不是在家里养伤？你现在去把他打死，他的父亲不会知道？你是不是还得把他父亲打死？把他父亲打死，他父亲的邻里不会知道？你这样下来干脆把比优特西南角的人全杀了算了！”鲁尔喝道。
    “等我在学院里再提升提升，我就把他们都杀了！”在今天第一次体验到力量后的比鲁特眼中似乎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是不是真的没脑子！你打死了我怎么收钱！”
    “对不起，爸。”
    “你现在需要多努力，你虽然是混血，却有着他们不能企及的天赋，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早日成为我的帮手。”鲁尔看着比鲁特，叮嘱道。
    “是。”
    “镇长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你爸我现在其实才是真正的镇长，等我坐实了镇长的位子，下一个目标就是郡长。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解决镇上西南边的那群蛀虫，就是那边还有我忌惮的人。我还不清楚他的实力。”鲁尔喃喃道。
    “爸，什么人还能让您顾虑？”
    “福南加。”
    “那个镇上的医生？”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