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指南册 - 第六十章 记忆回溯（一）

    季远远看着空海老和尚依旧盘坐在地上，脸上每一丝皱纹都散发着慈悲怜人的味道，张口阿尼陀佛，闭口我佛慈悲，但干的事却没有一丝仁慈之心，就刚刚就杀死不下百人！！
    他开始确信当初宋肃会变成炬口鬼绝对是空海老和尚搞的鬼，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帮周华融魂重生的目的是什么？
    不敢再往下想，季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危险的阴谋中，特别是老和尚对他说的那句：施主与我佛有缘。 现在想来就是催命句。
    不管季如何惊悚，现在更害怕的还是周华。
    在这股力量下，周华并没有死，相反身体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只是与心脏中的树妖之心失去了联系，重新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恐怖的是在他们四周十米内无一丝生机，寂静的巨坑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恐惧已经占领了他的大脑，战栗的双腿已经软趴下来，唯有惨白双手还坚定抱着晕死的白杏。
    空海老僧散去身后的佛像，此招过后，不知是不是季的错觉，他感觉老僧苍老了不少。
    “小施主，请留步！！”
    空海此言一出，季后退的步伐僵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大师繁忙，小子无用，便不拢您的眼了。”
    空海站起来对着季莫名一笑，可季只觉得背脊一凉。
    周华和白杏二人被空海拉到佛相消失的阵法核心中，一道金光将他们笼罩在内，无论周华如何拼命都无法破开。
    “小施主，可否帮老僧一个忙？”
    “当然可以！“季脸上微笑，心中白眼一翻想骂娘，他想拒绝，但他有得选吗。
    季依据空海老僧的要求站在阵法南位，眼皮狂跳间看到老僧将自己的胸口扒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掏出来，还在跳动着血腥的心脏在空海老和尚平静而慈善的面孔下扔到阵法核心中。
    即使胸口已经血流成河，可空海老僧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双手合十，低呻着释迦牟尼佛的佛音。
    佛音在空海老僧的嘴里变成一道道泛着金光有实质经文附在周华身上，周华骇然间努力扯断经文，可经文像是有生命一样，扯断又迅速恢复，最终他全身被金光笼罩，最后平静沉睡。
    面临这种情况的不仅仅是周华，季的双眼被经文笼罩前最后的想法，“以后看到和尚寺庙直接调头走人，这个世界的和尚都是疯子！！”
    …………
    一阵眩晕过后，季迷迷糊糊中清醒，左手敲打脑袋好让自己清醒点，
    突然，季看到自己周围环境是一处书房，浓郁的书籍老旧发陈的味道。
    “这里是哪？嗯？我记得自己是个右撇子，怎么会下意识用左手，不对，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季脑子轰然大乱，明明感受到自己在动，却不是自己在控制，感觉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华儿，该喝药了”
    房门推开，一个妇人端着药茶进来！
    “娘亲我自己来就好”
    季看着自己说话，不受控制的接过药茶喝下去，接着“季”让妇人离开，拿起一本陈旧的书籍在床边看起来。
    很奇妙的状态，季感觉自己就好像寄生在别人的身体，能感受到寄生者所有视角和触感，却完全不能控制。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季大概摸清自己是什么情况，他现在竟然在周华少年时的回忆中，怪不得他完全动弹不得，他现在说明了就是旁观者，只是以周华的视角观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空海这个神经的疯和尚，季气得咬牙，怎么碰到的和尚没一个正常的，天要亡我啊！！
    如今季已经适应了当个旁观者的状态，多亏当年坐着轮椅的日子，季对无聊的时日有很强的抵抗力，因为周华的生活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跟季当初的生活差不了多少。
    与他不同的是，周华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粉嫩小萝莉，只是他怎么看这个青梅竹马都像那个杏花妖？
    傍晚，夕阳染红彩霞，江边一棵白桦树枯黄的叶边随风飘入鳞光波荡的流水。
    “周华哥哥，你长大了想娶谁？”白杏荡着秋千突然斜着小脸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小周华弊着红脸道。
    “那周华哥哥以后娶小白好不好？”白杏跳起来，灵动的双眼满怀期待道。
    “嗯，长大后我一定会考上状元，风风火火娶小白回家！”周华稚嫩的眼睛透出坚定的信念。
    “真的吗？周华哥哥真的会娶小白吗？”
    “给你，娘亲说过把自己换下的牙齿送给女孩子，以后就一定会在一起！”
    周华把自己早已摇摇欲坠的门牙拨出来，双手捧给白杏，没了门牙的笑容有几分滑稽。
    不过小姑娘很受这一套，水缓缓的流，女孩的笑像是水的映月，风的轻歌。
    又过了七八年，季看着已经成长成翩翩公子的周华在最后三年中势如破竹，从乡试，县试，府试，到最后的殿试之前都是榜首，他成了状元之才的大热门。
    但在最后一场考试中，周华拿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试题，试题是假设朝廷内有一个秘密的组织，安京司，拥有强大的武装力量，还可以强行查探朝廷所有大臣的府邸，更有先斩后奏之权，要周华论述安京司的存在是否合理。
    周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以他的想法，认为安京司的存在过于强大，虽然可以抑制官员贪污，但时间长了朝廷会失去其控制，要是有逆心，后果不可设想，洋洋洒洒数千字。
    此文一出，龙颜大怒，周华毫无辩解的机会，若非此日是太后生诞，周华可能当初处死，只是他也被重罚三十杖，废除举人之名。
    重仗三十可不是说笑的，活生生的壮汉子受完都得没一半的命，更别说周华一个文弱书生，而季相当于一同受刑，痛得咬牙切齿。
    刑行后周华成了废人，生活不能自理，之后才知道别人最后的试题都是如何治理国，周华这才明白自己是得罪了权贵，挡着别人的青云大道。
    更可恨的是，以为是好心的朋友受权贵的威胁，在回来的路上在他的饭菜下了毒药，再加上邻里之间的闲言碎语，短短一周就惨死家中，可他人皆以为他是郁郁自杀。
    亲自感受到周华遭受到的种种不公和毒杀，季开始能理解周华和白杏的疯狂，如果是自己面临这种情况，只怕自己会比两人更疯狂。
    当日，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白杏果然不是凡人，露出了杏树真身，用本源妖力护住周华的魂魄，只是时间来不及，灵魂暴露在肉体外多时，部分灵魂消失已入轮回之门，白杏只能尽力护住剩下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