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指南册 - 第十章 化形（二）

    “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总之这里是我家，你既然醒了就请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季也不退缩道。
    “你这小孩真奇怪，胆子挺大的，难道不知道我在救你吗？”
    年兴气笑了，平日门里他永远是最受宠的小师弟，还没人对他这么不客气，要不是看在禾是个小孩又救治了他，他已经出手教训了。
    年兴走到禾前面俯视，他年长季三岁，个子自然高得多，季不爽的仰视这个小屁孩，更让他不爽的是，年兴伸出左手在他揉搓他脑袋道：“算了，不跟你个小孩计较，走开！”
    年兴绕开季，提着宝剑对着老黄牛道：“牛妖，莫要怪我，怪就要怪你是一个妖怪！“
    老黄牛深感危险，四蹄不断后退，他是妖不错，但他更多是作为一种瑞兽，知时雨，助农耕的瑞兽。
    若不能突破至大妖，他与普通牛的区别更多是在智慧上，虽然也有些妖力，单说力量也就高些，皮更厚些，若是寻常人自然伤不得他，可年兴怎么看都不一般，特别是那柄泛着光的宝剑。禾已经后悔救这个见妖就杀的臭小子。
    “去死吧！”年兴提剑大喊道。
    下一秒，剑锋停在老黄牛铜铃大的眼珠上，年兴不可置信的望着前方。
    “老黄，动手！”季大喊道。
    老黄牛也不傻，四只牛蹄踏裂地板，给年兴来了个结实的野蛮冲撞，年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腾飞而起。
    嘭！木制的墙开了个人形口子，整个人挂着瘫下来。
    “咳咳！”年兴咳出两口鲜血，本来就带伤的身体现在就更严重了，也是老黄牛作为瑞兽的仁慈，没用牛角顶撞，不然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你们，你们竟敢，你们怎么敢？”
    年兴踉踉跄跄站起来，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不好，运行身体仅存的法力，狰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我劝你不要运法，如今尸毒入体，你若不先驱逐尸毒，等尸毒深入骨髓，大罗金仙也难救。”季淡淡道。
    年兴现在就是个愤怒失了智的小公牛，又怎么听得进去，宝剑寒光凌烈，纵身杀而来。
    可下一刻，天色暗淡，漫天遍野的黑绿藤蔓布满整个院子天空，嘭！沉闷的撞击声，无数藤蔓集在一团形成一个拳头，将他轰进雪地中。
    年兴镶在地面上，眼神涣散。
    同时，所有藤蔓回笼，刹那间，天地暗淡，柳树身上发着不知名的光芒照亮周围，树躯变得更庞大，近二十米的高度挂着的柳枝遮天蔽日。
    “是树神，树神显灵了！”河边洗衣婆惊喜得大喊着。
    南村村民如见神迹，放下手中所有事全部朝着柳妖跪拜行礼。
    云霄之上，云雾间雷蛇舞动，似酝酿着可恐的力量。
    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州汴京，大历王朝的首都，也是大历的最繁荣的城市和政治中心。
    汴京常人不可近的涯石街有一衙司，安京司，一个貌美妇人行云流水来到司中一处幽静的亭子，清冬之下，纯白梨花妖异的盛开。
    亭子有一老者，鹤发童颜目光炯炯，盘坐而饮。
    “发生何事？如此急促？”老者轻问道。
    “司长，兴儿的长命灯暗淡，我怕出事了”妇人有些急促道。
    “兴儿命中必有此劫，我们早已经尽力化解，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下去吧！“老者淡淡道。
    “是！”妇人略有不甘的退下去。
    老者突然抬头，面朝西北方向凝望，左手掐指运算，随后微叹道：“妖孽出世，这大历王朝又能平静多久呢？好徒孙，莫怪老头子狠心，这一劫，老头子我解不了，好自为之吧！”
    随后闭上双眼静修，到了老者这个境界，世俗之事少有人敢来打扰他。
    “主人，该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老黄牛轻轻推动愣神的季。
    此时云霄之上雷蛇滚动，随时都有可能劈下来，季大致明白，这也许是每一个妖想修得人形必致的程序，天不容妖孽，可也存一线生机。
    虽然很担忧，可季也知道他帮不上忙，只能无奈离开，值得一说的是，禾将半生不死的年兴也带走，扔在老黄牛背上拮着。
    “季神使，季神使！”村民见禾大呼拜礼，他们已经完全信服柳妖是树神，对禾更敬重。
    “老村长，带着人离远点，别让等会树神渡劫升天的余威伤着！”季张口就来，已经完全学会了忽悠别人的口才。
    老村长现在对禾也是深信不疑，连忙组织村民离开。
    风起云涌，柳妖周围的云雾越集越多，直到完全失去了视线。
    时间慢慢过去，突然，轰嘭！数道巨大的雷击声震得人心发麻，那一瞬间炸开了云雾，露出柳妖直冲云霄的身躯，在这一击下触之即断，树木焦香的气息传来，令人精神一震。
    老黄牛背上不知生死的年兴竟缓缓苏醒，动作间摔下地上，可他毫不在意，胸腔起伏，贪婪的吸汲空中的异香。
    就连禾也是感到体内法力渐长，感觉就是从一盘水增加到一罐水，令禾精神愉悦。
    可来得快，去得也快，数息间异香完全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令人胆怯的雷电，天空开始变得明亮，伴随着细雨。
    以季的家为界十米已经完全化为废墟，禾前身所有的印记也化成灰烬。
    季不在意这个，他最担忧的是柳妖的生死，拼尽全力跑过去，可令禾绝望的是，柳妖树躯已完全化作焦木，近二十米的树身也折了大半，在雷罚中化作尘埃。
    “不可能，不可能！”季惶恐不安道，心中与柳妖若隐若现的联系似消失了，他无法接受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陪伴他的柳妖就这么死了。
    骤然，异变再起，季怀中苏二娘遗留下的结晶突然冒出来，猛的冲向枯死的柳妖，在禾的诧异下，柳妖焦黑的树皮褪去，娇嫩的柳叶再次出现，须臾间一棵精莹如仙的柳树出现在禾的眼中。
    季还还没开口说话，柳树霎那消失，留下一个巨大的树坑，季往下看一个精致如仙童的四五岁小孩瘫坐在坑内，想站起来又倒下，好像并不懂行走。
    季连忙伸手将小孩抱起来，小孩看到季圆润的大眼睛发亮，像是小猫一样围着季身上爬来爬去，虽然不会直立走，但爬的动作很灵活，根本捉不住他的边。
    “柳，别闹了！”季训斥道。
    小孩抓着季的衣?半挂在天空，小嘴委屈的噘起来，季无奈一笑，拽着小孩的小手抱到怀里。
    “咯咯咯”小孩这才开心大笑。
    看来真是欠了你好大的人情，季抱着柳回想苏二娘的幽幽美目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