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 - 十一

    团聚的日子总是觉得过的特别快，不知不觉中春节早已过去了，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回归了学校。陪读客们也像母鸡护仔一样跟在孩子们左右，时刻守着自己的心头肉。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轨迹，新的一个轮回又开始了。
    初春的江淮，风和日丽，春天的气息扩散到了县城的每一个角落，就连日暮西山时分，仍然是春意盎然。家英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等着俩孩子放学归来，听见门外脚步声传来，便知道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回来了，忙着抹桌子准备端菜吃饭。
    “妈妈，我们回来了。”玲玲和飞飞一进门便嚷嚷着:“妈妈，您看，这是什么？”玲玲提着东西的右手往家英面前高高的一扬。
    “生日蛋糕？”家英诧异的问道。
    飞飞也把手中的一包蜡烛一挥:“妈妈，生日快乐！”
    家英两眼茫然地望着玲玲和飞飞，“什么生日快乐？谁的生日？”
    “妈妈，今天是您的生日，怎么，难道您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吗？”玲玲一脸吃惊的表情。
    “是吗？成天到晚忙这忙那的，谁还记着这些呀！”家英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是我们记着呢，这是蜡烛。”飞飞接过了话茬。
    “你们哪来的钱呀，买这买那的，多浪费钱呀！”家英埋怨道。
    “这是我们俩过年时得的压岁钱买的，反正又没有找你要钱！”玲玲有点不满。
    “找我要也不给！”家英如实回答。
    “所以，我们也没有打算找你要！”飞飞笑着对家英说。
    “这孩子，买蛋糕前也不提前对我说一声，害得我多做了这么多的饭菜！”家英嘟囔着。
    “提前告诉你，你还能让我们买吗？”玲玲反驳着。
    “这倒也是。”家英笑了一笑，“所以呀，你们俩就来了个先斩后奏是吧！”
    飞飞和玲玲笑而不语。
    “既然你俩买都买了，那咱们就把蛋糕切开吃了吧！”家英只好这么一说。
    “慢着，”飞飞赶紧拦着家英:“妈妈请稍等一下，等我把蜡烛点上。”飞飞煞有其事地把蜡烛点燃:“老寿星，您许个愿吧，今天许的愿肯定灵验的！”飞飞手一招，示意家英来到烛光前。
    “真麻烦，还要许愿？”家英唠叨着。
    “对，必须得许愿！”玲玲也附和道。
    “好，我许愿，我愿我的儿女都能考上名牌大学，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哎，妈妈，许愿可别说出声呀，须在心中默默的许愿。”玲玲赶忙对家英说道。
    “好了好了，默默的我也是这样许的愿，快吃蛋糕吧！”家英催促道。
    “唉，等等，妈妈您还得把蜡烛吹灭了，才能吃蛋糕哟！”飞飞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家英。家英都给飞飞逗乐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烦死人了！”随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这下可以吃了吧！”
    “可以了，我祝老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玲玲首先祝福家英。
    “老寿星，我祝您所有的期望都能如愿，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所有的等待都能出现，所有的付出都能兑现！”飞飞随后也说了祝福语。
    “都从哪儿学来的，一套一套的。再说了毕竟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家，是穷家，过什么生日呀！等你们将来出息了，再给我过生日，到那时我才高兴呢！”家英说着将蛋糕切成几份，分别递给玲玲和飞飞一份，自己也拿了一份，“你们别说，这蛋糕味还真不错呢！”望着一双儿女，憧憬着未来。
    “哈，妈妈，等我当上了某县县长，或者某省省长的时候，您恐怕都成了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了，那时候呀，再甜的蛋糕，您已经品不出味来了喽！”飞飞开着玩笑。
    “你小子野心倒不小哇，还想当什么县长、省长呢！”家英也笑了。
    “有梦想，才会有奇迹！”飞飞手一挥，“有位名人说了，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记不起谁说的吧！拿破仑说的！”玲玲嘲讽着飞飞。
    “噢，对对对！是拿破仑说的。就是我们学校斜对面小巷修车铺，经常拿破轮胎的修车师傅说的！”飞飞故意气着玲玲。
    “耍贫嘴，快吃吧，吃过还要去上晚自习呢！”家英提醒着飞飞。
    “妈妈别催呀，这不是您的生日吗！我们想多陪您一会儿，让您高兴高兴！”飞飞嘻皮笑脸地解释着。
    “是啊，妈妈，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的哟，等我们上大学或者以后上班了，都不知道是在山南还是在海北，那时候想给您买蛋糕都恐怕是办不到了。”玲玲也顺着飞飞的意思宠着家英。
    “哟，我们家玲玲今天也不谦虚了？也敢说自己考上大学的话儿了！”家英也逗起了玲玲。
    “那是必须的！您的女儿们都这么优秀，上大学，必须的！”玲玲学着一副豪迈的样子。
    “应该说您的儿女们，不能说您的女儿们！”飞飞纠正着玲玲的话。
    “凭什么就要说儿女们呀。重男轻女，再说了我是你姐姐，就该排在前面，从大到小呗，一点规矩都不懂！”玲玲抢白着飞飞。
    “哼，亏你还是文科生呢。儿女们代表爸妈有儿有女，而女儿们说明咱爸妈只有女儿！”飞飞取笑着玲玲。
    “呸，就你懂得。我只是不想让你占我前面去！”玲玲酸了一下飞飞，“不过，咱们国家的文字真是神奇，同样的两个字，调整一下位置，所表达的意思却就不一样了。”
    “哎呀，读点书就是不一样啊，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与小伙伴们在一起，大都谈些毛衣怎么怎么织，哪儿晚上放电影之类的。”家英见俩孩子说些文字上的事情，有些插不上嘴，却想起当年的情景。
    “哎，妈妈，您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些什么呀？”玲玲好奇地追问着家英。
    “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呀，也和你现在一样的漂亮、聪慧。可已经是家中的主要劳力了！”家英极力回忆着往事。
    “嗯，过年时舅舅好几次都说见到现在我，就是二十几年前您的翻版，说是像极了，妈妈，当我也有您这么大的时候，也会唠唠叨叨吗？”玲玲有意无意地问着家英。
    “也许不会吧，你有知识，有文化。但自古都说女人的青春都献绐了家庭！时间过的好快呀，一晃，女儿都成了当年的我了，我们快老了！”家英有些感慨。
    “妈妈，我还没觉得您老，我仍觉得您还像个大姐姐一样的！”飞飞逗着家英。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呀，怎么妈妈像个大姐姐呢？瞧这辈份乱的！”家英气的笑出了声。
    “是啊，书读多了，成书呆子了。”玲玲乘机取笑着飞飞。
    “瞧瞧，我这多冤呀，这不是取老妈高兴吗？唉，我这比窦娥还冤啊！”飞飞双手一摊，委屈地说道。
    “得得得，别啰嗦了，上学去吧，不早了！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会儿吧！”家英催促着玲玲和飞飞。
    玲玲扭过头看看桌子上的闹钟，连忙说:“飞飞，是不早了，该上学了！”
    吃过蛋糕的包装盒，吹灭了的蜡烛，满桌子的刀、匙、勺子等等，家英好一通收拾。她一边收拾一边想着飞飞的话，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叫我大姐姐，这小子！”家英摇摇头。
    “还在乐呢，英姐！”阿芳静悄悄的走了进来。
    “死妹子，吓我一跳，走路一点响声也没带！”家英俏骂了一句。
    “不是我没带响声，是你光顾着笑了！”阿芳反驳道。她看见垃圾袋子里的蛋糕盒纸，“哟，过生日呀？”
    “嗨！我自己都忘了，谁知道这俩孩子记着呢，用自己的压岁钱给买的！”家英边说边给阿芳让座。
    “怪不得我在屋里隐约听见你的俩孩子说什么老寿星老寿星什么的，原来是你的生日呀！恭喜你呀！”阿芳有些羡慕，“你家俩孩子真懂事，你好幸福。我生日时，我家曹磊一次礼物也没有给我买过！”
    “孩子们学习那么紧张，谁希望他们去花时间买这买那的，耽误学习！”家英出自内心的为孩子们说话。
    “可那代表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呀！”阿芳斤斤计较着。
    “知足吧你。光小曹一个人对你的疼爱都够你消受的了，如果你儿子再事无巨细地关心你，那你岂不是被宠坏了呀！”家英打趣着阿芳。
    提到丈夫小曹，阿芳脸上充满笑意。是啊，小曹对自己那可真是百依百顺，爱护有加。“那你今天生日，你家长生哥给你打电话了吗？”阿芳刨根问底。
    “我家那口子呀，哪里能记住这些个事情哟！最粗心大意的一个人。”家英摇着头。
    “那也不一定，这一天不要还没过完吗？”阿芳安慰道。
    “不需要等这一天过完，我太了解他了，他要想起打电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家英笑着对阿芳说着。
    “叮铃铃，叮铃铃。”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打断了家英与阿芳的对话。家英连忙走到床边，拿起手机一看，对着阿芳眨眨眼，“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阿芳用手指点了点家英，遂即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