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 - 十

    毕竟县城境连八邑，衢通九省，文化底蕴深厚，即便是有些假洋鬼子们推崇西方的什么圣诞节、感恩节等一些乱七八糟的节日，但那也只是廖若晨星，传承几千年的风俗传统，仍来被绝大多数国人推祟着。这不，农历的腊月份没过几天，一股浓浓的年味就扑面而来。本来就繁华的市场，商品更加让人目不暇接。各个商场、超市大都是人满为患。陪读客们一般都是来自本县各乡镇的，并且大部分都是家庭主妇，况且县城里的商品总要比乡镇集市上的货物要丰富的多，实惠的多。再者，等到高中学生们放寒假时再买，许多物品都为时已晚，比如腌制的腊肉、腊鱼等，都必须早些时候腌制，待风干后，过段时间食用时，口味才更加的香醇。家英、阿芳、张丹和李霞等一干人众，手中拎的拎，提的提。阿芳今天买的东西较少，丈夫小曹的建筑工地因为天寒结冰不能施工，故此前几天停工回家了，阿芳早将一些物品由小曹先行带回去了，自己却落了个消闲。家英和张丹大一包、小一袋的买了不少，李霞倒是很少买的，并且与几位一同外出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家英双手已经拎了好几个塑料袋子了，感觉有些沉，过不多时左右手就要调换一下，阿芳看不过意，帮着家英拿着几件，家英笑着发了狠话:
    “坚决不买了，打道回府，免得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买，累死了！”
    “还买呀。我还可以帮你拿一些的呢！”李霞也凑着趣。家英笑着摇摇头。
    几个人边往回走，这阿芳嘴里嘟嘟囔囔着:“小时候吧，就早早地盼着过年，早几个月就问大人们还要多少天过年，那个盼呀，感觉时间过的太慢了。现在吧，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年关，怕过年，这年却来得更快了！”
    张丹有些好奇:
    “你怎么怕过年呀，你家又不是没钱，这小日子过得挺红火的。”
    “这钱过了是一方面，人又要老了一岁了，就这么下去，不知不觉中就成了老太婆了！”阿芳感慨着。
    “你怕过年呀，可我们的孩子们却盼着过年哩！盼着早些过年，盼着早些长大，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张丹换了一下手，嘴上却不闲着。
    “记得小时候过年，大人们特别的忙，像是熬山芋糖，蒸冻米，杀年猪，磨豆腐呀，反正事情挺多的，现在比那时琐事少多了，许多东西花钱就可以买到了！”家英接过阿芳的话茬。
    “买是买到，但要花钱。”阿芳话儿一转:“还是镇长夫人省事，许多物品不需要买！”
    李霞白了阿芳一眼，没搭理她，家英也狠狠地瞪了阿芳一眼。
    不知不觉中，几个人已回到了住处，家英叹了口气，“唉，终于挨到家了！”她接过李霞的两个购物袋，“谢谢你了李霞！”
    “谢我？我还要谢谢你吶！要不是帮你提袋子，我怕要冻得发抖呢，现在好，浑身热乎乎的，一点寒意都没有了！”李霞笑着对家英说着。
    “哈哈，看样子你还得请我吃饭啦！”家英逗着趣。
    “看样子我也得请你和张丹吃饭了，因为我身上也汗津津的了。”阿芳也跟着开玩笑。
    “那感情好，事情由别人做了，我反倒是白落了两顿饭，这买卖合算！”家英开心地笑着。
    “快开门，去做你的黄梁梦吧！”阿芳推了家英一把。
    几个人各自回屋，忙着各自的琐事去了。
    由于孩子们的学习太紧张了，所以与他们沟通交流大都选在吃饭的时候，这样不耽搁他们的时间，家英总是选这个时间点，来了解孩子们的一些情况。家英看着正在低头吃饭的飞飞，轻轻的问道:
    “飞飞，还有几天期末考试呀？”
    “下周一开始考试，连考三天。”飞飞回答着家英的问话，又转过头问玲玲:
    “姐，你们是不是也一样啊？”
    “当然了，一样的！”玲玲望了飞飞一眼。
    “真希望早些过年！”飞飞自言自语。
    “唉，你们盼过年，我们却怕过年呀！”家英望着飞飞，不由的感叹着。
    “为什么呀，妈妈？”玲玲和飞飞几乎同时诧异地问着。
    “小孩子盼过年是越过越大，而我们过年却越过越老喽！”家英由感而发。
    “还小哇，我过年都十七了，算大人了吧？盼过年只是想放寒假期间，好好的找朋友们玩玩。”飞飞憧憬着。
    “瞧你的玩心多强！还说不是孩子呢？”家英笑着指着飞飞。
    “是啊，我盼过年就想好好在家里休息休息，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蒙头大睡它个三天三夜。”玲玲有些夸张的说着:“再说了，妈妈您并不老呀，我觉得你还年轻、漂亮着呢，要不然我爸咋还那么迷恋你呀？”
    “死丫头，净瞎说，妈妈过年都42岁的人了，还不老哇！”家英娇嗔道。
    “死丫头，该打！”飞飞起哄着。
    “妈妈你看这小飞飞又没大没小了！”、玲玲笑着向家英告状。飞飞也笑着。
    “别笑，吃饭的时候别笑，容易呛着。”家英连忙阻止他俩。
    “还说睡三天三夜呢，只怕是那年初二就要爬起床了，嚷嚷着要去舅舅家，向新表嫂讨喜糖呢！”飞飞提醒着玲玲。
    “嗯，还是你记性好，我都忘了这茬儿了。”玲玲拍拍后脑勺。
    “考考考，我看你都快成书呆子了。”飞飞打趣道。
    “不要光说我，彼此彼此吧！”玲玲不甘示弱。
    边吃饭边与孩子们闲聊着，家英觉得这也是一种享受。
    午后，稍息片刻，玲玲和飞飞上学刚走，家英便忙着给锅里的水加热，洗刷碗筷，擦拭杯盏，正忙间，张丹端着口杯串门来了，家英刚好收拾停当，忙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招呼着张丹:
    “妹子坐吧，添些开水吧！”
    “刚倒的开水。”张丹接过家英递给她的小凳子，坐下来。
    “忙完了？”家英随口汩道。
    “嗨！我们就娘俩，俩碗俩筷，有啥洗头呀，不像你们家人多。”张丹谦虚地应道。
    “我们家不也就三个人，只北你们多一人呀！哎，张丹，你儿子这段时间成绩咋样了啊？”家英这时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同张丹跟踪浩宇的那件事来。
    “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感谢你的，为了表示心意，我想明天中午在饭馆宴请你及你的孩子们。”张丹诚恳的对家英说。
    “什么什么，宴请我和我的孩子们？张丹，你说什么呢，怎么我都越听越糊涂了呢？”家英有些发懞。
    “这么跟你说吧，英姐，浩宇这次成绩又上升了，他班主任前天打电话给我的，说浩宇这次成绩提高了许多，所以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以及你家飞飞，要不是遇到了你母子们如此热心肠的人，甭说别的，只要你们不告诉我，我永远都蒙在鼓里，这时间长了，孩子可就废了，所以我真心地想在这放寒假之前宴请你母子们，表示心意！”张丹向家英解释着原因。
    “嗨，我当什么事情呢！浩宇成绩又上升了？”家英问张丹。张丹连忙点了点头。
    “好事儿！可喜可贺！我也为你感到高兴。至于要宴请我母子们，我心领了，不必了！”家英真减地说道。
    “英姐，我是真心的，请答应我吧！”张丹仍坚持着。
    “张丹，你是要请我吃饭，但不是现在，等浩宇考取大学的那一天，你要是邀请我的话，就是再忙，我也一定会到场的，至于你说我告诉你浩宇上网吧这事，我想如果是你知道了我或者其他家学生有缺点时，你也一定会说的吧！所以你不必挂在心上！”家英认真地说道。
    “可要……”张丹还想往下说，“别说了，这件事不要提了，说说别的吧！”家英打断了张丹的话题:
    “许多学生家长都提前几天回家，因为赶到放寒假时，车上乘客特别多，你提前回家吗？”
    “我不想提前回去，我要等到浩宇放假了一块回去，我一刻都不敢离开他！”张丹的语气很是坚决。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许多人说陪读就是浪费时间，孩子们要考上大学就是能考上的，与陪不陪读无关。可我不这么认为的，高中生毕竟还是孩子，他们的思想和意识形态尚未成熟，长期没有家长辅导陪伴，万一误入歧途，就后悔莫及了，陪孩子同走他人生最关键的一段路程，为他们减少些生活和学习上的压力，我认为是值得的！”家英也提出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陪读很有必要的，不说别的，就拿我家浩宇来说，如果没有我的陪读，被他人引入网吧，靠他自己能回头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陪在他身边，才能发现问题，及时正确引导，不然的话，这辈子都可能废了！当然，这几年我们是少挣不少钱，但为了孩子，我认为值得！”张丹直抒己见。
    “哈哈，观点一致！”家英笑了。
    “说些什么呀，嘀嘀咕咕的，吵得我都睡不着觉！”阿芳打着哈欠进了门。
    “不是睡不着，怕是睡了一觉醒了吧！”家英打趣着:“说什么呢，说说陪读客呗！”
    “芳姐，是不是曹哥这几天回去了，夜里想哥哥了，孤枕难眠，所以下午才睡的吧！”张丹开起了阿芳的玩笑。
    “你以为都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啊，我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夜里还胡思乱想啊！”阿芳捏着个嗓子学着老太太的腔调，引得几人哄堂大笑。
    “哎呦，笑死我了！”家英用手揉着肚子，“阿芳，快放寒假了，我和张丹正说这档子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
    阿芳也渐渐止住了笑声，
    “我打算提前几天回去，免得到了时候车里人又多，挤死了！”
    “你们家曹磊真是个好孩子，多让你们两口子省心！”家英羡慕地说。
    “你们家玲玲和飞飞那真叫优秀呢，你还羡慕别人！知足吧你！”阿芳反过来数落起家英了。
    “哈哈，我俩这是说相声呢。互相吹捧吧！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看看我们三个人今天能演一出什么精彩好戏！”家英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冬天的夜特别的漫长，玲玲和飞飞上晚自习后，家英总觉得特别的孤单。这夜晚的县城，十分的寒冷，但是比这寒冷更可怕的是无尽的等待。大伙也少了出去蹓跶的念头了，都缩在各自的小窝里不出门了。家英洗刷完毕后，也早早地上了床。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学习，这儿家英连一台电视机也没有买。静下来的家英此时此刻觉得特别的寂寞、想家。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她信手翻阅着玲玲的历史书，走马观花般的了解一些历史知识。她自言自语的叹道“唉，只怪自己的文化太浅了，许多字都不认识。”她漫无目的地翻着、看着，以打发这孤独的几小时。她忽然心里一酸，我虽然零时寂寞，等玲玲和飞飞放学后，我们娘仨还能谈笑风生，而长生一个人岂不是更孤单，成天到晚都是一个人，那种滋味谁又能晓？唉，这人啊，怕是永远都没有完美的时候！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铁院门的开门声，家英知道是学生们回来了，赶忙披衣下床，便听见飞飞叫门声，家英打开屋门，一股寒流随着俩人飘入屋内，家英不禁打了个冷颤。“冷吧，孩子们！”
    玲玲:“有些冷，妈妈你快上床吧，别冻感冒了！”飞飞随手关上了屋门。
    “好，那我上床了，你俩自己倒些热水洗洗也快上床，免得冻坏了手脚。”家英躬着腰又上了床。
    “知道了，妈妈。”飞飞答应着，不一会儿就听见飞飞拧开台灯，迫不及待的爬上了被筒里，不停地感叹着:“哎呀，都说这好那好，我看还是这被窝里好呀！”便坐在床上继续做他那永远都做不完的作业了。
    玲玲梳洗过后，也快速的上了床，坐靠在床上。“还不睡吗？”家英小声地问着，
    “早着呢，还有好多题还没有做呢！”玲玲低声回着话。
    家英暗暗地叹了口气，唉，大人们不容易，这孩子们也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