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末仙 - 第十六回 一个早晨

    天空亮得可怕，若垂死般的苍白。
    一架架的战斗机蝗虫一样，轰鸣声撕裂着心灵，撕裂了可怕的寂静，带来了更深层的恐惧。
    离羽意识到自己是躺着，可却挪不动视线，也动不了，身体沉重的仿佛不存在。
    周围在不断的爆炸，爆炸，爆炸，它们要把大地炸碎，把碎片炸成齑粉，把粉末炸到虚无。
    轰鸣声是那样的刺耳，心肝都在颤抖。他好想聋了算了，可是每一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里是城市，可是没有了高楼，有的是碎石。这里是城市，可是没有了人，连哭声都听不见。这里是城市，可是没有了希望，只有苍白的天空。
    离羽躺了好久，好久，好久。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天空突然被挡住了。他看不见了苍白，看不见了恐惧，被一个伟岸的身影挡住了。
    他知道，那是个人。
    “你醒了。”是那个身影在说话。
    没有性别，没有声调，没有方向，甚至没有声音……但离羽知道他在说话，跟自己说话。
    “愿意跟我去再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吗……”
    …………
    离羽做了一个梦。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已经想不起来了。。
    “你醒了？”
    离羽打了个寒颤，随即又有些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要发抖？这不就是队长在问自己吗。
    “好像做了个噩梦吓醒了，队长也醒得好早啊。”离羽看了看，窗外还是一片靛青，也就四五点这样。楚天阔已经起了，穿着白背心靠在床头，借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看着书。原来队长也会看书，原来队长会起得这么早看书。
    “队长看的什么书？”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不着了，离羽踩着拖鞋，挪到楚天阔和蓝日生的上下铺，歪着头看楚天阔拿着的书名。
    楚天阔用手夹着书里正看到的那页，把封面给离羽看了眼，“没事随便看的，图书馆里书还是挺多的。”
    啊是《周易》，离羽看过，但只看了一半。是很有意思的一本书，但看过好像就真的看过了，什么都没记住，再往后看就都感觉差不多，有些混淆，就没看下去了。。
    “对了，今天安排我们队跟家里视频的时间是十点到十二点，到时你们跟着莫道走就行了，回来帮我带份吃的。”楚天阔继续看着书，右手按着离羽的头，把他从自己的床梯上怼下去。
    离羽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保持那根本不存在的发型，随口问到“队长不去跟家里人视频吗？”
    “没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离羽很想问，但还是忍住了。因为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勾起队长的伤心事也不好，就自觉回床上抓了件薄外套，走到了宿舍的阳台。真的好想问问队长的故事啊。
    太阳都快出来了，可居然还看的到星星。
    现在的天空很难再看到星星了，很想看看影视作品里那满天银河的模样。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靠坐在墙根，不自觉的，离羽就唱了出来。只是离羽的妈妈小时候哄他睡觉时经常唱的一首儿歌，听说是妈妈的妈妈哄妈妈睡觉的时候唱的，是很老很老的一首歌。从小就很多人说星星是一闪一闪的，就好像是常识一样，可离羽并没有看过一闪一闪的星星。
    “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吴仙从房里出来，接着离羽唱的，唱了下一句，然后很自然的坐在了离羽旁边。
    “你怎么醒了。”离羽看到吴仙，“我吵醒你了？”
    吴仙戏谑一笑。“挺有自知之明啊。”
    “喂我只是客气一下，你还真不客气啊。”
    两人相视笑了。
    “听歌吗。”吴仙递给离羽一个耳机。仙域是禁止私心与外界联系的，所以是没有外联网的，但用自己的通讯器找几首歌听还是办得到的。
    离羽接过耳机塞进右耳，调侃了一句，“来我听听吴小朋友都听什么歌。”
    通讯器里播放的是一首男低音的丽国歌曲，配音应该是纯钢琴演奏的很安静的旋律，很安静，比没有声音的时候都要安静。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嫉妒你，恨不得把你打死那种。”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吴仙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我也想打你。”离羽撇过头，看着吴仙，笑了。
    其实吴仙是个很骄傲的人，在知道离羽被载入仙史之后，他不自然的神态和下意识的疏离离羽都感觉得到，哪怕吴仙掩饰得很好，但离羽还是感觉到了不舒服。而现在话说开了，那一点点小隔阂自然就消失了。
    话题没头没脑的开始，没头没脑的结束。他们就这样靠着墙坐在阳台，就这样有的没的一会一句的，过了好久。
    “太阳要出来了。”
    “嗯是啊。”
    “我们要不要修炼啊，小说里不都说太阳初升纳紫气入体吗。”
    离羽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就坐直盘起了腿。“来啊，我把光引过来。”
    两人盘腿坐着，在离落漫天羽化术的折射下，周围紫朦朦的，倒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加我一个，给我也来一个紫气东来。”楚天阔看到这边的动静也跑了过来，盘腿坐在离羽旁边，还挪屁股撞他，“快点快点。”
    就这样，三尊大佛盘膝而坐，周围紫光缭绕。
    离羽偷偷睁开眼睛瞄了一下两人，“你们感觉到啥了？”
    “没啥吧？”吴仙也绷不住睁开眼，挠了挠头。就这么一说的玩笑话，难道离羽真的修炼到什么了？
    转头一看，离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得，这家伙也什么都没感觉到，白高兴一场。
    “不，有变化。”楚天阔没睁眼，保持着坐姿，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样。。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看向楚天阔，难道还真有自己感觉不到的提升？队长不愧是队长！
    “促进了钙的吸收。”
    两人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晒太阳可不就是促进钙的吸收吗，被楚天阔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来还差点信了……
    队长不愧是队长，说冷笑话都是最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