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体意识 - 第十章 踏上了远航之路的……

    光芒隐去黑暗降临，星空远行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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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他说了，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
    当屏幕上的恒星突然被那种巨大力量狠狠地压缩了一下之后，它的核反应就再也阻止不了这种压缩了！伴随着一个个火焰旋涡在星球表面的逐渐扩大，恒星就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以清晰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外力作用导致坍缩的缘故，这颗恒星没有向其它恒星一样在最后一刻发生喷射物质的新星大爆炸，而是在短短数十秒后就直接快速旋转着收缩成了一团黑暗，一团让背后星光扭曲成了环形的黑暗。
    “不，这不可能……”人们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团球形黑暗意味着什么，“黑洞……”
    呐，你知道太初黑洞吗？
    那是诞生在极早期宇宙超高温高压之下的小型黑洞，因为它们是由外力挤压而不是由自身引力坍缩形成的黑洞，因此它们的质量可以比昌德拉塞卡极限还要小，但是自从宇宙日渐膨胀并且冷却之后，几乎已经不存在这种可以挤压出黑洞的巨大外力了。
    然而，单纯的外力挤压做不到，并不意味着一部分外力再加上一颗巨大星体的自身质量做不到这一点，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颗恒星就算燃尽自身的燃料，也最多形成白矮星而不是黑洞。因此它虽然没有诞生在宇宙初期，但本质上确实是一个太初黑洞。
    “它们疯了吗？”大厅里的人们议论纷纷，“没有跃迁引擎，它们自己也不可能逃得过黑洞……”
    不，它们没有疯，因为它们只是机器。
    几个巨大的星际堡垒在黑洞引力场逐渐扩张的过程中非但没有逃离，反而开始拼命地阻拦一切敢于逃离这个恒星系的飞船。它们要的只是同归于尽，它们的存在只为毁灭这个文明。
    控制大厅中的人们有些忙着与远方的亲人进行最后的告别，有些人痛苦地默默捂住了脸，抽泣着留下眼泪。在这种宇宙最强大的星体面前，他们彻底放弃了抵抗……
    “上帝花了七天创造世界，毁灭这个世界却只需要七分钟……七分钟后，我们将进入太阳毁灭的未来光锥……”指挥长慢慢地再次转身面对摄像头，面容似乎瞬间又苍老了许多，他轻轻动了动嘴唇，眼中是一种说不出的神情，“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用长期休眠去那无尽的星海深处寻找希望吧！”
    他高高举起双手，喊出了最后的声音：“记住，一个人在茫茫宇宙中生存，需要的勇气比死更大！”
    屏幕瞬间黑暗，然后微微闪烁了一下，出现了太空的视角。
    萧程知道，这是程序自动切换到了太空轨道中的监控卫星。
    幽暗的太空中，卫星也受到了恒星引力场剧烈变化的冲击，画面不断地颤动着，但是下方的那颗生命星球的场面更是惊人。
    首先断裂的是行星外围的人造环形太空城，组成这些太空城的巨大金属圆环在引力落差的潮汐力中被撕裂开来，化为一节一节的碎片，在大气层中熊熊燃烧着坠入星球，激起巨大的冲击波。
    随后整颗星球也是风云变幻，大气层被无形的引力拉长，渐渐从星球表面剥离。大陆板块寸寸龟裂，大量的熔岩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海洋浪涛涌动，强大的水流甚至能够直冲太空……
    随后，地壳整个裂开了，岩石断层因为摩擦而熔化。软流层下如草莓果冻一样的地幔块蠕动着暴露在了冰冷的太空中……
    柔软的地幔并没有抵挡多久就被快速增强的引力场向黑洞拉去，在星空中留下了长长的红色线条。最后的地核也露了出来，这颗行星的金属心脏失去了血液供给，开始变得冰冷死寂，慢慢碎裂开来……
    画面终于彻底消失，显然以那颗监控卫星的小体型也无法再抵挡黑洞成形时的引力落差了。
    至于入侵者的几个星际堡垒，以它们离黑洞如此之近的距离，更是早已坠入了永恒的深渊之中。
    宇宙中真正最强大的潮汐力，只属于黑洞。
    ……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萧程瘫倒在柔软的座椅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黑暗的屏幕，就好像是隔着遥远的空间与那个新生的黑洞对望。或许只有黑洞那冰冷死寂的黑暗，才最符合宇宙的本质吧……
    自然状态下，一颗生命星球的形成是如此艰难。它不知经过了多少亿年的碰撞才得以成形，又不知经过了多少亿年的进化才变得山清水秀，生机盎然。
    但毁灭往往只在一瞬间。
    根据热力学第二定理，使物质趋于无序永远比使其有序要来得容易。无情的事实证明，宇宙才不管你之前是美丽的生命星球还是荒凉的垃圾星球，毁灭都是一样的。
    “新鲜血液般的红色岩浆从破碎的大地裂口中喷洒而出，如同生命滚烫的鲜血涌入冰冷的太空。”萧程苦笑了一下，脸上是深深的悲哀，“如果那些情感丰富的诗人还活着的话，大概会这么写吧。但是，见鬼的滚烫热血，一颗星球的毁灭纯粹就是个被摔得稀巴烂的西瓜，我只看到了四处飞溅的西瓜汁……”
    说着说着，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青年痛苦地把头按在冰冷的控制台上，眼角的热泪滴落在银色的金属表面，慢慢流淌开来……
    他的故乡，彻底毁灭了……
    ……
    许久，萧程才微微冷静了下来，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太空，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似的……
    因为发射如此匆忙，新星号不但没有携带任何稍微大一点的生物，甚至连量子通讯网络也没有完全调试好。六艘逃亡飞船之间完全失去了联系，在这远隔光年的连续跃迁之旅中，要想再次建立联络已经几乎是天方夜谭，更何况当初为了增加逃亡成功率，六艘飞船完全是朝着六个不同的方向加速发射的。
    在只身一人的环境中，萧程想起了指挥长最后的那句话：一个人在茫茫宇宙中生存，需要的勇气比死更大……
    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虽然不知道六艘飞船是否都能够平安逃出，但是新星号显然是成功了，而且萧程自身也只是短暂昏迷，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此时从太空中望去，胶囊状的新星号完全化为一道忽断忽续流光。每次流光断裂，就是一次小型短距跃迁，脱离跃迁后，飞船会在太空中惯性飞行一段距离，搜集星空中的游离粒子用于制造反物质产生能量，然后再次进行下一次跃迁……
    考虑到续航能力，这种连续闪现的方式是新星号目前最有效的远距离航行模式了，而且，这样飞行的话，暴露在星空中的近光速飞行产生的相对论效应可以大大延迟飞船上的时间，延长设备与人员寿命。
    那些入侵的星际堡垒从何而来？它们又是哪个文明制造的？这些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萧程不可能掉转飞船去找入侵者拼命，更何况入侵者……至少是它们用来入侵的星际堡垒也已经葬身在黑洞中了。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
    原本计划中入侵者到达母星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足够让科学小组从星图中整理出最有可能适合人类延续的星球，因为逃亡飞船显然不可能具备改造行星的能力，所以提供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对于利用克隆技术进行基因传承就显得极为重要。
    但是……萧程眼神黯淡，似乎是想嘲讽地苦笑一下，因为出发太仓促，不要说明确的目的地了，甚至连克隆设备和基因库也没有装备，新星号上只有一部分微生物和基因改造仪器……
    你妹的没有大型生物的克隆设备要基因改造仪器有什么用啊！自己随便改造微生物玩吗？萧程莫名有了一种掀桌的冲动……
    黑暗冰冷的太空中，飞船如同一艘海中孤舟，星空的浪子陷入了迷茫，因为属于他的港口已经消失了……
    萧程想起了那个指挥长从基地电脑上直接拔下来的硬盘，当时已经连复制资料的时间都没有了啊……
    他连忙从下方的柜子中取出那个硬盘，接入新星号的主电脑。
    无数数据在面前的屏幕上飞快地流过，这些信息很杂，其中包括了目前大部分探明的恒星位置与资料，还有许多大型设备的3d打印专用数据模型，当然，除了这些正经的东西之外，里面甚至连一些研究员在基地电脑上登录帐户的私人聊天记录都有……
    看着看着，萧程的眼光突然被一条信息吸引住了……
    【在一次方向失误的对焦操作中，萨尔宾斯望远镜意外发现了一个奇特的恒星系。经过一系列的测算，科学家们惊讶地发现完全无法用已知的理论来解释这颗恒星亮度的突然变化，同时，在恒星系内检测到了一系列微小的连续辐射，科学家们甚至大胆猜测，这个恒星系可能存在人们从未发现的外星文明，是他们运用科技造就了这些反常的现象。环球日报报道。】
    “萨尔宾斯烁星事件，这可是一个几十年前的旧新闻了啊……”萧程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想起了这个在童年唤起他对科学热爱之心的神奇事件，“怀疑是外星文明么……既然如此，在最后的死亡到来之前，哪怕只有微小的希望，就让我来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正式设置好了新星号的明确航行目标和自动唤醒时间之后，萧程平静地躺进了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休眠舱，看着舱内逐渐被白色雾气充斥，感受着一丝丝冷意慢慢笼罩全身。隔着休眠舱透明的玻璃观察口，他最后看了一眼外界明亮的星空，闭上了眼睛。
    “这，可是一次真正的超远程航行呢……”
    （嗯，那个，因为今日有点没心情写作业……不对，才不是呢！总之，看到有人支持还是很感动的啦，风羽居然破天荒地连更了……嘛，祝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