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遁一 - 第0304章 悲莫过于心死

    一道可怕的强光，瞬间撕开太极圆盘的攻击，将昏迷的余三斤带着，飞向远方。
    速度之快，即便是郁苍云，也没有看清楚强光的真容。
    ……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
    这是一座偏僻的荒岛，被一个淼淼的湖泊围住，到处是葱郁的林木和枯枝败叶，更有一些野兽出没的足迹，很是静谧。
    一座幽然的石洞之内，躺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其中一个全身染血，面若金纸，气若悬丝；另外一个则毫无生机，与一具寂灭的尸体无异。
    夕阳的余晖穿过树林，映照在石洞处，落到两人身上，隐隐有种虚幻感。
    ……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那个全身染血的人身体轻轻动了一下，旋即又静止了。
    过了一会，又动了一下。
    如果近在身前，你会发现，这人的脉搏本来极其虚弱的，慢慢跳动得稍微有力了一些。
    而他的鼻息，似乎也开始恢复了力度。
    很显然，这人在慢慢恢复着。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天已入夜，荒岛之上响起了阵阵兽吼声。
    一只雄壮的妖兽出现在洞口处，硕大的眼睛泛着金光，却是一只足有一丈高的白虎，观其品阶，已是人阶后期，相当于灵丹后期。
    那白虎警惕地盯着地面上两人，慢慢凑了上来，观察了许久，看没有动静，顿时眼露凶光，猛地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那个血人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中充满漠然和残暴。
    此时，他也发现了白虎的存在，只见他一跃而起，张开嘴巴便咬在白虎的脖子上。
    那只高阶后期的白虎，凄鸣了一声，便被他徒手制服，脖子中汩汩的兽血，流入那人的口中，喉结轻动，全部吞入腹中。
    他身体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消失了，整个人的气息，也慢慢变强。
    这人似乎能提取白虎的精血，看似被吞噬的血不多，然而，仅仅是一炷香后，白虎便耷拉着脑袋，没有了生机。
    血人将硕大的虎尸扔在一旁，走出洞口，朝天咆哮着。
    怒吼之声，想遍了整个荒岛，使得那些嘶吼的妖兽一个个胆战心惊，齐齐静止了下来。
    这一夜，这人就在洞口中不断嘶吼着，眼里流着血泪。
    他仿佛不知道疲倦，似乎只有不断地嘶吼，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痛楚。
    ……
    晨曦，荒岛被晓日的光芒笼罩住。
    血人望着天际那缕鱼肚白，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停止了咆哮，踉踉跄跄地走入洞中，将另外一个他凭空收了起来。
    他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洞口发呆，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整个石洞陷入了无边的死寂中。
    时间若沙漏般悄然流逝，血人就这样呆坐在石洞中，像一巨尸体一般，一动也不动，直至天已入夜。
    荒岛中顿时又响起各种妖兽的嘶吼。
    血人似乎被叫声刺激到了，眼珠子轻轻动了动，旋即来到洞口中，只见他身体一弓，一道凝实的真龙虚影浮现在他的头顶。
    紧接着，磅礴的音浪若九天洪水般奔泻而出，涌向洞口。
    在音浪中，幽深的丛林，却若柔弱的草丛一般，肉眼可见地崩塌，棵棵大树拦腰折断，断枝残叶被席卷到半天中，到处狼狈不堪。
    与之同时，一些栖息在树林中的妖兽，许多哀鸣了几下便嘎然而止，显然已经丧命。
    至于那些登阶高的，纷纷疾奔而去，根本不敢停驻。
    音浪过后，荒岛陷入无尽的死寂之中，没有任何虫豸敢发出一丝声音，甚至那些高阶妖兽，一只只都收敛了气息，生怕招惹了这个杀神。
    血人一脸麻木地盘膝坐在洞口处，取出几坛酒，仰天长灌。
    此时，天上月色有些朦胧，映照得大地影影绰绰，加之荒岛之上如同死地一般没有生息，显得很是寂寥。
    血人喝完了一坛子酒，顺手将坛子扔在一边，又端起另一坛灌下喉咙。
    他眼中的血泪，似乎从来不会流尽，两道血迹蜿蜒曲折地垂在污浊不堪的脸庞上，让人不忍直视，如同一个地狱中挣扎出来的凶鬼一般，森然可怖。
    夜已央，酒未干。
    足足喝去了五坛子酒，血人醺醺然，头一偏，便栽倒在地上，很快便传来声声鼾声。
    ……
    接下来的日子里，血人每日重复的事情，便是呆坐、嘶吼、饮酒、入睡。
    身上的血迹早就凝结成一块块的，粘在皮肤上。
    他的毛发凌乱得跟乱草无异，上面沾满了污垢之物。
    然而，他似乎忘却了如何清洗，任由全身污垢不堪，却视为无物，唯有血泪继续流淌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整个荒岛，不管白天和黑夜，都没有任何妖兽和虫豸敢发出一丝声音。
    一些飞禽类的和有水性的妖兽，直接便逃遁出了荒岛，不敢再留下来。
    因为石洞中那个怪人是喜怒无常的。
    妖兽嘶吼的时候，他会狂怒，待大家都不敢出声了，他又不悦了，通过神识找到它们，挥手便灭之，似乎它们的沉默，也是招惹了他。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
    这日，血人再也拿不出酒坛子了，因为他储物法宝中的存酒全部被他一个人消耗光了。
    他一脸狂躁地在石洞中踱着步，没有酒精的麻醉，他很难入睡。
    他想忘却一些痛苦的记忆，然而，却根本做不到。
    一副副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中，让他的心阵阵绞痛，唯有借助酒精的迷醉进入梦中，才能暂时平静下来。
    甚至在梦中，他可以看到爷爷、爹、娘和可爱的妹妹，正与自己生活在那亲切的渔村之中，一家人守在昏黄的灯火之下，就着一盘粗陋的咸菜，喝着白粥……
    还有游天行、方云妙、罗小三……
    这些自己最亲密的兄弟朋友，他们会在梦中与自己招手，陪他喝着猴儿酒，享受着曾经的美好时光。
    然而，一旦梦醒，他便陷入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之中，神智便开始变得糊涂起来，情绪也不稳定，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色之中，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这个血人，自然是被棺椁少女救走的余三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