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道主 - 第十六章 好客来

    黄龙岗，地处峨眉与乐山交界地，此乃两地交通枢纽，平日间多有押镖行商之辈，又或贩夫走卒，又或江湖中人从此路过，只是因为此地离峨眉境内第一大山贼聚集点烈山寨不远，故而一般人不敢在此多做逗留。
    可今日不一样啊，来往的行人中，竟发现这岗下多了间菜寮，不过菜寮的名字有些怪，叫好客来，门前一张破破旧旧的大布上，写的还是个‘面’字，门前立棚的桩子上还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知味且停车。
    下联：闻香须下马。
    横批：天下第一面！
    这些自然是李过搞出来的，原本啊，他想到附近的镇上去开家店，可谁曾想，把峨眉观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把陈月仪房里的衣服，被套都拿去当了，一共才凑齐二两银子，真是穷的响叮当。
    无奈，李过只得发动铁若男和冷秋珏去山里砍了几棵树当立柱，然后，买了一辆独轮车，准备了好几天，最终此处开设露天面店，反正这四明天和古代差不多，很多地方的路边也有茶寮酒肆什么的，开个面馆不算啥。
    只不过为了开这面馆，李过算是用尽了峨眉的家底，铁若男和冷秋珏也没少出力，故而铁若男就在掰扯这分账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掰扯清楚。
    “老祖，我还是没明白你这什么股份是啥意思？”
    条件有限，棚子搭的不大，外间有桌子三张，里面只有桌子两张，铁若男就在坐在一张桌上，还在和李过掰扯，李过不耐烦的道：“你猪脑子啊，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一共分十股，我出的主意所以占四股，云灵的手艺所以她占三股，剩下的三股，你负责跑堂分一股半，你二师姐负责收钱分一股半，也就说咱们赚了十个铜钱，我得4个，云灵得3个，你和你二师姐一人一个半。”
    “这一个半没法分啊。”
    李过白眼直翻，无语问苍天，最后只好道：“咱们只能赚10个铜板？如果赚100个呢？你和你二师姐不就一人15个？”
    “原来是这样，老祖，你早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铁若男一副我很机灵，都怪你没解释清楚的样子，李过见此恨不得过去抽她两巴掌：叫你小时候不好好学数学。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四明天可没数学，难不成算账还是高级活计？那冷秋珏能胜任？想到这，李过转眼看向站在柜台后冷秋珏，这女人完全成了小店的门脸，毕竟样貌气质在那摆着哪，只是账可千万别算好，实在不行老子自己上吧。
    李过幽幽一叹，又看了眼云灵，小丫头不知道为啥浑身微微抖动着，或许激动，或许紧张，看的李过都捏了把汗，这关键时刻千万别掉链子啊。
    “天下第一面？好大口气！”
    李过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给云灵做下心理辅导，排解下她心里的压力，不曾想就见门前停住了一对镖车，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镖大汉走了进来。李过见此登时给铁若男一使眼色，还好，这钱串子还算有眼力价，拿着手中的抹布迎了上去，道：“客官，可是要吃面？”
    “吃面？还是算了吧，你们这都天下第一面了咱们这些人一般人哪敢吃？上茶来吧。”
    一听这话，铁若男有些傻眼，这跟原本设想的剧本对不上，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杵在那，那几个汉子坐下后见她不动，摆摆手道：“端茶去，就你这模样，再杵这我们茶都喝不下了，除非叫那位来，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吃面。”
    这几人说着，眼睛直往冷秋珏那边看，一个面露.淫.笑，铁若男本来是个暴脾气，一见此登时脸现怒容，那冷秋珏也是横眉一竖，要发飙的样子。
    李过见此晓得要坏事，忙不迭的拉开铁若男，又挡在几人身前，遮住了冷秋珏，笑着道：“几位，喝茶之前，小店有几样规矩还得告知。这其一，单喝茶水三个铜板一碗。”
    “什么？”
    一听这话，这几人登时炸毛了，很正常，寻常茶寮卖的都是大碗茶，一人一个铜钱随便喝，到了李过这却是三个铜钱一碗啊，续杯可是加钱的，他们能不炸毛吗？
    不过李过很淡然，只道：“老几位，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相信你们也晓得此前这处为何没茶寮酒肆吧？今次，我们峨眉派是集体出动，在此自营产业，那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所以这茶自然要贵上一些。”
    “峨眉派？失敬失敬。”
    这几人一听这话，立时站起来对着李过一礼。峨眉派虽说没落已久，但好歹在这峨眉上地界上还是有名号的，这些走镖的汉子也不过普通人，都是明气境修为，故而不会轻易得罪，谁知道这种传承久远的门派什么时候就复起了，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只是几人话刚说完，门外却走进个背负长剑的白衣青年，其冷笑道：“峨眉派？如今江湖上还有名号吗？你几位该不是假冒的吧？”
    “哼！”
    冷秋珏最听不得辱及师门的话，当即一挥手拔出佩剑，还别说，她这把佩剑是前代观主留下的，名为‘天铮’，是把玄兵，剑锋之间莹莹蓝光闪烁，看上去颇为不凡，那白衣青年也不过明气境修为，而冷秋珏可是明气境巅峰。
    一见这阵仗，那白衣青年登时有点怂，李过连忙过去让冷秋珏收了剑，那青年见此就坡下驴，道：“你们这面怎么卖啊？”
    “八个铜板一碗！吃面，茶随便喝，分文不取。”
    李过这是整了个捆绑销售的手段，不过他这面不便宜啊，因为附近镇上的面也才四五个铜钱一碗。李过不等这些再提疑义，当即取过柜台上如似小号脸盆的瓷碗，道：“各位也别嫌贵，我们这面食那是量大份足，普通人一碗管饱，就是食量大的，最多三碗下去，也得撑得走不动道，最关键是我们这面好吃啊，精选山中上等野味食材，鲜香十足，保管你吃了一回下回还来。”
    李过是吹得天花乱坠，别说，这还有点效果，反正那青年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嘟囔道：“我就不信真有多好吃，来上一碗我尝尝。”
    有了一个顾客，李过心中有底了，那几个汉子琢磨了下，也道：“给我一人来上一碗。”
    “得嘞。”
    说着，李过一转头扯开嗓子道：“七碗甩汤面。”
    “好。”
    云灵在里面应了声，这丫头有个习惯，就是做饭时不让其他人进厨房，不然她会发飙的，为此，这本就不大的棚子，还在灶台前搭了一层厚厚的帘子，又在旁边开了个小窗，专门来传面，总之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多时，云灵的声音从厨房内传出：“面好咯。”
    李过忙不迭的跑过来从小窗接过两碗面，鼻子用力一嗅，还别说，色香味俱全，就算比之那晚加了雷燕鸟蛋的面也不差多少，显然，这丫头这几天也没闲着，琢磨着怎么调配高汤，增香增色，总之看起来相当不错，味道也决计不错差，这一下，李过心头底气更足，看着傻不愣登还在生闷气的铁若男，道：“还没不来端面？”
    “他们辱我，我不想干了。”
    “行啊，那你回观里去吧，以后这事没你关系，我和云灵，还有你二师姐一人多分点就是！”
    一听这话，铁若男一个激灵，登时道：“那不行。”
    说着，跑的比李过还快，手脚麻利的端面上面，深怕李过不让她干了，李过算是看出来了，对这钱串子来说，只要有钱，节操算个屁。
    李过也懒得再理他，端上几碗面后，又指挥铁若男上茶，然后就站在吃面的几人旁，有些忐忑的看着几人的反应。
    “嗯？”
    那一副挑剔脸的青年，闻着味，神情变了，不过他还在矜持，随即故意装出一副很嫌弃似模样，夹起一块面片道：“味儿闻着还行，就不知吃起来如何？”
    说着，他咬了一口，但瞬间仿佛有什么击中他一般，整个人不敢置信，道：“这...也太好吃了吧？”
    话音未落，这家伙一口将剩余面片塞入嘴中，只嚼了两三下，然后脸上现出一抹好似满足而幸福的表情，随即再顾不得矜持，抱起大碗唏哩呼噜的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砸吧嘴，回味着高汤浓郁的滋味，囫囵不清的道：“好辖（吃），太好辖（吃）了，再滚（给）我里（来）一碗。”
    亏得李过耳聪，听到这话，当即道：“面一碗。”
    那几个大汉听到这话，本正吃的气劲，一个个也忙不迭的道：“再来一碗。”
    “给我也来一碗。”
    “还有我我我。”
    .......
    一时间，竟成争抢之势，恰这时，门外正好有几个脚客经过，听着茶寮里传出的动静，纷纷走了进来，只一撩开门帘进店，那热乎乎的甩片汤飘散出的香味登时让几人抽动起鼻子。
    “什么味，怎么这么香，闻着就觉得饿了。”
    这一回，不用李过多说，铁若男迎了上去，好客来终于是真正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