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1592 - 一千一百三十三 磨刀不误砍柴工

    虽然在海龙囤的第一道关卡上就出现了精锐，但是想来也对，这种情况，任何一道关卡被突破了，带给海龙囤上播州土兵的都是毁灭般的绝望打击。
    关卡被攻破的心理作用远远大于实际作用，甚至可能直接摧毁海龙囤上播州土兵的抵抗意志。
    所以哪怕只有一道关卡被攻破，都是杨应龙和海龙囤守军无法接受的，要守就要守全部，任何一道关卡被突破都是毁灭。
    这场攻防战持续了一个时辰，秦军居然还是没有拿下城楼，城楼上激战反而愈演愈烈。
    越来越多的秦军士兵顺着云梯冲上城楼加入血战，可是城上的播州兵就是不退，一副杀红了眼完全忘记生死一样。
    秦军顶着精良的铠甲和精良的兵器，在军力和军器都占优势的情况下，未能将播州土兵逼入绝境，战局居然逐渐胶着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播州援军抵达，播州土兵不退反进，开始逐渐夺回被秦军占据的城楼据点，秦军不愿后退，拼命反杀，城墙上的厮杀更加激烈了。
    无论是秦军还是播州兵都是拼了命一般的搏杀，甚至是不要命一般的搏杀，城上一片刀光剑影，时不时的有尸体坠落下城楼，有秦军的，也有播州土兵的。
    整体态势上，秦军未能占据优势，估计也是关城太高，难以攀登上去的原因，所以秦军数量一直太少，难以作为。
    而两军短兵相接之后，城下的弓弩和鸟铳手便不敢再打，只有拿着线膛燧发铳的龙骑兵才能稍作打击，给一些支援。
    但是这些支援在播州土兵的援兵抵达之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秦军进攻受阻，一直未能打开局面，血战一个多时辰，齐大勇的千里镜里看的眉头直皱额头青筋冒出，若不是参谋队长阻拦，他都要亲自拿着武器上阵身先士卒了。
    战况不利，眼看着时间快到了，齐大勇实在是不愿意让自己损兵折将换来的优势便宜了后来人，可是规矩已经定下，他不能违背这个规矩。
    最后，齐大勇军损失几百名士兵，未能拿下后关关城，他不得已鸣金收兵。
    军队在后退的时候虽然也保持了完整的阵型，但是城上的士兵撤退下来的时候损失严重，虽然有弓弩手的掩护，损失依然不小。
    齐大勇全军后撤，而此时已经吃过肉和干饭的刘綎所部养精蓄锐完成，磨刀霍霍向后关，见齐大勇所部退却，刘綎哈哈笑着走上前拍了拍齐大勇的肩膀。
    “哈哈哈哈，放心吧老齐，这关城我要是拿下了，功劳分你一半，不占你便宜！”
    齐大勇的脸黑的和铁锅锅底一样，一把拍开了刘綎的手：“我告诉你大刀刘，这关城没那么好打，我吃的亏你未必过得去！”
    刘綎咧嘴一笑：“好了好了好了，打了三个时辰，累了吧？赶快带人吃午饭去吧，别把将士们累坏了。”
    齐大勇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刘綎笑着看他离开，转过头，面露凝重之色。
    “齐二愣子虽然人坏心黑，但是带兵有一套，自己有自己的章法，青龙营又是大秦军中最精锐的兵团，能把青龙营挡住，怕这关卡的确不好拿下。”
    他的参谋队长李晟开口道：“将军，不是青龙营不善战，也不是这城上的土兵多能打，而是上城的军队不够多，打不开局面，城下的军队配合也不够，鸟铳无眼，不敢乱打，齐将军操之过急了。”
    刘綎看了李晟一眼：“你有什么看法？”
    “属下的看法，是用红夷大炮和弗朗机铳交替轰击城楼，红夷大炮远射，弗朗机铳放近了密集射击，等轰击的差不多了，再以威远将军炮打开花弹，扫荡城上土兵。
    经过方才一战，其火器被毁的七七八八，威力大减，咱们列火炮阵于关城之下，狂轰滥炸，他们无法进行有效反击，只能被咱们压着打，咱们只留一个时辰攻城。”
    李晟的话让刘綎稍微有些意外。
    “你是说炸两个时辰，只用一个时辰攻城？”
    “对，尽最大可能保存将士的性命，炮弹没了可以继续制作，炮坏了回炉重铸，将士没了训练起来可就难了，咱们一百多门弗朗机铳，六门红夷大炮，不充分使用起来，带过来又是为了什么？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李晟想的是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将播州土兵的士气给打掉，不要那么快速的就进行肉搏战，而要用火器大规模消耗掉播州土兵的战斗力之后，再行攻城。
    刘綎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答应了李晟的战术，于是第二队刘綎所部发起进攻的时候，并未急着攻城，而是集结起了所有的火炮，对着城头一阵狂轰滥炸。
    城头上的播州土兵明显不曾经历过如此密集的狂轰滥炸，面对秦军弗朗机铳和红夷大炮的联合轰击，整个城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像无头苍蝇一般奔逃的播州土兵。
    倒也不是没人想反击，他们想要反击，可是刚刚操纵着火炮对准城下秦军炮阵准备反击的时候，秦军的威远将军炮开始射击了。
    他们没来得及反击，就被落在身边的开花炮弹炸的七零八落了，零零星星的放了几炮，根本也没有给秦军造成什么麻烦，就淹没在了秦军的火炮轰击之中。
    望着后关城头上那些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播州土兵，刘綎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满脸唏嘘。
    “当年朝鲜之役，碧蹄馆一战，陛下调动二百门各式火炮，对着倭寇一顿狂轰滥炸，将倭寇炸的崩溃，我大军才能稳步推进，一举将倭寇主力击溃，还完成了合围。
    那一战歼灭数万倭寇，让倭寇胆寒，汉城遂下，如今看来，这战场上，刀枪剑戟似乎已经不是从前那么好用了，鸟铳也好，火炮也好，全军用的是越来越顺手，越来越能起作用。
    我还听说，军工部一年的经费足足有三十万两银子，里头研究火器的人但凡能做出贡献的，奖励起步都是五十两银子，当时还在埋怨陛下对待军工部的那些火器匠人太过优厚，现在看来，这钱，花的值。”
    “可不是吗？属下还听说，陛下正在叫人研究其他的新式火器，已经有一些火器被弄出来，正在京城试用，要是合适的话，就能送到军队里试用，这火器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今后，咱们打仗会不会主要都靠火器，这刀枪剑戟什么的，就不用了？”
    李晟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给刘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