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1592 - 八百八十一 我现在信了

    看到工匠那副严肃认真的模样，郑鹰感觉自己或许不该把他所说的事情当作一个笑话来看。
    可是如果不按照笑话来看的话，这也实在是有些惊悚。
    能打三百步的燧发铳，简直堪比较轻一点的中样弗朗机铳，而弗朗机铳是火炮，几百斤重，运送起来很不容易，而燧发铳一个人就能拿动，孰优孰劣一目了然，根本不用过多的考量。
    “你没骗我？真的能打三百步？”
    郑鹰艰难地问道。
    “除非我的眼睛瞎了。”
    工匠依然非常严肃。
    这下子，由不得郑鹰不去关注不去了解这件事情了。
    他注意到手上的这颗铅子不仅形状怪异，下半部有几圈奇怪的凹槽，而且在底部还有一块木头镶嵌在其中似的，这就更加奇怪了。
    “这铳怎么用？你来给我演示一下。”
    工匠点了点头，拿起一杆燧发铳，往里面倒了一些火药，然后把手上的特殊铅子从枪口放了进去，再用通条从枪口伸进去把铅子和火药压实。
    “这不就和鸟铳一样吗？咱们现在用的有膛线的燧发铳都是用更大一点的弹丸，然后用锤子锤进去，你这样的话弹丸和膛线根本契合不了，不就和鸟铳一样吗？有什么区别？”
    郑鹰表示自己并不理解。
    工匠开口道：“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也是比现在的线膛燧发铳更好的地方，现在用的线膛燧发铳要用木锤把铅弹锤进去，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容易把内膛弄破对不对？”
    郑鹰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登陆以来已经弄坏二十多支了，心疼得很，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线膛燧发铳才能打的更远更准，为了威慑敌军或者直接杀掉敌军主将，这把铳可少不了，你知不知道当年大帅征战洞武国的时候，就是用这样的燧发铳一发铅子打死了敌军主将，敌军才崩溃的。”
    工匠表示自己知道。
    “所以啊，两年前开始，大帅特意嘱咐我们火器制造局赶制和改进线膛燧发铳，尽量让它变得简化，然后产量更高一点，还给了我们一些图样，但是这实在是太难了，两年功夫我们也只能一点点的做，做了差不多四十支，但是铅子一直都没有好的改进。
    三个月前徐局长来了以后，带着一群老师傅不眠不休制造，又从大帅那儿要了十万两银子的材料，这才把铅子的问题给解决了，现在一批老师傅能做铅子，才有了现在这十杆燧发铳和这些铅子，这可都是银子和咱们老师傅的血汗！”
    郑鹰知道这些工匠是很辛苦的。
    萧如薰一直都在告诉军队工匠为他们制造武器的辛苦，在缅甸的几年里不遗余力的提高这些工匠的地位，经常组织工匠到军营里面现场教习士兵使用最新式火器，促进工匠和军队的相互理解，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至少在镇南军军中，工匠是比较受尊重的。
    “好了，知道你们辛苦，所以我们不也什么都没说吗？来来来，给我试试这铳到底哪里厉害了，能打三百步的燧发铳要是能给咱们用上，所有敌军就都真的是土鸡瓦狗了，就连骑兵咱们都能对付了！”
    郑鹰显然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一点点的兴奋还是有的，他很期待自己能看到奇迹。
    隔着三百步远，那一般的稻草人和靶子就不能用了，看都看不太清楚，所以郑鹰直接弄来了一辆大盾车放在了三百步远的位置，给工匠腾出来一块很大的空间，然后给他做实验。
    很多铳卒听说军营里来了一种能打三百步远的新式燧发铳，不由得万分惊讶，纷纷过来看热闹。
    “好了，你可以开始了，那儿就是大盾车，那块木板足够大，也能看清楚，你且射击吧，看看能不能打中那块木板，我还真不信你能打中三百步远的东西。”
    郑鹰站在工匠身边，而在郑鹰身边，更多的军将和士兵正在密切关注这名工匠。
    “三百步？开玩笑吧？”
    “弗朗机铳才能打到三百步远，就算是燧发铳，要是能打到三百步的话，还要弗朗机铳干什么？”
    “就是啊，要是燧发铳能打那么远，我马上就把我的鸟铳给吃了！”
    几个士兵在一旁嬉笑着打赌。
    一群人就看着那名工匠淡定的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往火口倒入引药，拉下火廉，举枪对准那大盾车，然后果断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白色气体腾空而起，郑鹰马上派人骑着马冲过去看看大盾车有没有打中，然后郑鹰就看着那个骑兵冲过去，又快速冲回来，脸上满是见了鬼的表情。
    “将将将将……将军！那铅子就嵌在那大盾车上！！”
    一言激起千层浪，场面瞬间沸腾了。
    “什么？！”
    郑鹰大吼一声，马上就要过去亲眼看，结果还没有跑出去，就被工匠拉住了。
    “等一下，先别走，我就在这里蹲着，郑将军请马上测试一下精准度，你弄一根绳子拉直了，从我这儿一直拉过去，看看从这里到盾车那儿偏离了多少，我好回去告诉徐局长。”
    看到工匠淡然的表情，郑鹰心中五味杂陈。
    “好。”
    他立刻派人找来绳子，从工匠这儿一路往大盾车那里拉，自己也跟着走，走到大盾车面前，他亲眼看到了那颗嵌在盾车上已经有点变形的铅子了，而这个位置距离工匠所在的位置看起来，并无太大的偏差，也就三四寸的偏差。
    他把那颗铅弹抠了下来放在手里看了看，心里的震惊远远没有结束。
    走回工匠身边，郑鹰把这颗铅弹递给了工匠。
    “我信了，我现在信了。”
    郑鹰话一出口，周围再度沸腾了，士兵们惊讶不已，纷纷交头接耳，用震惊的表情看着工匠和那杆枪。
    “你什么时候吃自己的鸟铳？”
    刚才说要吃鸟铳的那名士兵被同伴一问，顿时郁闷了。
    而工匠接过了那颗铅弹，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所以说，那么多银子那么长时间也算是有意义的，咱们也算对得起大帅那么多的银子了。”
    “什么时候可以交给我们使用？我要一万支！钱不够的话我给你抢！我抢钱给你用！看到这座城池了没有？这里头起码有几十万两银子，百万两也不是不可能，你给我一万支这样的燧发铳，钱我马上动兵给你抢过来！弟兄们对不对？！”
    郑鹰对着周围的兵将们大声发问，兵将们立刻杀气腾腾的齐声吼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