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行者 - 第八章 双亲

    ?男人们在婷婷的要求下开始清理尸体，女人们则去加油站附带的小型商店给大家准备食物。婷婷和那个刚才前来侦查加油站的男孩一起离开人群，寻找着把加油站变作庇护所的方法。
    加油站的主建筑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幸运的是小楼背后有一堵高大坚硬的围墙，围墙牢牢覆盖住了加油站的背面和两侧，只剩下开阔的正面没有防护。加油站里还停着几辆大大小小的汽车，只是他们找不到钥匙，可婷婷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她和那个叫做滕云的男孩打破了这些车辆右侧的车窗，爬进去松开手刹。
    男人们这时已经把三具尸体丢到了加油站外面，正等待着婷婷的下一个命令。她让爸爸把他们乘坐过的公交车加满了油箱停在了最左侧的缺口上，车头对着大街。同时她和其他人一起把所有的车一辆接一辆的推到缺口上。最终，一条由汽车组成的防线阻挡在脆弱的人们和危险的世界之间。女人们将在商店收集到的杂物塞满了车辆的底部。虽然这些杂物不一定能阻挡住匍匐的丧尸，但至少可以发出声音警告人们。
    至少他们今晚再也不需要逃命了。
    苏涵驾驶着客车，跟在黑色的轿车身后。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辆老爷车。宥豪在她身后，给脱水的陌生人灌下几口水，生气渐渐回到了他的眼中。他嘶哑的说了声谢谢，接过矿泉水和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苏涵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切，警觉的伸手把铁叉向着自己移动了一下。宥豪发现了她的紧张，走过去，温柔的把手放在她的肩头。她感觉到宥豪温暖而有力的触碰，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她不敢回头看一眼宥豪，生怕被宥豪看穿了心思。
    很快，前方詹姆斯停了下来，闫磊住的小区就在道路的一侧了。
    “哪有男士让女士开车的。”苏涵拔下车钥匙递给宥豪，换做平时，宥豪也许能够察觉到苏涵态度的转变，但是现在，他正沉浸在对婷婷的担心之中，他劝慰着自己没有血迹，一定说明婷婷是安全的。
    詹姆斯急匆匆的赶来询问刚才的经过，苏涵不耐烦的打断他“现在没时间说故事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宥豪点点头，回头告诉车上的陌生人，让他在车上休息一会，不过要保持警惕，虽然他们目前还没有看到一只丧尸，但是丧尸们总是会突然出现。
    放眼望去，闫磊住的地方其实说不上是一个小区，在人行道的背后，没有铁门或者围墙，只有一片开阔的花坛，一条弯曲的小径隐藏在花坛的正中间，小径的尽头是一栋几十层高的高层居民楼。闫磊抢在其他人对高层发出哀怨之前赶紧告诉大家，他家只是住在三楼。所有人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毕竟今晚可不是坐电梯的好日子。
    小径上正游荡着不少丧尸。他们胡乱的走来走去，不过没有一只试图走上两侧稍高于地面的花坛。宥豪希望他们就这样永远不要走上去。
    他的计划很简单，詹姆斯和苏涵分别留在两辆车上待命，闫磊跟着苏涵呆在轿车里。然后他从花坛里爬过去，到达三楼，最后带着闫磊的父母出来走人。
    可是，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反对了他的计划。
    詹姆斯拿回苏涵手上的铁叉。气恼的指责宥豪不信任他，让他白穿了这么厚的衣服。
    而苏涵也愤怒的大骂宥豪是急着送死的傻瓜。
    闫磊则默默的带上了头盔。
    宥豪让他们保持安静，毕竟这不是往常聚会结束以后，在路边讨论去什么地方吃宵夜。他平静的告诉他们，两辆车必须时刻保持着可以随时启动的状态，这是能够保障团队生存的底线。所以他们俩必须留在车上。
    詹姆斯和苏涵不得不同意了他的说法。宥豪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的台词“你的亲戚亨利五世说过，今日谁与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手足兄弟。我们四个早就是手足兄妹了，所以相信我，我一直都像信任自己一样信任你们。不然我怎么敢把最重要的逃生工具留给你们，尤其是你，我还需要你帮我们看着那个陌生人。”他转过身面对闫磊“至于你，小男子汉，看来这次我不能拒绝你了。不过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呆在我的身后。”闫磊点点头，抱住了宥豪。
    “好了，大家就位吧，让我们速战速决！”
    苏涵走过来亲吻了闫磊的额头，接着走到宥豪面前，宥豪本想伸出右手，可她却突然踮起脚尖，亲吻了宥豪的面颊。他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听到苏涵在耳边轻轻的说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有了防护的加油站给幸存者们带来了安全感，更重要的是现在这里有了家的味道。人们迫不及待的享受着美妙的晚餐，方便面与其他的脱水食品在这个夜晚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这绝对是他们吃过最美味的晚餐，尤其是在刚刚逃过了丧尸的追杀之后。
    婷婷在晚餐时宣布从现在起，二楼的窗口与一楼广场各安排一人值班，两小时轮换一次。女士睡在二楼的房间，男士就睡在一楼的办公室里。而商店里的食物与水也有专人负责保管，任何人不得随意拿取。
    人们刚刚经历了几个小时忐忑不安的逃亡，早已筋疲力尽。不需要催促就早早的靠在椅背上或者任何其他能靠的地方，进入了梦乡。
    婷婷站在二楼的窗口开始值第一班岗，滕云就在她的下面不远处，两人为了抵抗疲惫开始闲聊。
    “刚才真是谢谢你，虽然我是自己提出要来侦查，但是我其实已经怕的不行了。”
    “为漂亮的女士效劳是应该的，其实从你在路上发表演说以来，大家都已经把你当做领袖，他们不是不敢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等着你表态。再你表达了这样无畏的态度后，大家心中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因为他们知道你能够带着他们活下去。”
    “谢谢你，我真没有想过这么多，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的男朋友在这里，他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他，我真的做不到。”
    “我真想见见他。”
    “我也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一定没事的。”
    宥豪选择的路线是穿过左侧的花坛，径直到达远处的那栋楼。大概有三十米的距离，他让闫磊跟在身后，开始缓慢的爬行。虽然他们距离游荡着丧尸的小径有十几米远，他还是祈祷着泥土能够掩盖他们身体的味道。有几次，他能够感觉到丧尸那有如黑洞般的双眼，盯着他们看了很久。
    已经爬完了接近一半的路程。可这时，身后的闫磊急切的拉了拉他的裤脚，宥豪停在原地，让他从左侧爬上来。
    “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你男朋友的。”
    “宥豪比我小几岁，认识他的时候我已经快毕业了，他还是个才上大二的学生。”
    宥豪看到身边的闫磊眼中充满了泪水，正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宥豪看着他的双眼，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指了指靠在花坛附近游荡的两只丧尸“那是我的父母。”
    不知道是巧合，或者是血缘间的吸引，那曾经是闫磊妈妈的丧尸，用僵直的关节，吃力的跨过台阶走上花坛，摇晃着身体向他们走来。
    “这个叫宥豪的真是个走运的家伙。”
    “其实他倒是很不走运，我们认识的时候是一个夏天，他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我不知道，也许因为他以前是一个运动员吧。我能想象出他曾经那种每天都有目标时的生活是怎样的充满激情，可是认识我的时候，他的生活却充满了沮丧。”
    宥豪把左手放在闫磊的头上，一动也不敢动，他不想让闫磊在近距离看到母亲的现状，也不想在闫磊面前再杀掉她一次。
    她并没有像其他发现食物的同类一样急不可待的移动身体，只是向着他们的方向慢慢走来，宥豪低下头，用力按住闫磊。同时祈祷她最终会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发生了什么，遇见你之后是不是好了很多？”
    “我想是吧，只是他还一直逃不开过去。他因为很多原因，不得不离开了击剑队。离开了那些他为之奋斗过的一切。我能想象出他是多么的沮丧。”
    宥豪隐约感觉到有一只脚出现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悬着的心才终于稳稳的放下。身边的闫磊虽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他能感到男孩的身体正在颤抖。突然，宥豪放在身体一侧的右臂猛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触感，就好像是一只蜈蚣爬在手臂上。
    废话，宥豪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自己现在是趴在花坛里，肯定是真有一只蜈蚣爬上了他的手臂。蜈蚣多足的身体，在他手臂上游动着，那种恶心的感觉让宥豪差点就跳了起来。只差一点点。幸好，丧尸沉重的步伐将宥豪拉回了现实。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所有多过四条腿的东西他都怕，而且是怕的要命。
    “我大概能理解那种感觉。”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一开始我们很快乐，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粘在一起。后来，他工作了，只是工作也很不尽人意。他又开始消沉起来，不停的自我怀疑。”
    宥豪用尽了所有的意志，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抖。对节肢类生物的恐惧，是宥豪来到这个世界被赐予的礼物之一，他永远没有办法克服。终于，蜈蚣在他的手臂上玩够了，相比光滑的皮肤，它还是更喜欢湿软的土地。可走之前，它还是用头上的螯狠狠夹了宥豪一下。
    “别担心，我相信像他这种经历过挫折的人，反而不会轻易的就被灾难夺去生命，你们一定能相见的，想想吧，当他看到你成为了首领之后得多意外。”
    “谢谢，我也觉得他不会就这样死去的。就是怕他见到现在的我，又会变的自卑。”
    “只要能见面，其他的都能解决。到了换班的时间了，早点休息吧。”
    “恩，谢谢你滕云，晚安。”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宥豪差点失去控制，他咬紧了嘴唇，就这样趴在那里，一动也没动。好像死人一样。终于，曾是闫磊妈妈的丧尸走远了，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宥豪连忙揉了揉疼痛的手臂，想要把闫磊拉进怀里。他无法想象，这颗年轻的心正在遭受什么样的痛苦。
    而闫磊再也忍受不住痛彻心扉的悲伤，看着妈妈消失的背影，小声抽噎了起来。小径上游荡的丧尸好像听到了开饭的铃铛声，呻吟着向他们扑来，包括闫磊的爸爸。
    宥豪跳起身，趁着丧尸们还没有靠近，转过身把闫磊背在身上，开始向着汽车狂奔。而闫磊的世界里现在只剩下泪水。
    婷婷抱住膝盖靠在墙上，想象着宥豪的双眼进入了梦乡。
    远处，詹姆斯和苏涵打开了发动机，焦急的等待着。
    丧尸们已经开始包抄宥豪，宥豪不敢停下，绕过一个个丧尸，拼命的向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