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所为 - 第二十章 如履薄冰

    ?“噫……”邛思双手平伸，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脸上涨得通红，更是从牙缝中挤出使劲的声音来，可是眼前的目标还是呆在原地，丝毫未动。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早就说了不行的。”桀氪双臂抱胸站在那里，看着邛思好像跟他有什么大仇似的站在他面前，双手成剑指对着他“发功”。
    “这我们早试过了，异能可以用在普通人身上，尽管效果会受到个体差异的影响，但是不能用在异能者身上。”莫妲双手捧着一个铁盆坐在一旁观战，盆里的鸡骨头正在烧成灰烬，肉被烧焦的味道还在周围环绕，在这个空气流通缓慢的地方久久不愿散去。
    “好吧我放弃。”邛思长长地呼出一口起，然后委顿地坐在石墩子上，伸出右手来放在眼前，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凭借着超凡的感知能力，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感觉到桀氪就在他的面前，可是无论他如何集中精力，也无法像操控那些钢管一样对这个大活人产生任何影响，仿佛那里就是一片虚空，什么都没有。
    “别气馁，你看能不能帮我把这里面的空气都移出去。”莫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行，我只能移动固体，像是液体那样，最多也只能一滴一滴的移动，异能作用的范围还是太小了。至于空气……”邛思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法形成一滴空气，我就没法控制。”
    “那我还是老办法了，你们帮我把那边儿的门打开，然后别站门口，以你们的速度，估计我数到三就差不多了。”
    “门？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咩？”
    “我去。”邛思话音刚落，就消失在原地。
    “一……请把看完的杂志放回原处。”莫妲目送着他离开，然后指着地上的石墩子，模仿起图书馆广播中的声音。
    “知道。”桀氪抱起其中一个，闪现到地表，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心里准备，这一下的消耗仍然让他吃了一惊，喘匀了一口气才再次来到地下，正好听到莫妲数到最后一声。
    “三！”
    滔天的热浪以这个双眼紧闭的女生为中心逸散开来，地底阴冷的空气瞬间升温，周围的墙壁似乎都发生了扭曲，用来照明的几朵火焰越发的明亮，旋转着向中心靠拢。他即便只是隔着几米远停留了一秒钟，都觉得几乎要被烫出泡来，毫不犹豫地伸手搭上另外的一个石墩，撤出了这个似乎要爆炸开来的地下基地。
    看着被迅速加热而膨胀的空气从碉堡一样的通风口中喷涌而出，桀氪忍住了趴上去向下痛骂的冲动，拎起两个累赘慢慢地向小区中央的小公园移去。
    “不行了，我得歇会儿。”莫妲刚刚走出小区门口，就扶着电线杆坐到了地上，面色惨淡，嘴唇苍白，好像几天没吃饭了一样。
    “让你逞能。”桀氪此时还未刚才的不宣而热怀恨在心，不由得出言讽刺道。
    “看来还是缺乏锻炼，虽然这段时间提高了控制能力，但是异能的总量还是那么多，没有太大的改进啊。”
    “主要还是你的异能太逆天了，别灰心啊。”邛思也蹲下来，竖起大拇指安慰道：“我们这样的能力都太简单，自然可以支撑得久一点。”
    “快起来回去了，下午调过来的那节课据说要给划重点。”桀氪看了一下时间，赶忙提醒道。
    “啊，对，下午还要去开大找卫萝，要他们学校的复习资料呢。”听到这里，莫妲才勉强站起身来，向路边走去，一辆出租车闪了闪大灯，看到几人的示意之后靠了过来。
    “四十……六，谢谢师傅啊。”桀氪付过车钱，关上车门，目送着的士远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提前下车的邛思早就消失了。科大的东门面向着一条偏僻的小马路，路上没有多少车，有人在前面吸引唯一的目击者——出租车司机的注意力，他自然是撒腿就跑。
    “真慢。”两分钟后，他才通过瞬移来到一楼的男厕所，然后跑进教室，直奔着邛思的位置而去，此时老师已经开始在投影上打出本学期的重点，虽然内容跟目录差不多，不过对于许多人来说，能少背一点儿总是好的。
    “都第四章了？前面的你记了么？”匆匆翻出笔记本的桀氪抬头一看，前面已经在播放第四章的内容，老师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讲课。
    “他记了，回头再补吧。”邛思一伸手指向前面，隔着两排的位置上，一个男生回头冲着他们两人笑了笑，随后继续埋头记录。
    “哦，我认得他，就是第一节上次体育课帮咱们背器材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天，你不是记性这么差吧？”邛思白了他一眼，随后一边继续记录着，一边压低声音提醒他：“这个‘他’上周刚刚到咱们宿舍发那个入党申请书登记表，再上周去送了学生守则和公寓管理规定，哦，还有，第一节课还跟你打过招呼，下了课还聊了几句。”
    “哦，原来是他啊！”桀氪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面熟。”
    “什么叫面熟，这是咱们班长啊，虽然不住校，你也不至于对班长都没印象吧。”
    “班长？马华？”
    “还不错，还能记得名字。”
    “我只知道班长叫马华，不知道是哪一位大神，今天记住了，还不错嘛这人。”
    邛思真想停下手上的活好好鄙视他一会儿，可是老师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用一节课的时间回顾完一学期的内容，不容得他有丝毫的懈怠，只能将诸多的感情融入一个白眼之中，然后继续奋笔疾书。
    “靠，谁啊这个档口来电话！”桀氪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接，尽管他在高中时已经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不过上了大学之后又渐渐放松下来，学习效果很差，如果没有今天的总结，恐怕他这科就危险了。电话兀自震了十几秒钟就停下了，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邛思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显然是有急事找你啊！”邛思也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将左手从笔记本上移开，仅以异能控制住从而能让右手继续正常的书写，然后摸出手机，低声地应答到；“喂？”然后没听完一句话，那边啪的一声把笔扔下，坐在前面的班长马华应声回过头来，正好对上邛思的目光。
    “怎么了？”桀氪停下手上的动作，旁边的室友表情严峻，迅速地挂掉电话，向着马华拱了拱手，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和笔，然后再次拱了拱手，也顾不上看对方的表情，推着桀氪就往教室外跑。
    “到底啥事儿？”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很快被推出了教室，然后被推进了男厕所，这才停了下来。
    “开大西区五教，就是hb边那个楼，二楼南侧弱电间，要出人命了！”邛思连说带比划地给出了一个目的地，这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并非他们平时去开大所使用的，这个弱电间的锁坏掉了，里面经常会堆放着不少杂物，在弱电间之外还执行着杂物间的使命。
    “那里可老堆着乱七八糟的，你可小心点儿啊。”
    “知道了，快走。”
    科大到开大的距离并不算近，普通人步行通常要半个多小时，但是对于桀氪来说，这一段路程用不了一分钟，尤其是这一路的“节点”他都已经熟记在心，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简单挪了挪里面堆放的杂物后，拨通了邛思的电话。
    瞬移异能在进行长途移动时，必须在途中选定一些“节点”，避开普通人的视线，以免被发现，而急速异能则不需要，当邛思把速度提升到极致时，即便从普通人身边经过，对他们来说最多也就是像一阵风吹过一样，所以他只需要在每个重要地点附近选中一个非密闭的隐秘地点，在那里停下之后，再像普通人一样行动，这样的地点被称为“卫点”，不过这个名字也是桀氪起的，显然是从卫星这个词借鉴而来。
    两人冲出教学楼的时候，开大校区中较大的“开明hb岸边上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都在大声地呼喊着。但是在这个时间，没有几个人会在这种天气里遛弯，零星的路人听到呼喊，也纷纷向湖边跑去。
    “有人掉水里了，快想想办法。”莫妲在人群之外，焦急地冲着他们两人挥手，迎上来大声地喊着。三人跑到湖边，向湖里看去。
    开明湖是开大的两个人工湖之一，只不过另外一个要小一些，位置也很偏僻，当人们说起开大的湖时，通常都是指这一个开明湖。湖的轮廓呈现开明兽的侧视形，北岸正是兽的背部，气候温暖天气晴好的日子里，人们都在这边赏鱼。不过此时已经是深冬，一阵异于往年的严寒过后，湖面上结了一层冰，离岸大约七八米的地方，有一个约有一米见方的不规则冰窟窿，一个人正从那里艰难地往上爬，但是一直只能维持双手在冰面上，把头支撑出水面呼吸。
    “把棉衣脱掉！”岸边的几个人正在往一根长木杆上梆着什么东西，同时大声地向水里喊，但是那个落水者显然已经顾不上听这些建议，甚至可能已经无力呼救，只是一味地试图撑起沉重的身体爬上冰面。
    “他们的办法是最好的，那根木杆看起来很结实，又有个两米多长，他们系上两件衣服，爬几步扔过去就好了。”桀氪看了几秒钟，心中稍微平静下来，情况看起来虽然危急，但是落水者还能坚持，这边也在努力施救，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你傻啊？那冰面既然撑不住让她掉进去，怎么可能让她爬上来？尤其是现在那一身衣服都吸饱了水，不是更重？”莫妲完全无视了桀氪的评论，她本来是在湖边等着卫萝的笔记，谁想到却等到了这样的事儿，一时着急竟然拨了桀氪的电话，等把事情交代完，才想起来报警和叫救护车，只是不知道这人还能撑多久。
    “要是趴着回来压强会小一些，兴许不会压破……”还没等桀氪讲解完，湖中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一声，盖过了湖边的呼救声，人群顿时一片安静，几乎是同时，一声更大的崩裂声轰然炸响，落水者的一次尝试压垮了正扶着的那块冰，冰块碎裂的同时她又落回水中。
    “快想办法！”莫妲见此情景，急的大声喊叫，但是桀氪一时还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这么冷的天，对于连游泳池的温度都忍受不了的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若是放在夏天，他也就跳进去了，可是面对冷到结冰的湖水，不由得有些迟疑。
    “我去试试，我身体比你好。”邛思拍了拍胸脯，就要向冰面上走去。
    “还是我去把，你要是掉进去靠着异能也不容易出来，况且你个旱鸭子还没在水里试过异能，我的能力在水里虽然会被限制，但是这样的小湖有个几秒钟也出来了，你到附近找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发动异能，我要是掉进去了，就靠你辨别方向了。”桀氪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即便邛思的异能可以在水中发动，他也需要一个在岸边的冰窟窿才能出来，可是岸边的冰显然比较厚，两个试图救援的人已经站在上面，却仍然没有踩塌冰面。
    “小心点。”邛思跟他对视了几秒钟，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向着四周一望，指了指湖的东边，那里是正是开明兽的口部，离岸边不远就是一丛灌木，算是附近最隐蔽的地方了。
    “好，我出发了。”看了一眼邛思手指的方向，桀氪毫不犹豫地脱下棉衣，向冰面上跑去，那名落水者已经又一次攀住了冰层的边缘，但是不敢再做任何尝试。
    “你也往那边跑把，万一他冻死了就只能靠你了。”邛思也给莫妲指了指他的目标，随后抱起桀氪的棉衣，反身飞快地跑进了刚刚光顾过的教学楼，一看四下无人，立刻发动异能，很快就来到了那一丛干枯的灌木之后蹲下。
    桀氪来到冰面上，尽量让自己身体展开，向落水者爬去，这个徒手的施救着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纷纷提醒他小心，另外一边拿着木棍的两人见此情景，也连忙趴在冰面上，缓慢地向那边靠近。
    伏下之后，身体与冰面的接触面积显著增大，冰面受到的压强也得以减小，但是湖中间的冰面还是太薄了，拿着木棍的一人爬着爬着，突然听到一声断裂声，顿时停在远处，与他的同伴小声交谈了几句，两人将手中的救援工具顺着冰面推到冰窟旁边，然后分开一段距离，再各自向前挪动。
    此时桀氪距离落水者所在的水面仅有两米左右，但并非直冲着落水者而去，在他的计划中，先要确定一下哪个方向上的冰层更厚实，再实施营救，否则在拉那个人上来的同时身下的冰层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可就完蛋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在抬起右手向前伸的时候，身下的冰面毫无预兆地断裂了，他只来得及吸一口气就落入了刺骨的冰水中，寒冷瞬间穿透了衣服，皮肤和血肉，直达骨髓深处，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完全沉入水中才猛然惊醒过来，使劲地扑腾几下，把头送到水面上来。
    “草！”桀氪不由得大喊一声，似乎这一喊就能把侵入体内的寒气喷射出去。此时他才发现他刚刚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他所造出的水面已经和先出现的那一个连在了一起，幸好他是在侧面，没有影响到支撑着落水者的那一块冰面，不过看样子那人也撑不了多久了，被他激起的水波哗哗地冲上冰面，使得她越来越难以抓住。
    “还是个妹子？”距离对方到一定距离，他才发现对方是个女孩子，不禁一阵佩服，让他自己在那里趴着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分钟，而一个女生居然能抗这么久。此时他也顾不得观察另一组救援队的进展，奋力的向前游去，不过那夸张的泳姿更多是为了维持身体的热量，这一小段路程对于还算擅长游泳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来救你了，不要慌张！”一边游着，桀氪一边大声喊着，虽然他学过游泳，可是却没学过救人，听他的游泳教练说，落水的人在情急之中可能会死死抓住来救他的人，而让两人都陷入危机，所以一定要先安抚落水者的情绪，最好是把他打晕。
    本来对这种说法他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可是一看到是妹子，纵然是有危险他也下不去手了，只能试图以语言化解对方的紧张，可是喊完一看，对方仍然是安静地趴在那里，没有动静。
    “难道冻死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桀氪心底升起，他加快速度来到那个女孩的身边，伸手去抓她的胳膊。然而这一抓之下，对方竟然像是被踩中的捕兽夹一样瞬间反身用双手死死抱住了桀氪的右手，双腿也在水面下乱蹬，想要夹住什么东西，被踢中了两下，他的身体也开始倾斜，赶忙用左手去拉那个女孩的双手，可是这一下不仅让他的左手也陷入其中，更是打乱了自己踩水的节奏，腿上再受一脚之后，两人双双向水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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