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仙路 - 第3章：槐河难渡

    “老爷，前方便是景国平原了！”
    当淳于封在地洞走了大半日之后，却见鼠妖白洁忽然停住脚步道。
    淳于封想了一会儿，随后眉头微皱问道：“此处距离地面有多远？”
    白洁闻言顿时毫不犹豫的回道：“七百丈！”
    淳于封听罢不由嘴角一抽，幸好先前他及时的喊住了白洁，要不然此刻还不知有多深呢！
    在思量一会儿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淳于封还是决定暂时回到地面上。
    毕竟作为一个兽神山弟子，他完全可以光面正大的进入战场之中，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在地底行事。
    若是一不小心让兽神老祖发现了痕迹，那么他恐怕只要跺跺脚，便足以踩死淳于封。
    于是地洞之中便重新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之后当淳于封再次看到阳光时，发现自家头顶周围正好是一处密林。
    见此情形他连忙从地洞之中一跃而出，而后在将白洁与一干炼尸收入袋中之后，便面色淡然的从密林之中窜出，飞快的向着景国边墙狂奔而去。
    待进入南疆县府之后，淳于封只看见先前还苔藓暗生、生机勃勃坞堡外墙，此刻已然变得鲜血淋漓。
    远远的他只听见一阵阵狂吼欢呼之声从坞堡之中传出：“勇士们~，杀了这些景人！这些粮食、女人、布匹，将通通是你们的！”
    顿时坞堡中便传来一阵好似兽吼一般狂呼声：“呜~哈~”
    于是没过一会儿，淳于封便听见了一阵阵金铁交击之声，听到这里他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失去了坞堡的保护，这些景国乡绅私兵根本不可能是蛮兵的对手，他这一路行来不知看到多少起这样的惨剧。
    因为蛮兵出山打围的目的，本来便有着消耗南蛮各寨内多余人口的意思。
    故此进攻蛮兵都只要财富，不要战俘。
    而对于蛮兵而言，粮食、女人、布匹这三样，便是大山之中最珍贵的财富。
    于是每当蛮兵攻破了一处坞堡、城池，那么城中除了年纪合适的女人外，剩下的人便都要死。
    本来对于淳于封而言，无论是蛮人还是景人都是陌生人。
    只要他们别来找他麻烦，那么淳于封也懒得管这场闲事。
    可是这些蛮人的手段实在太残忍了，有些蛮兵已然完全好似野兽一般，以嗜血虐杀为乐。
    于是，当淳于封再次看见一个蛮人欲要撕碎一个幼童时，他终究没忍住出手了。
    在一掌将那蛮人拍扁之后，看着旁边那个早已经被吓傻的孩子，淳于封感慨的摇了摇头。
    随即在将这孩子悄悄的送进了附近的一处坞堡之后，他便果断的离去。
    因此淳于封心中清楚，偶然发发善心没有关系，但是他终究是不可能拯救这南疆五州三十六县的所有百姓的。
    若是他自不量力的想当救世主，最后也只能陪着他们一起送死。
    ……
    选择明哲保身的淳于封在进入南疆腹地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处荒山破庙之中，淳于封总算将憋了许久的白洁与黑鹰放了出来。
    当这两妖方一出现在破庙中时，只见白洁与英玄都是心有余悸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在见此处已然不再是南蛮群山后，两妖都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
    毕竟白日的事情有点太吓妖了！
    他们俩不过只是炼气期的小喽啰，忽然间便被一群筑基期的大妖追杀，他们能没有被吓死便已经算是道心坚定了。
    不过英玄到底有些贪嘴，在发现暂无危险之后，便又飞出去寻找吃食去了。
    倒是白洁在将这破庙整理了一下之后，便安安分分的在一旁吐纳调息。
    随着夜色愈发浓重，山下的县城之中也开始亮起的万家灯火。
    不过因为如今大敌在外，故此城墙之上不时得便有兵卒来回巡逻着。
    淳于封发现越是深入南疆腹地，这些景国城池的防御便愈发森严。
    虽然南疆边军选择主动将蛮人大军放进来，但是除了最外围的几处县城之外，其他的南疆县城都是在竭尽所能的死守着。
    因为景国应对蛮人打围的计划，对于南疆百姓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于是上至县府官吏，下至寻常的黔首农夫，此刻都齐心协力的团结于一处死死的抵抗着。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心中唯一生还的希望，便是守到南疆十一路大军合围绞杀之时。
    若是等到那时县城还依旧没有被蛮人攻破，那么他们便算是逃过一劫了。
    看着山下那闪烁的灯火，淳于封忍不住轻声一叹，眼下面临劫难的又岂止是这些景国百姓呢！
    首先水帘洞他肯定是回不去了，即便他能从这次大战之中幸存下来，他未必能逃过兽神老祖的算计。
    可是作为曾经的兽神山弟子，在兽神老祖狠狠的招惹了一番长生观之后，他若是留在景国，也是危机重重。
    所以对于淳于封而言，眼下的两个选择，或许也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没过多久，只见英玄便叼着一头大黄牛缓缓的落在破庙前。
    自从它吃过白洁为淳于封烤制的熟食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再次品尝一次，都顾不得它雄鹰的尊严了。
    于是不一会儿，淳于封便看见它毫无节操的在绕着白洁各种哀求着，那副小意的模样令淳于封都没脸看。
    最后也不知它是如何说服白洁的，反正不一会儿庙前的空地上便生起了一个火堆。
    只见白洁人立而起，两只鼠爪不时地灵活的转动着架子，俨然就是一副厨娘的作态。
    “唉~，这世道……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啊！”
    在淳于封看来，白洁在人间厮混久了，倒是比兽神山中的那些家伙更像人族。
    反观那六大长老，虽然长着一个人身，但是里面藏着的却是一个妖心！
    ……
    在破庙之中略微休整了一夜之后，淳于封便乘着黑鹰一路穿州过府，很快便来到南疆五州与景国内陆州府的交界处——槐河！
    槐河，因其河面甚是宽广，且绵延数千里，故此自然成了南疆五州与景国腹地之间一道天然的屏障。
    因为在此河两岸俱密布着大量的槐树，故此久而久之便被人以槐河称之。
    每年也不知有多少南疆五州的百姓，想着从槐河对岸偷渡过来，但是却从无一例成功。
    故此偌大的槐河之上看似宽广，但是除了一座密布符箓道纹的石桥之外，实则便再无其他通道。
    英玄仗着鹰眼犀利，却是将地面上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在路过那槐河边界之时，饶是它身为妖类都不由的感到心中一寒。
    因为那千里槐河之上竟然漂浮着无数白骨，其上蕴含的那阴冷鬼气、怨念，甚至直冲九霄之上，使得英玄妖身一僵，顿时便要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