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殿 - “第三章 第二个囚徒”

    ?乾元十年四月十一日，中都永和侯府，老太君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侯府世子之位由嫡子继承。
    永和侯乃是开国元勋之一，历代永和侯皆受皇帝恩宠。当代永和侯白肃更受当今圣上器重，被圣上任命为上卫军将军，统领两万上卫军，拱卫中都。
    上卫将军位高权重，白侯能夺得此职位，一方面是他对圣上忠心耿耿，另一方面则是他武艺高强，深通兵法。
    白侯仅有两子，长子为庶出，二子为嫡出。白侯曾言世子之位能者得之，所以二子为夺世子之位展开了数年的较量。
    侯府上下均认为世子之位非嫡子莫属，自古以来嫡子继承家业已成定律，且嫡子母亲家族亦是势力庞大，而庶子母亲为卖入侯府之婢女，且已经过逝，除天时外，地利，人和皆在嫡子。
    只是白侯府选继承人不同于平常人家，以实力为尊，诸子中实力最强者为世子，代代皆如此。
    白侯府庶长子白明轩，自幼聪慧，敏而好学，为长者所称赞。白明轩想夺得世子之位，可惜，还是输给了他的二弟。
    乾元十年五月十五日，白明轩醉酒后失手杀死了户部尚书的养子，被关进刑部大牢。
    此事震动整个中都，一个是军方大佬的庶长子，一个是内阁大员从小养大的养子，地位相差并不大，原本刑部该判白明轩死刑，后来圣上念白侯有功于朝廷，特免白明轩死罪，发配西荒关入罪军。
    乾元十年八月十八日，从全国各地押送囚犯的囚车都聚集在原州郡，在原州郡等候的左卫军兵士将押送这些囚犯到西荒关。
    中原每年类似林元这种在刑法中处于杀与不杀之间的囚犯有大约两千名，而这些囚犯就是罪军的唯一兵源。
    罪军又称赎罪军，他们虽然免于死刑，但是他们剩余的人生将在西荒关抵御兽潮。除非立有大功可免罪之外，到死都不能离开西荒关。
    能进入罪军的囚犯皆是有亲情羁绊的，如果囚犯敢逃跑，那么一经发现，他们的家人将会受到朝廷的严惩，所以左卫军根本就不怕他们逃跑，而且西荒关外乃是荒山，一般人进去可是十死无生。
    西荒关乃是中原连接荒山的唯一关卡。关内是中原，关外是荒山。守护西荒关的是左卫军，左卫军全军二十万人，由朝廷任命的大将军关绍执掌，乃是中原西边的擎天之柱。
    关绍，汉历九百八十年出生。其母乃当今圣上乳母，与圣上一同长大，情同兄弟。圣上登基之后任命关绍为大将军，执掌左卫军。自关绍坐镇西荒关以来，数十次击退兽潮，将西荒关经营的固若金汤。
    关绍赏罚分明，体恤部属，常身先士卒，为左卫军上下爱戴。朝廷言官以左卫军只知关大将军而不知圣上，左卫军实为关家军为由弹劾关绍，圣上立即下旨将此言官发配西荒关。经过此事，天下人皆认为关绍圣眷为当朝第一。
    乾元十年八月十九日，数百辆押送囚犯的囚车缓缓从原州驶出，原州距离西荒关一百里，大概三天路程就可到达西荒关。
    每辆囚车有囚犯十人，而林元与白明轩则同在其中一辆囚车上。
    囚车内，十人不仅皆身穿白色破旧且味道难闻的囚衣，而且吃喝拉撒都在囚车内。虽然囚车四周并未全部封死，但囚车内味道依旧令人作呕。
    林元蜷缩在囚车的左上角，他看着其余九人，除了一人年约三十外，其余八人年龄皆如同他般大小。
    在囚车的数个月中，人的精气神早就消磨殆尽，囚犯们整天没精打采的，林元懒懒的望着囚车外面，外面是平原，当地人叫它西平原。自从有了兽潮，西平原就不再有人居住，渐渐的便荒凉了。
    林元注意到了白明轩，他观察白明轩许久，认为白明轩应该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
    白明轩也注意到了林元，因为整个囚车内关注自己最多的就是林元。其他人偶尔会看一两眼，而林元则是紧紧的盯着他看，这让他很不自在。
    车内没人说话，大家都为自己的将来感到不安，认为自己活不了多久。荒山很大，荒山里的飞虫走兽不计其数。每年荒山都会出现兽潮，而罪军就是敢死队，负责第一波攻击，往往一次兽潮，罪军都会死伤千人。
    白明轩内心仍旧想着几个月前的那场家族考核，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白明轩武功不如二弟，虽说父亲一视同仁，但自己除了家族资源外没有任何外力帮助。
    二弟呢，他的外祖父家亦是大家族，为了帮他夺得世子之位，给了他非常大的帮助。二弟有着各种珍贵丹药，跟不要钱似得，本来二弟天资就比自己高，私下又有高手传授武功，自己这方面输的不冤。
    白明轩的兵法也不如二弟，如同武功般，二弟拜了闲赋在家的卫老将军为师父，而他只能自己看兵书学习。
    不公平？白明轩从不去想这个问题，什么叫不公平？和平常老百姓比起来，他锦衣玉食，有着家里提供的武功，有着家里提供的丹药，他有什么脸面说不公平？
    白明轩不怪二弟，有资源不用那叫浪费。如果他是二弟，他也会寻求母亲家族的帮助。
    永和侯府的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永和侯府能屹立不倒，除了只忠于圣上外，武功和兵法是最重要的两个因素。
    皇家自己本无亲情，更何况是对一个勋贵。要想让皇家重用，则要恰到好处的体现自己的作用。不能太过，太过则功高盖主，也不能太弱，太弱则会被别人取代。
    白明轩争世子之位只是想让自己的母亲能够和父亲合葬在一处，因为母亲到死都愧疚埋怨自己身份低微而不能给自己任何帮助。
    白明轩想让母亲知道母亲生下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获得世子之位，母亲就可以得到皇家的册封，死后就可以与父亲合葬一处。
    白明轩输了，可他想不通的是自己已经输了，等过段时间二弟成为世子后，自己也要离开侯府自立门户了。自己已经对二弟构不成任何威胁了，为何还要陷害自己，难道侯府真的容不下一个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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