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城 -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进退两难

    黑鹰团出大事了！
    在末日废土时代，信息流传的比末世前还要快，几乎第二天天刚亮，整个地区包括游骑兵在内的所有势力都知道黑鹰团出了大事。而更进一步的，甚至能够打听出个详细来———黑鹰团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不但自己的聚集地被对方炸了个底朝天，甚至就连黑鹰团的最高层，都被干掉了一大半！
    如果单纯只是被人打掉一个聚集地，那么大家也不过是看看热闹，就好像之前费伦出手干掉了黑鹰团两个聚集地，其他人都是在旁边观望，但是并没有想要趁机动手的意思。废土上拳头才是最大的，黑鹰团的威慑力，不是来自于他们的地盘，也不是那些吃喝玩乐硕士毕业的流氓军，而是来自于他们的高层，那些强大的高等权限能力者，才是黑鹰团的獠牙。
    因此其他势力不敢动手，就是怕对方盯上自己，然后引来黑鹰团的报复。
    但是现在，黑鹰团的獠牙，却被一口气拔掉了大半，自然引得众人大为震惊。
    而在震惊之后，所有人立刻像是被捅了窝的马蜂一样，“轰”的一声彻底炸了。
    黑鹰团一下子损失了三个五级权限能力者，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大事。就好像费伦对低级能力者简直就和屠夫宰猪一样，黑鹰团面对其他势力的时候，也基本上都是同样的碾压。碾过来再压回去，把对方连皮带骨头都碾成碎末才算罢休。
    从这点来说，末世上的势力斗争，倒更像是那些幻想小说———首先老大出面打个生死，然后小弟再跟上。如果双方的老大打的不分胜负，那么剩下的自然是小弟来完成。但是如果老大直接被对方干掉…………算了，直接投降吧。
    在废土上，这种方法是深得人心，也是各大势力都喜欢使用的。反倒是费伦那种鸡犬不留全部杀光的做法叫人寒心———目前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大型势力，各个组织势力都在想方设法的扩张和增加人手。但是现实里人口还是紧缺，生活条件不好，医疗条件缺乏，使得哪怕是各个势力维持的聚集地内部，对于这种事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孩子生下来，到长大之后能成为助力，也同样需要时间。而现在，各个势力最缺的，就是时间。
    因此他们更喜欢的，就是老大出面，先和对方拼个胜负，谁赢了就跟谁走。原始社会的优胜劣汰在现在同样适合，这也是为什么费伦在干掉了军团的老大之后，第九区简直如同势如破竹一样横扫了军团聚集地的原因。最棘手的家伙全部被费伦切片研究了，剩下的就让七巨头随便敲打一下，就足以让他们跪下来哭爹喊娘。现在距离大灾变过去才几十年，生活环境又这么艰难，为了自由正义乃至国家而死战到底什么的，大部分人是没什么印象的。更不要说眼下他们所在的这片土地本身就是一个移民国家，相对于国家的概念来说，种族宗教的凝聚力反而更大一些。
    所以目前废土上的势力架构就是高层建筑决定下层建筑，上面的强者多了，下面的追随者也就多了，如果强者少了，那么追随者就少了。
    而眼下，黑鹰团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在确定黑鹰团连接死了三个高层成员之后，下面立刻就乱了。
    特别是那些靠近其他势力的聚集地，短时间内都出现了大量的人员出逃———而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和黑鹰团能够对抗，并且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游骑兵。
    不过对于游骑兵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又来人了？”
    莫杰斯看着两眼通红的同僚，不由的开口询问道。而听到他的询问，另外一个游骑兵疲惫不堪的点了点头。
    “来了五十多个人，上面要我们做好接收的准备，当然，为了避免他们在游骑兵内部闹事，他们首先要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审查………”说道这里，那个游骑兵也是不由的摇了摇头。“你说，黑鹰团怎么会弄到这份儿上的？现在上面的人都已经疯了，长老会已经开了三天，听说他们已经决定要趁这个机会去找黑鹰团的麻烦，说是要收复失地………”
    “真是敢想。”
    听到这里，莫杰斯也是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一个没有经过确认的消息，居然会让长老会如此疯狂。
    不过仔细想象，莫杰斯却也不得不承认，长老会的疯狂，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他从小就跟了游骑兵，对于游骑兵和黑鹰团之间的恩怨情仇一清二楚。其实这片地区原本的老大并非是黑鹰团，而是游骑兵。但是由于游骑兵的理念，他们不愿意形成一个强大的政治实体，因此更愿意通过城邦同盟的形式来联合势力，而他们只要当这里的盟主，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没有黑鹰团的存在，可以说游骑兵的理想是的确能够实现的。不过可惜的是，黑鹰团出现了。
    这个势力似乎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和游骑兵对着干。他们先是收拢了那些被游骑兵打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匪帮和小势力。然后以港口为核心，开始逐步扩展。一开始的时候，游骑兵并没有把黑鹰团放在眼中，但是等到对方四面开花的时候，游骑兵也发现麻烦大了。
    而且是他们自己的麻烦大了。
    如果是像第九区这样的势力，出现了想要找自己麻烦的人，二话不说直接按死。但是游骑兵不行，他们的理念是公平正义自由民主，所以当游骑兵想要联合其他的聚集地共同对黑鹰团进行打击的时候，首先就要联系其他聚集地的管理人，然后开会………嗯，开会。
    于是接下来就都是泪了。
    末世人心险恶，事实上就算不是末世，人心也不见得纯洁到哪儿去。对于游骑兵联合出兵打击黑鹰团的提议，小的聚集地没这个能力，害怕被游骑兵骗去当了炮灰，到时候自己实力减弱只能够并入游骑兵而犹豫不决。至于那些稍微大一些的聚集地，则同样担心对方是通过这种手段借刀杀人，削弱自己的实力，好让游骑兵控制他们。
    于是双方就是各种扯皮，把游骑兵也是气的不行———莫杰斯也知道，当时游骑兵的长老心中未必不是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当时的黑鹰团对于他们来说，也的确仅仅只是一个威胁罢了。
    威胁，但还谈不上敌人。
    而事实上，当游骑兵确认黑鹰团是他们的敌人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和黑鹰团对抗的本钱了。
    游骑兵并不是没有打算和黑鹰团战斗，双方曾经发生过数场激烈的战斗，但是最终游骑兵却是损失惨重———长老会十二人里损失了一半还有多，剩下的除了三个大长老之外，都不过是四级权限的能力者。而且就算那几位大人物，也是年事已高，经不起什么激烈的战斗了。
    这也是为什么游骑兵想要狩猎那只变异死爪的原因，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么他们就真的死定了。
    其实现在的游骑兵已经算是日落西山，他们的高层实力不如黑鹰团，人手不如黑鹰团，地盘也不如黑鹰团。如果不是黑鹰团自己考虑到扩展太快需要缓和时间来进行内部消化的话，恐怕这会儿游骑兵早就被压的喘不过气了。
    也正因为如此，当得知黑鹰团居然一下子损失了一大半高层之后，游骑兵顿时就炸了。
    莫杰斯是半夜被拉起来的，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而长老会那边更是夸张，按照莫杰斯所听到的传闻，长老会的人自从半夜爬起来开会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踏出会议室一步。这也让莫杰斯暗暗感叹，长老会的大人物居然还有这么勤快的时候。
    同时，他也是暗暗摇头———游骑兵的官僚制度实在是要改一改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什么机会都被葬送了。
    而就在莫杰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条信息。
    “莫杰斯，来会客室见我。”
    听到这个声音，莫杰斯愣了一下，接着他立刻站起身来走出了门。随后来到了位于三楼不远处的一间会客室前，在门口，莫杰斯停留了片刻，随后伸出手去，敲了敲门。很快，内里传来一个充满威严而略显嘶哑的老人的声音。
    “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莫杰斯这才推开门，走进了房间。只见此刻在会客厅内，只有一个老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他看起来大概六十多岁，身形略显消瘦，但是最醒目的，却是老人的面孔———他的左半边面孔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撕裂了一样，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呈现出了一种可怕的扭曲形态。连带着老人的左眼也是眯了起来，好像野狼一样的可怕。不过莫杰斯对眼前这个老人却是非常尊重，因为这个老人，正是自己的老师，同时，也是游骑兵长老会的三位大长老之一。
    “老师，情况怎么样了？”
    “一会儿还要讨论。”
    听到莫杰斯好奇的询问，老人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按照道理来说，他不该把长老会的内部事务透露给自己的学生。但是现在，老人却是一副无奈又消沉的样子。
    “他们还是觉得情报不靠谱，甚至还有人认为这都是黑鹰团的阴谋……………唉，这么多年了，游骑兵不行了，人的心也散了………”
    听到这里，莫杰斯也是沉默不语。老人说的情况他也清楚，现在的长老会总是喜欢稳妥，万无一失。或许是之前被黑鹰团害的太惨了，现在上面不管是什么情况，首先就是要求安全第一。但是事实上，又有什么是稳妥的？有时候，想的太多反而落了下成。就好像之前的狩猎变异死爪，本来最初说是游骑兵自己出手的，结果上面就怕这个变异死爪会让游骑兵损失过多，更难抵挡黑鹰团的压力，所以才宁可花钱招募雇佣兵。结果可好，到嘴的肉硬是被人给抢走了。而更郁闷的是，他们还没处找理去………
    “老师，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莫杰斯咳嗽了一声，接着岔开了这个话题开口询问道。长老会的事情，不是他可以过问的，更不是他可以去管的。而老师在开会的间隙找他，显然也不会是为了抱怨。他了解自己的老师，不是那种闲得无聊会发牢骚的人。之所以叫自己过来，显然是有事情的。
    “是这样的。”
    听到莫杰斯的询问，老人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他盯视着莫杰斯，开口询问道。
    “关于之前那件事，我想要你进行一次详细的报告。”
    “之前？”
    听到这里，莫杰斯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您是说变异死爪那件事？我已经给长老会做过报告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但是，没等莫杰斯说完，老人就摆了摆手。
    “之前你说的那个，杀死变异死爪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这个……………”
    面对老人的询问，莫杰斯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老师，我还记得。”
    “很好，你现在告诉我，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嗯………一共四个，三女一男。”
    “那么，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你还有印象吗？”
    “嗯………大概差不多二十多岁，穿的倒是挺干净的，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还戴了………”一面说，莫杰斯一面画了个圈。“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样子挺奇怪的。”
    “他是如何战斗的，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嗯……………”
    听到这里，老人停顿了一下，接着他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在上面点了点。
    “你看看，是穿成这个样子吗？”
    面对老人的询问，莫杰斯也是伸出手去，拿过那张纸———那是一张素描，看起来画画的人似乎还有些功底，不过倒也不算是很好。但是这并不重要，至少，他把画里人物的特征都清楚的描绘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宽檐帽的人。虽然对方没有画脸，但是莫杰斯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人是谁。
    “就是他，他怎么了？”
    看到这张纸，莫杰斯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但是他还是按捺不住问了出来。实在不是莫杰斯八卦，以他的智商，能够这么年轻就成为游骑兵的中层，如果还看不出其中有问题，那么还是回家种地去吧。
    “呵呵……………”
    听到莫杰斯的回答，老人苦笑了一下，接着向后靠在沙发上，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我听说，游骑兵和他产生了一点儿摩擦？”
    “一点儿小摩擦，已经解决了。”
    说道这里，莫杰斯的面色也不好看，当时他是让步了，但那是形势所迫，而且莫杰斯也不愿意真的和费伦闹僵。不过即便如此，他毕竟也是一个年轻人，年轻气盛，莫名其妙向别人低头这种事情，总归是不会让人感到高兴的。
    但让莫杰斯惊讶的是，老人居然对自己露出了笑容。
    “你干的不错，很好，我为你骄傲。那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嗯，或许你不知道，事实上，你所做的一切，把我们游骑兵从毁灭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老师？”
    面对老人的说话，莫杰斯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您在说什么………？”
    “你知道他是谁吗？”
    这一次，老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指了指画像上的那个人，而莫杰斯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他自我介绍说叫费伦，我看着像东方人，但是除此之外，我就不了解了。”
    听到这里，老人眯起眼睛，轻哼了一声。
    “呵呵………我来告诉你吧，他是第九区的七巨头之一，代号‘医生’。”
    “荒野上的第九区？”
    面对这个答案，莫杰斯明显相当诧异，和黑鹰团一样，游骑兵对于四周的势力组成也是多少有些敏感性的。只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更多只是“久闻其名”的状态，就好像中国人知道世界上有委内瑞拉，但是对这个国家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是一个道理。
    不过老人的下一句话，就彻底让莫杰斯呆立当场。
    “没错，而且经过我们的反复验证，可以肯定，之前对黑鹰团的聚集地进行屠杀，并且消灭了黑鹰团三个高层的人，也是他！”
    “什么？”
    听到这里，莫杰斯终于再也坐不住了，他猛的站起身来，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老师。
    “这是真的吗？”
    “我们联络了黑鹰团内部的情报人员，而且也对这些天来叛逃到我们这里的黑鹰团成员进行了询问，可以确定，当时‘雷神’的确向高层提供过袭击聚集地的凶手的情报，而且明确指出了‘医生’………之前我们对这份情报的准确性还有所疑问，但是现在看起来，那个袭击黑鹰团的人是‘医生’的可能性很大，再配合你的确认，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说道这里，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的。”
    “…………………”
    听到老人的说话，莫杰斯张了张嘴，想说“这不可能”，但是很快，他立刻就想到了那深深烙印在自己脑中，从天而降的光之雨………
    呃………高等权限能力者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莫杰斯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在里面的话，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而就在莫杰斯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看见老人忽然抬起头望向他，接着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而看见老人的笑容，莫杰斯就感到不安———在他的记忆里，一旦老人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很快，莫杰斯就听到了老人的说话。
    “莫杰斯，我希望你能够代表游骑兵，和这位‘医生’取得联络。”
    听到这里，莫杰斯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