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而已 - 第十六章 碧罗天

    ?白衣女子眼角一眯，冰山化作寒风，极为危险的看着白羽，定定不语。心头一震，暗暗思量，这小娃果然奇异，竟然从语言上给自己设下圈套，不过自己的确曾生出救人之意，起先只是对这小娃有些好奇，感兴趣……
    女子思量一翻，玉手一抬，手腕一转，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颗透白如玉石般的丹药，红唇微张，皓齿轻露，讥道：“小娃娃讲的有些道理，你觉得我用这‘祛阴丹’救下你的家仆，再斩下你的头颅……可还有理？小娃娃还有——何话可说？”
    白羽瞳孔一缩，面色一紧便松，随即笑吟吟的道：“只要前辈救下这条人命，正了自己的心意，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杀我自然无碍，至于还有何话可说？晚辈自然是有话可说的，只是——晚辈怕再说下去前辈就真要生出杀我之心了。”
    她眼里又起惊色，似乎不太理解，旋即又露出释然之色，默默的看着白羽的面孔，沉吟不语，只有那举着的丹药，依然生辉。
    “前辈既已有救人之意，也尚无杀我之心，又何必执着和晚辈斗嘴呢？”见女子还未有动静，白羽又道。
    女子美目一盼，气哼一声，手指一挥，指间的丹药便缓缓飞向林虎，林虎的嘴巴被隐隐的力量张了开来，丹药滑入其中，林虎脸上的青色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见效竟然如此之快……
    “多谢前辈——”白羽神色一喜，脸上泛起笑意，连忙长声道。
    女子古怪的看着白羽，轻轻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你说啥？”白羽诧异的道，有些迷糊。
    “你没听错。”女子嘴角微微一翘，很满意白羽现在的神情。
    白羽脖子一伸，大吃一惊的看着她，道：“就我这中下品的灵根，我自己都看不上，前辈也能入眼？”
    “勉勉强强，看你可怜的份上，我破例收你为记名弟子。”
    白羽定下神来，道：“这……恕晚辈不能答应。”
    女子明目一闪，微怒道：“怎么？觉得做个记名弟子亏待了你？”
    “自然不是，以晚辈的资质，前辈愿意收我为弟子，已是天大的恩情，只是……晚辈今生不会再拜第二个师父。”白羽恭敬的回道。
    女子听闻此言，怒色隐去，道：“倒是尊师重道，多拜一个师父也不算违背师道，何况你师父已经仙逝。”
    “晚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白羽淡淡的道。
    女子冷目白了一眼，面露异色，随即背手转身，就要离去。心头暗想，虽然聪慧奇异，还极为尊重师道，但那句‘命不行’……想到这里，她便压下了自己的兴趣。
    “敢问前辈名讳？救命之恩，晚辈铭记于心，请前辈留下名讳，晚辈自当后报。”眼见如此，白羽恭声呼道。
    女子背手站在阳光下，身影一顿，罗裙漾荡，青丝秀发间一只蝴蝶步摇微微展翅，一股强大的自信和冷傲之意油然而生，继而冲霄而起。
    头顶的一片白云瞬间如风中的波浪般层层涌散，零零碎碎间又见那依旧蔚蓝的天空，五个清晰的字淡淡吐出：“我叫——碧罗天”
    玉手、红唇、明眉、冷目、白衣、那容颜。
    碧罗天？这好像是个修行门派……白羽有些迷惑的回忆着。
    蓝天白云，世上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景色，它就像是这天地间最纯洁的光景，照着凡间一颗颗蒙尘的心灵，看着它，仿佛自己心灵也会有那么一刻的纯净，即便——那是个错觉。
    白羽呆呆的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空，感受着背下青草的柔意，比起用脚踩在上面似乎要清晰的多，也许等到自己站起来，它们已经压弯了腰。
    云儿朵朵，飘飘忽忽，时聚时散，变幻着稀奇古怪的形状，如同那幼儿作画一般样。
    小时候白羽最喜欢的就是躺在道观外的土丘上，咬着香龙草，欣赏着那白云的变幻，他能从其中看到孙悟空，看到猪八戒；也能看到万军厮杀，看到嫦娥奔月；看到那如来神掌，看到那真龙在天，看到……
    看到师父的脸，笑意盎然，仿佛师父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小羽啊，我就要走了……为师这辈子降妖魔、杀恶鬼、战血族、斩蛟龙，可以说是将这世间的妖魔鬼怪都宰完了……可惜啊，这末法时代，灵脉不再生，为师终究是斗不过这天地，咳咳……为师找遍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去往大世界的路……”
    “师父，你不是找灵脉灵源吗？”
    “呵呵，哪还有什么灵脉灵源，都破碎了……小羽，咱们地球不过是一方小世界罢了，一花一世界，这宇宙中必然有那无数的世界，其中必有那煌煌的修行大世界。小羽……虽然你现在也是修为难进，如果你有一天找到了去往其它世界的路，千万不能让我中华道门断了传承。”
    苍老的面孔，目光幽远明亮：“咳咳……想我中华大地，古今往来出了多少惊天动地之辈，留下了多少令人神往的传说，也许等到地球下一次大爆炸，破开这壁障，混沌重生，演化阴阳五行，这些难寻灵根的人能活下来，便会明白，这传了数千年的无数传说……终究还是有真的……那炎黄古帝，那易经八卦，那太极真意，那肉体和神魂的奥秘……他们真的明白吗？”
    无名山间，老人面色激动：“就是我们吸的这空气，他们真的明白吗？看看这世间忙碌的人们，他们在忙着让地球烂掉，总有一天，地球会被掏空的，唉——”
    “师父，如果我到死都找不到呢？”青年神情萧索的道。
    “那就让这三生道门断……断了吧！”
    哎，师父虽然乃天纵之才，可惜运气没我好啊！那些传说肯定不都是真的，但其中必然有真的。胡思乱想了一会，白羽似乎觉得自己身心都轻松了不少，随即定神开始疗伤。
    一个似善似恶的妇人，一个无善无恶的和尚，一个非善非恶的女子，用他们平凡生活中的一天，给一个不知善恶的孩子，上了一课。
    这一课，关乎生死，不论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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