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西行妖变 - 第十一章 序幕：西行花开

    西行妖上缠绕的春度浓郁到一定程度之后，气息变得迥乎不同了。
    与冥界死亡的概念不同，转变后的气息代表着生的极致，这股生气是活的、萌动的，蕴含着生命最珍贵的东西，它是一粒种子成长为一株幼苗，乃至开花结果都必不可少的必需，与死亡存在的概念格格不入。
    也正是因为这个矛盾的概念，才使得此时的西行妖与幽幽子的死亡对立。
    作为在西行妖下诞生的亡灵，幽幽子本是依托于西行妖而生，即使在后来斩去了这种羁绊，成为一个如普通亡者一样的存在，但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而已。
    冥界往生的幽灵那么多，为什么单单西行寺幽幽子能免于地狱的轮回拘束，成为冥界这些幽灵的管理者。除了力量远超过寻常幽灵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她从西行妖那里获得的操作死灵的能力，这些都是幽幽子仍然无法斩断的，也注定了她无法避免的结局。
    西行妖开花，是西行妖诱导死亡的逆转，封印千年甚至更久远的樱怪，一旦解开封印，造成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哪怕是妖怪贤者八云紫也无法猜测到西行妖会有什么变化，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幽幽子最终会复活，陪伴了自己千多年的亡灵的幽幽子将会消失，复活出一个没有记忆的新生人类。
    到那时，人还是那人，却也不是那人，一个迷途的人不再是亡我乡的迷途的幽灵，就如从云与华月，朦胧之色纵使如何衬景，却也终究是两物，这是紫无法接受的，所以才会如此悲戚。
    幽幽子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透明，纵使西行妖解开了封印，灵梦也没有对对幽幽子大动肝火，追究她的责任。
    这次异变本来就是春雪之中，失去了体内的春度后，灵梦收紧了宽松的巫女服，但损坏的寒衣已经不能提供一丝温暖。
    感觉到有些寒冷，灵梦带着咲夜想找妖梦借了几件保暖的外衣，不过看她已经悲痛不已的样子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乖乖的和咲夜一起躲进后院的屋子里，缩在里面烤着火。
    冥界的白玉楼没有什么来客，冷清的环境中弥漫着忧伤的氛围。
    樱花灿烂的开放着，点点粉白的残片离开了枝头，低落飘转在地上，连绵的花瓣连绵成一片花毯。
    沾染了陈腐的秽土，在这个惨淡的春天过去后，这些短暂的花不久也会成为败坏的烂泥，埋入地下，化作新的朽物，最终难辨彼此。
    春夏秋冬，年年的新旧更替幽幽子已经看了不下千遍，除了紫和妖梦，又有谁能在白玉楼中经历这些变化中的不变。
    冷清的白玉楼并没有什么人类往来，如果不是有些亡灵慕名来参拜的话，已经断绝的西行寺家不知会落魄至何等样子。
    而到今天，西行寺家冥界的公主终将消逝，化为历史的尘埃。
    灵梦从窗口远眺着。
    幽幽子的身影越来越透明了，在西行妖的牵引下慢慢飘去。
    紫虽然极力挽留，但她触碰不到幽幽子的身体，对于这个复杂的概念，就连平时无所不能的境界也没有作用，只能绝望的为幽幽子送别。
    灵梦只看到紫一副极力忍耐的可怜样子，很勉强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有些悲婉的对着幽幽子道别，但从她不断颤抖的手，灵梦知道紫内心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
    毕竟幽幽子是她那么多年最好的朋友，就算是活了不知道多长岁月的妖怪也无法割舍这一部分感情。
    希望她能看开一点了。
    夹杂着一丝丝雪花的寒风吹在身上，灵梦垂下了视线，放任着那侵入身体的不绝如缕的寒意。
    这些力量再怎么肆虐，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强大的巫女是不会受伤的。事实是这样吗？博丽灵梦没有答案。
    西行妖下，放下了身上所有的羁绊的幽幽子被西行妖牵引着沉入树下。
    在陷入黑暗的永眠之前，幽幽子闭上眼睛，嘴里轻轻的念道：
    “反魂蝶。”
    耀眼的光芒后，西行妖开花了，盛开的花瓣绚丽的如同夏日的牡丹，在这春雪之日如此的耀眼，浓郁的春天的气息让白玉楼内外的植物都肆意的生长起来，仿佛已经进入盛夏的季节。
    冰冷的寒冬即将过去，春天的新生即将到来。
    因为八云紫的插手，幽幽子发动的异变成功了。
    西行妖的绽放就像昙花一现，幽幽子用自己的生命绽放出华丽的艳彩。
    正如美丽的事物总是很短暂那样，这份美太过沉重，只是片刻的华彩，就释放了她千年的沉淀，以及她的生命。
    人生之大悲，乃是爱别离，如今八云紫终于再次尝到了什么是无可奈何。
    “幽幽子。”象征着死亡的花开后，八云紫泪腺终于崩溃了，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西行妖在八云紫痛苦的哀鸣声中展现出它千年未曾释放的凄美，包裹住它的死气凝聚的华丽的彩蝶不断从它的周围释放，像烟花一样夺目，簇拥的蝴蝶花丛照亮了冥界的天空，在这绚丽的背景下，红色的、蓝色的彩蝶交相辉映，不断迸发的能量柱在其间穿梭而过，带动着蝶舞向四周扩散。
    蝶舞娉婷的场面虽然绝美至极，但里面裹挟的致命的死气却毫不作伪，溅射开的死蝶夹杂着带着苏生力量的春度，又裹挟着死亡的力量，掺揉了矛盾气息的彩蝶就算灵梦接触到也不好受。
    但紫对它们毫无知觉，沉浸在幽幽子逝去的悲伤中。密集的死蝶不断的擦过她的身体，本就失去了春度的她身上不断的被死蝶划出细微的伤痕。
    八云紫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灵梦气恼的咬咬牙，阴阳玉嘭的甩了出去，为紫抵挡了来自正面的弹幕，期望着她能回过神来。
    不过灵梦高看她了。
    八云紫脑中已经容不得其他想法，她瘫坐在地上，掩着面幽幽的哭泣，紫色的软帽掉到地上都不知道，那把珍贵的阳伞也是被摔在地上没有理会，可怜的模样如同丧家之犬。
    “八云紫，你这个样子谈难看了！”阴阳玉的效果过去后，八云紫还是瘫坐在地上悲诉着命运的不幸，一向高高在上的妖怪贤者已经乱了方寸。
    灵梦对她的怨天尤人有些恼怒，突然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后领向后丢去，手上放出一道警醒阵，抵挡住迎面而来的能量柱的冲击。
    待爆发的死蝶散去后，耀眼的天幕黯淡下来，西行妖归入了暂时的沉寂。
    然而不绝如缕的嘤嘤声仍然传入灵梦的耳朵，扰得她心烦意乱，于是不耐烦的训斥着：“八云紫，别哭了，这幅模样真是太难看了。”
    “难看又怎么了，唔唔唔……幽幽子！”八云紫悲痛的呼唤着，绝望的呻吟令灵梦心中都产生了些许的黯然。
    作为她为数不多的亲友，幽幽子曾经陪伴过她一路从大妖怪一直拼搏到现在妖怪贤者的地位，长久的日月结下了难舍的情结，就这样突然的消逝确实有些太过黯然销魂。
    不过。
    “啊啦，紫你在叫我吗？”
    在八云紫的悲鸣后，那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紫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婆娑的看着西行妖声音传来的方向。
    “呼呼，终于跑出来了呢，都快憋死了。”
    “哇呀呀呀呀呀呀!”紫愣着看着西行妖根部的那个身影，没有什么反应，灵梦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在西行妖根部扎入地面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严实的泥土中开出了一个洞，幽深的洞口中，一只幽灵突然从里面冒出来。
    紫惊诧的说不出话来，身体还在不由自主的抽泣，先前失去春度后，在雪中冻得青黑的嘴唇嗫嚅着，身体却猛的的站了起来。
    灵梦甩起御币横在面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到：“你究竟是人是鬼？”
    “是鬼哟，灵梦，亡灵的鬼怪哟，小心不要被吓到了呢。”
    “你是幽幽子？”灵梦有些不敢确定的问了一声，按照紫的说法，西行妖开花之后，不是应该将她复活成一个新生的人么，这个幽灵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怎么，刚刚还和我一起愉快的玩耍呢，转过身你就不认识我了？”
    灵梦也发觉自己作为巫女有些大惊小怪，咳了一声后冷酷的说道：“我不信。”
    说完，似乎觉得没有根据，她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万一你是什么鬼怪借尸还魂呢？”
    这么一说，紫惊喜的表情就冷静下来了，紧张的目光看着幽幽子。
    “我一个亡灵哪里来的尸体，就算是西行妖也不可能凭空的制造一具身体吧。”
    灵梦撇撇嘴，还是那个不信的表情，指着只是露出半个脑袋的灵魂问道：“那我问你，你第一次遇到八云紫是什么时候。”
    幽幽子看了一下八云紫，看着灵梦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玩味的挑挑眉，”一千三百多年前，具体记不清了。”
    “哦，是吗？”
    “那你们第一次接吻时什么时候。“灵梦语气更加不信。
    “认识的一百周年纪念日。“幽幽子扇子轻轻掩着着嘴角，戏谑的说着，脸色接着露出小女儿姿态一般的扭捏的表情，“人家当初很害羞呢。”
    灵梦恶寒的哆嗦一下，怀疑的目光看着正从西行树下爬出来的幽幽子，虽然看她这个已经恢复了能量能够凝聚出实体的幽灵好像动起来意外的艰难的样子，但丝毫不准备上去帮忙。
    站在原地像个审讯的警察一样，灵梦接着问道：“那你们第一次是谁主动，谁被……呜!”
    “嘭——“灵梦被一拳头砸在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