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剑侠录 - 第三十三章 恐怖心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莫无心被耳边婉转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睁开眼睛便见白灵定定地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一袭白衣在晨风里飘飘扬扬,颇有一种羽化登仙的韵味。他听见背后响动,知道莫无心已然醒来,回过头微微一笑,温声道:“莫姑娘,昨晚可睡得好么?”
莫无心瞥一眼白灵,又想起昨晚的种种可疑之处,越发怀疑他与自己俩人同行的企图,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欲要呼唤萧云赶路。一转头,却是吃了一惊,只见自己周围除了那白灵之外,再无第三个人影,全不知萧云去了何处。她霍地转过身来,目光冰冷看着白灵道:“萧大哥在哪里?”说时唤出飞剑,悬在半空中一上一下吐露着剑芒,只待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
白灵怔了怔,随即一声苦笑,无奈道:“莫姑娘,你这是作甚?萧兄弟早起练功,这也怪得我么?”说着往东面一指,莫无心闻言一看,果然见萧云正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向朝阳打坐,只是方才一株怀抱大的槐树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一时间竟未发觉。她知道自己冤枉了白灵,当下也是闹了个大红脸,一声冷哼,收回飞剑,便欲向萧云走去。
白灵连忙拦住她道:“莫姑娘,现在可不能过去。”莫无心身形一顿,道:“我自过去我自己的,关你甚事?”白灵摸着鼻子苦笑道:“莫姑娘,我知道你对我偏见不小,不过此刻真的不能过去,你没见萧兄弟周身灵气环绕,显然是到了玄功突破的时辰?我先前看他已然静坐了许久,面色时而清明,时而迷茫,大概正在渡心魔的紧要关头,又岂能打扰?”莫无心也是看出萧云的异常,只见他周身一阵气机氤氲,无数天地灵气如风吹海啸一般向他涌去,周围三丈处,尽是一片肉眼几不可见的淡淡蓝光,而他却紧皱着眉头,似是正经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莫无心见了,也无暇顾及自己冤枉了白灵,只忧心忡忡看着静坐的萧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灵见了莫无心这般反应,苦笑一声,也是继续看向萧云。
这时已是破晓时分,一轮橘黄色的太阳正慢慢从东边山头爬起,道道日光照在云雾上面,反射出霞光异彩,煞是好看。萧云面东而坐,双腿盘膝,无休止的进行着吐纳,渐渐周围的天地灵气运行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竟是形成了一个微弱的漩涡,而中心点,正是他头顶百会穴。
萧云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世界,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没有光明,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只除却眼前这一片混沌。他茫然走在这一片空无里,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里,亦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
突然,他只觉眼前一亮,晃得他忍不住闭上双目,待他睁开眼时,却已是置身于一个小小的镇子里,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客栈,他心里一阵激动,因为这里赫然就是他几年前所住的小镇!萧云脸上流下欢喜的泪水,拔步便向记忆中的小巷子跑了过去,那里,有他简陋却又温暖的家,还有他挚爱的小妹。
他现在已是筑基后期的修士,脚程何等迅速,只片刻间,就到了熟悉的巷口。他站在巷口往里张望,果然见到那日思夜想的两个小小身影。一个是他,一个是妹妹萧雨。此时,那黑黑瘦瘦的少年正眨着灵动的双眸,从怀里掏出一块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他把它撕成一大一小两块,看着妹妹渴望的眼神。略做犹豫,又从小的那一块上面撕了一点下来,和那大的一块一起递给妹妹。“给,小妹,吃吧,这是个刚从天香楼偷出来的。”小女孩欢呼着接过馒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把大的一块扳成两半,递了一块给男孩。看着两人手中差不多一样的馒头,女孩精致的小脸蛋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好的一块馒头被他们这么一瓜分,瞬间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男孩板着脸,正欲说话,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敌袭!”一声警报声响起,瞬间便有无数的刀光剑影在夜空中闪现,到处是一片混乱。男孩连忙抱紧妹妹,躲在更深处的角落,睁大瑟缩的双眼,颤抖着身子。
萧云猛地一回头,看着突袭而来的众魔族,只觉得心中一阵怒火腾腾升起,一声吼叫,便驾驭着风灵剑进入战圈,只见青光一闪,就有一大片魔族的惨叫声响起,萧云红着眼杀个不停,也不知过了多久,魔族越来越多,他的力气却是渐渐竭尽,无奈之下只得和许多同样力竭的师兄弟们收小战圈,奋力抵抗着魔族,然而敌人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来,仿佛没个休止,终于,开始出现死伤,萧云的一边肩膀也被魔族一爪抓过,血流不止,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他的灵力已经耗尽,无法再驾驭飞剑,手掌握着风灵剑与魔族展开肉搏。又是一番鏖战,周围的天玄宗弟子全都战死,只有他还紧咬着牙,勉强站立着。看着周围大片大片望不到边的魔族,他的心渐渐变得冰冷,看了眼不远处的巷口,两行晶莹的泪水流下。
“对不起,小雨,哥哥没用,上一次没能保护你,这一次,同样不能了……”他一声凄厉的长叫,鼓起体内最后的灵力,聚集于丹田处,拼命压缩,终于在一阵轰鸣中炸开……
萧云只觉得自己的魂灵一路飘荡,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光一样,悠悠扬扬传入他的耳朵。
“师弟,萧云师弟,你在哪里啊?”正是虞楚楚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惶急,又听她哭着道:“萧云师弟,你快来啊,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被李若云那贼子杀害了!”萧云听了,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幻境中走出来就是一声痛苦的嘶吼:“师父!”他却没想到虞楚楚尚且被困在红雾森林,又怎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突闻噩耗,只觉得一颗心仿佛一片片碎裂,理智全无。刚想大声回应虞楚楚,却发现无论他怎样用力,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啊!”虞楚楚又一声惨叫,虚弱的声音远远传来:“师弟,云师弟,我要去了,我们……,咳咳……来世再见,我……我绝不负你……”
萧云听着虞楚楚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仿佛要炸裂一般,眼泪潮水一般涌出,疯魔一般撒开步子往便声音处跑去。然而声音渐渐止息了,四下又只剩一片寂静,萧云累得再也跑不动,跪倒在地上痛苦的吼叫,他只觉得心中被痛苦充满,眼前心里全都浮现起虞楚楚的影子。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体内,一股股灵力沿着全身筋脉左冲右撞,如一头头发疯的野牛一般。而在他的丹田处,原本一片平静的灵海,此时也是翻起了惊涛骇浪,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只把他静坐的身子也摇晃起来。
不远处的莫无心见了这般境状,瞬间手足无措,修行以求长生本就是逆天之事,上天自然会降下千灾万劫以为阻碍,除了那最为可怖的雷劫,最让修行人谈虎色变的就是心魔了,心魔植根心中,无色无形,平日里倒也显现不出来,可一旦到了大境界的提升,就会从内心最深处腾然而起,幻化出修行人内心执念的一切,可能是爱,可能是恨,一旦沉迷进去,毫无疑问就是身死道消。最为可怕之处还在于心魔乃是修者自身的劫难,只能自己度过,外人尽管是大罗金仙也法伸出援手。
白灵面色凝重,郑重道:“大事不妙啊,也不知萧兄弟能否撑过来!”话音刚落,莫无心大怒,正欲呵斥,却见萧云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摆动起来,突然仰天吐出一口鲜血。
莫语音大惊:“萧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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