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旅行 - 125.虚空的哥伦比亚 04

    “出力稳定在40%，再高的话，我担心这具人类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我主。”莫拉一边操纵着机器，一边向被‘绑’在座位上的心叶说道。
    “想不到你居然开始出现怜悯的心情了，这和我认识的知识的魔神可不一样。”
    心叶一动不动的在这充满了蒸汽朋克风格的机器里，这具身躯束缚在椅子上，对她的自由也没有什么阻碍。
    在来这里之前，莫拉偶然间发现了与这个世界相邻的平行世界，与这个世界的莫大关联。出于吸引注意力的意向，以及其它各种各样的缘由，两人少见的统一了意见，心叶和莫拉将「此心叶100007」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记忆进行了一些操纵，使她来到这里拯救她原本的女儿。不过，莫拉只是出于‘有趣’才一心一意的遵循心叶的命令。
    克拉娜是「此心叶100007」的女儿，原本就有着能够‘操纵平行世界’的能力。这能力论战斗力，某种程度上比心叶本人还要可靠。
    “要是因为身体崩溃，你的精神跑到另一个「此心叶」体内，我可不会负起责任去找你，好好感谢你第一眷属的关怀吧。”莫拉瘪瘪嘴，拉下了开关。
    电流？声音？这个庞大的天空之城中隐藏的是什么？实际上不过是一种简单的脑波增幅同步器，如果是普通人使用的话，姑且能够达到类似洗脑的功能。四溢而出的精神会与掌控者的心灵相连，获取某种程度上的共感，以达到洗脑的目的。
    心叶和莫拉的目的可不是洗脑，她们在这里的目的，正是借用心叶本身能与其它平行世界沟通的力量，加之这同步脑波增幅器，使心叶的脑波能够传递到所有平行世界角落。看起来似乎很遥远，但这和莫拉一个一个的寻找平行世界不同。心叶现在的力量，或者说这个世界所有的平行世界中，「此心叶」的力量，除开间隙外，还能够将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叠加显示到同一个地点，简单来说，就是在所有的平行世界中架起一个共同的信号点。
    接下来心叶就可以通过这一信号点，将原本就不受距离限制的精神，绕过隔开平行世界的‘虚空乱流’，传递进任何一个平行世界。唯有与心叶同步的脑波能够意识到这一信号点的存在，并且会不知不觉之间被吸引到同一个地点。
    试着想象一下吧...心叶闭上眼睛。
    黑色的海洋，闪耀着知性，也弥漫着深邃的未知，虚无的海洋，她将这一景色作为自己的象征，如扭曲的蝴蝶双翼一般，拼凑在一起的圆环。待一切完成后，心叶睁开眼睛，此时她的‘精神’已经不在方才的平行世界，而是来到了这片虚无之海。
    「她们」正看着心叶，就像自己曾登上八云紫准备的列车之时，一种古怪的违和感弥漫在心叶心口里，无数名为此心叶的存在，再一次聚集在一起。有的领口还沾着鲜血，手里握着匕首，对周遭的事情不知所措；有的眼睛绽放着精光，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年龄，发色，外表，在场的「此心叶」们各式各样，从根本的‘思想’层面来说，她们和心叶并非是同一存在，可她们却不知道为何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影响到了心叶，成为了「此心叶」的一种可能性。如果此心叶有感情的话，如果此心叶是普通人的话...仿佛从出生开始才决定的事项，而非由遗传因子和父母决定，她们各不相同，相去甚远。
    “真是有趣。”“这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邂逅？”“平行世界的连接点吗？太过令人兴奋了...”“喂，站在上面的家伙，这是怎么回事？”
    七嘴八舌的吵闹起来，心叶不由得产生一种‘原来自己如此特别’的感觉。看上去是浪费时间，但是相比现实，这里的时间是‘不会流动的’。正如曾经那个先知在她面前创造出的景象一样，这里仅供精神交流，任何物理法则都不会生效，可以认为是‘虚拟世界’，这里只对精神有影响。
    心叶等待着她们的‘潜意识’的统一。与八云紫安排的电车不同，在那里，所有的逐神者「心叶」，都有着同一个目的，为同样的事情而来。而在这片虚无之海前，这些无数平行世界的普通的「此心叶」可没有这种统一的目的，甚至还有不少互相敌对的，就像「此心叶100007」与阿斯特拉。
    “话说回来，你们都叫此心叶吗？”忽然，人群之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发问。
    “唔，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几岁了？”“老娘正是此心叶。”“小家伙，你看，照片上这个是我儿子...”“走开，该死的bg，明天就是我女儿的生日，小家伙来我家玩吧。”
    和平得不像样，心叶捂着额头，她有些难以理解同为「此心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不，正因为都是以她为蓝本，所以才会有极大的个体差异吧...她本人的感情是一卷白纸，当见叶制造出与她无二的存在时，那一卷白纸自然能够任意的被染上任何颜色。爱好稀奇古怪的探险的考古学家、游走于枪林弹雨里的雇佣兵、埋头在研究院里的学者、普通的生活着的超能力者；或经历过生离死别，痛哭流泪，与友人共同欢笑，共同苦恼。
    这其中任何一样，都是心叶本人不曾拥有的，甚至在此之前所有世界的「此心叶」都不曾拥有的，温暖而又令人怀念的回忆和感情。
    “啊，现在我理解了，什么叫嫉妒。”心叶微微扬起嘴角，她惬意的观赏着眼前热闹的沙滩——名为嫉妒的感情并未在这个无情的神明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呀，你好。”
    身着军装，嘴上还叼着烟的一个此心叶走到少女身旁，大大咧咧的和她打着招呼，她似乎并没有加入那热闹的集会。
    “真是奇特的感觉呢，我很庆幸能来这里。”军人心叶毫无掩饰的笑起来。
    “你是雇佣军吗？”心叶歪着头，“看上去你刚从战场上被拉过来，那边没关系吗？”
    军人心叶身上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小伤口，看上去十分狼狈。她本人却不以为意，对着心叶竖起拇指。
    “看这个肩章不就明白了，我是天狼的伞兵，”她指了指自己的肩章，“呀，还真是没想到呢，一直在梦里看到过的东西，居然是现实吗？我看看，进行着普通生活的我，还在上学的我，幼女的我...奇妙的感觉呢，比我发现间隙的时候还要震惊。”
    “难道不是一出生就能用了吗？”心叶楞了一下。
    “你是这样吗？我可不是呢，”军人心叶耸耸肩，吐出一口烟雾，拿出灭烟器，把烟斗塞了进去，“我是在一次任务中才‘觉醒’，那之后我才能在梦中看到平行世界的存在。其实这次任务结束后，我就要回老家结婚了。”
    “那可是巨大的死亡flag，你还是不要说太多为好。”心叶不由吐槽道。
    军人心叶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又何尝不知道？她从军医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一把揽住心叶的脖子，笑嘻嘻的说。
    “这是我女儿，你有见过吗？简直就是小天使，她并没过生日或者怎么得，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应该看一下。按照惯例，把flag立个遍反而不会死，这是常识。”
    “你不是还没有结婚吗！”心叶再一次感觉头部剧痛。
    “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在意的家伙？”
    军人心叶再次点了一根烟，又向心叶递过去一根，在被拒绝后，她便这么问道。
    “嘛，或许有吧？”
    心叶思考了片刻便回答道，光是在意的话，她几乎遇见过的所有逐神者她都很‘在意’，巴不得知道对方的所有底细和能力，看光对方的所有计策。
    “你有孩子吗？”
    军人心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酒壶，这一举动让一旁的心叶忽然眼睛一亮，死死的盯着她手里的酒壶。军人心叶嘴角一抽，摇晃了一下酒壶，里面并不剩多少酒水了，她心疼的把酒壶递给心叶，少女一把抓过酒壶，生怕再次被抢走一样，一口将其中的就酒水一口气喝光。
    “呼，算是有吧，虽然是我‘制造’的。最近被一个原本是敌人，关系比较尴尬的人拐走了，”心叶爽快的吐出酒气，“还和那个原本的敌人一起来设计我，把我害得很惨。嘛，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所谓的女大不中留啊。”
    两个不同的世界的心叶，惺惺相惜的对望着。
    “...实际上呢？你看起来像是那种无论何时都会选择孤身一人的家伙。”军人心叶从少女手中拿回酒壶。
    “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感情上的，从根本上来说，我算是没有感情的家伙。”心叶摇摇头。
    “虽然不太理解，不过，一旦感情有所寄托，人也会变得脆弱，”军人心叶注视着酒壶上的花纹，上面刻着「oxpaha」的字样，“可在这里的所谓的「我们」，不都是为这种脆弱而不堪一击的感情而战的吗？所谓感情，不正是这样的东西么？你要问谁真正理解什么才是感情，或许没人能答得上来吧，不用理解也无所谓，感情可不是需要追求的东西，那不是任何东西的终点。”
    不是终点...吗？心叶忽然大笑起来，肆无忌惮的，毫无保留的，她只想将肺中的空气抽空，向感受一下这疯狂的感受。笑声感染了其它心叶，她们或一同大笑，或会心一笑，哪怕没有任何言语，她们此刻在某种东西上达成了‘共识’。而心叶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没法让她们达成共识的阻碍，正是她自己。
    “好了，我们可敬的神明，战争尚未结束，你的旅行也尚未结束，那么...因果的十字路，再会吧。”
    军人心叶站起身，背对着心叶，坚实的伸出手臂，起誓。
    “因果的十字路，再会吧。”心叶向她道别，向她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