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旅行 - 89.女王的巨兽 04

    死了。一切都完了，结束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是呢，这样的感觉，多久没有了？或许是从成为神明之后吧，漫长的旅途终于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啊~啊，我已经不是人类了。神还不会死，真是麻烦呢，我原本就没有成为神的必要呢，只不过是不想死而已，而之后呢？之后什么都没想过，还不如当初就死了好一些。
    永生不过是一种诅咒，她曾记得有人这么告诉过她...到底是谁呢？不记得了，她努力想要想起那人的脸，却感到一阵剧痛。
    啊，我还没死，她张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她操纵的as被击毁了，被此心叶，她也不过是只有这个水平的逐神者罢了，输给她也无可厚非。在这之前一次也没有进行过限制任务的叶，只能算是半吊子吧，她自嘲的笑起来，胸口却又传来一阵剧痛。
    可能被玻璃片刺伤，也可能是过激的冲击使得肌肉或者内脏出了一些问题，过硬的身体素质和机体完好的驾驶员保护措施恰如其分的救了她一命，只在这种时候，她会觉得驾驶员保护措施完全是累赘。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亮光照进驾驶舱，她闭上眼睛，无论是谁出现她都不会有任何欢喜的情感。
    她早就死了，从她成为神的一刻开始。神没有未来，全知曾这么告诉过她，神明除了继续前进以外别无选择，可神神明却又什么都做不到，这种存在不过是给世界增加更多的麻烦，让一切变得「有趣」才被创造出来的，名为世界的舞台上舞动身姿取悦观众的小丑。
    我才不想成为那种东西。
    “呀，还活着吗？还好驾驶舱并没被埋在下面，不然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身着黑色的操纵服的心叶掰开最后一块碎片，她脸上发泛着轻松的笑容，不顾贫铀弹的辐射打开了驾驶舱的紧急开关。
    “...我可不记得我和你是队友...”叶用软弱无力的声音回答，“...让我好好死一死好吧...好好体验一下身为人类的软弱...”
    “还有力气享受，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呢。”
    心叶跳进巨兽的驾驶舱核心，这比起一般as要宽敞得多的驾驶舱也说不上舒适，完全独立于机体的驾驶舱就算安上另一台同类型的机体也能立刻开始行动吧。她检查着内部构造，很快就找到了驾驶座旁的紧急开关。拉起紧急开关的拉杆，包裹着叶的动作捕捉系统稍稍卡顿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紧急启动程序也故障了，心叶用力拉动着本就有些松动的椅子外层金属，令人牙酸的声响后，露出了里面的构造，她伸出手，把动作捕捉程序的保险杠转化成枪械，随后抬起像是背心一样的固定器，这才把绯叶解放出来。
    “让我看看...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至少没有铁片什么的插进你肚子里，庆幸吧，或者说不幸吧。”
    心叶拍拍手，把枪扔到一旁。
    “我可做不了人质...”
    “我要需要人质的话就不回来救你，而是开着半残废的机甲回去找那个萝莉女王。”
    说着，心叶把叶横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来到驾驶舱外，把她平放在地上。
    “好了，你就好好挣扎一下吧，我得走了。”
    “我可不觉得我值得你浪费时间来救...”
    “你很像我妹妹，仅此而已，以我的过去考虑，我应该亏欠着我妹妹一些东西，或许是因为虚空的影响变得‘人性化’了？”心叶微笑着转过头，“开玩笑的，怎么可能。”
    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跑不掉而已。虽然机体受损程度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却也没办法逃脱敌人as的追击了，完完全全被女王骗了，早该想到，这巨兽拙劣的操纵手法和叶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因为机体太过庞大，一时间以为这机体的操纵性差强人意。这庞然大物虽不能做出和普通as一样复杂多变的动作，却也不至于僵硬到这种程度。
    而在她离开机体，前来救了一下叶的这段时间里，赤色的as就来到了她面前。像是早已了解她的行动一样，这台背后有着奇怪金属板的红色as盯着坐在地上的心叶，举起手里的霰弹炮，黑洞洞的枪口，57mm的口径只需一发就能把心叶完全碾成碎肉。
    赤色as的手臂上刻着清晰的字迹「以天父之名铸造此物，汝等无罪」。
    “你果然没辜负我的期待啊，此心叶。”
    从没听到过的声音，心叶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并没有打算回话。
    “好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此心叶？”
    “开枪吧？那样不错，我正好也腻味了。”
    真话还是谎言？也只有少女自己知道了，可...无法判断。她到底有没有情感，这惟妙惟肖的样子却不像是假。理性判断的话，心叶会以保全自己为目标，毕竟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千鸟要与东风谷早苗大概已经离开了半岛，而后的战斗才是开始...她会为了自保暂时加入己方，女王是这么赌的，不过，作为她的眷属，她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此心叶，始终也不过是人类，一直以来此心叶表现出来的行动方针太过明显。
    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最终都只想要自己赢。哪怕安德森和她还是队友，她也会隐瞒大量的信息，掌握主动权。
    她不是机器，女王的眷属如此断定，她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神明，一个偏偏没有梦想，没有追求，却还一直不知为何牢牢掌握着利益和信息，创造自己主导地位的神明。鹤十夜可算是找错了队友，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与其搭档。
    只有一种情况这个人才会有队友——完全被她掌握的‘工具’，否则一切都是她潜在的敌人。
    “你迫不及待的想要退出这场战斗？”
    她不禁问道。
    “是啊，不是说了吗？大概已经腻了。而且我也拿到了不错的技巧，这可是稀少的驾驶天赋...不，应该说是经验吧？”心叶点头笑道，“我可不想被任何人依靠，也不想依靠任何人，怎么样，这样你相信了吗？”
    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吧，相信与否。
    “原来如此...你行动的目的，根本还是「此绯叶」，对吧？”她尝试着‘读心’。
    “嘛，算是这样吧，毕竟，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做的，还不如来这里看看，没想到结果还是被算计了，果然我这种人的念头很容易被看透呢，你说是么？”
    有趣。
    并非完全没有情感，抑或是虚空的影响，抑或是她本身就有‘缺陷’。理性压制了情感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可并不是完全没有情感，所以女王的鹰犬才会觉得心叶十分奇怪。在成为神明之后，理性的行动遭到了动摇。摒弃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也没有传宗接代的义务，甚至不需要‘自保’，理性会遭到质疑。
    当活下去和‘未来’不那么重要，其恰巧目的不明确的时候，理性本身就会产生误差，知性会开始认知‘目的’。
    那么就简单了。
    “那，再见吧，期待以后与你再见。”
    扣动了扳机，她并不觉得这一击会让此心叶退场，理由是...
    八云紫。
    在炮管与此心叶之间凭空出现的漆黑洞穴，将炮弹吞没，随着阳伞坐在赤色机体的肩上，神出鬼没的妖怪贤者。
    八云紫收起扇子，敲了一下红色as的头部
    “呀，好久不见，大概有一千年了吧？”
    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似在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