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旅行 - 43.虚空的花束 09

    神明是那些站在至高之地的至高神们。但还有另一种‘神明’。是连那些至高神们都无法染指的空间——或许那不能叫做空间，那是一整个意识体。而作为那个意识体的衍生物，存活于被至高神们叫做「虚空」的副产品，虚空意识集合体的子意识，是宛如「先知」的物质。时而会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时而会对逐神者进行引导。
    而实际上，对「先知」们来说，这不过是印证主意识体的猜想的一环。他们或许宛如人类一般，存活在各个世界树，悄然进行着某些对人类，至高神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又或许逍遥得如同至高神们一样，懒惰。
    但是对他们来说，不，对于虚空的主意识体来说，让至高神们和下界生物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时间被视为一条没有任何波动的直线，而在上面运动的，就是万物，从这根线穿透过去，在这个时间线的，只是物质的一部分。时间是不会流逝的，所以一旦我们自身停止了，理所当然对于我们来说时间也就不会流逝，流逝的是世界上的万物。而时间本身只是人类用来描述自然运动规律的手段，时间从未流逝，流逝的是我们。时间本身只是用来验证事物变迁的人类的工具。万物只是垂直于时间线上的，属于自身的一部分。
    而人类只能理解「物质」和「空间」，甚至对于空间的观测也停留于表面。仅仅用「物质」的视角去观察「非物质」，人类并不能理解时间和空间，以「物质」来观测和研究空间和时间，理所当然不会有任何结果。无论人类使用怎么样的科技发明，他必然会达到身为人类这满是局限的生物的极限。在这极限之外，人类连遥望都做不到。想要超越这一点，就要超脱物质本身的界限，去理解，去探寻。
    人类的心灵是自然的组成部分，人类没有办法规定自然，所谓的自然规律，时间流逝，只是人类叙述自己相信它是什么，并竭尽全力描述他们如何发生。
    生物恐惧未知，因为未知就代表可能有威胁，所以人类就尽可能的否定对自己有威胁的事物——那就是未知本身。人类竭尽所能的探索，也是竭尽所能的远远的逃开恐惧，却早已偏离航向。
    物理定律也好，真理也好，对于处于虚空的“它”来说都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因果是1+1=2的算式，却不是1+1=2这样简单的算式。而“它”则无时无刻的计算着这个算式，将一切因果计算进去，并且理解一切，还能理解一切因果，并加以干涉达到操纵的“它”才可以说是全知全能的神明。
    而“它”的子意识，则如同“它”自己的期望一样，变得和下界的神和人一样。“它”的灵魂并非个体，他们紧密相连，又相互区别。这就是说，个体的心灵远没有综合成一体，相反，若是遭受未受遏制的感情冲击，心灵整体性就会遭到严重威胁，从而分散，粉碎。而子意识也是由此而来。这些本来并没有自我意识，连生物都不是的「碎片」，在漫长的时间之中，自我意识如同新生的婴儿一般降生，而其与“它”的紧密联系，又使得这些「碎片」在漫长的时间中，渐渐的自我完善，成为了相对独立的子意识体。“它”与子意识并非一体，但又紧密相连，子意识体能够如同查阅资料那样，对“它”的记忆进行搜索和共享——但因为那个量实在是太庞大了，没有单独的意识体能够承受，那些子意识又自发的聚集在了一起，以数量弥补了质量，以名为「先知」的全新存在——抑或是不存在的物种出现在下界人的视野里，尽管下界人并不知晓他们的存在。子意识和“它”最大的区别，恐怕就就是因为那冲击而变得七零八落的子意识们，实在太过个性化，「碎片」所包含的那部分情感，则成了子意识们「个体化」道路上的重要导航标。这些子意识中的一部分很快就因为长期接触下界人而获得了「第二自我」。这或许看起来隐隐有挣脱“它”的束缚的势头，甚至会对“它”造成一些麻烦，但“它”完全没有对这些子意识进行任何规制，或者说，“它”是任由这些子意识进化，并且进入了新一轮的庞大的运算中。或许因为这些子意识的存在，“它”的计算变得更加多姿多彩了吧？
    如果说神的力量，即代表了「神」这个阶段的话，那么逐神者们，在成为至高神之前，也只是「神下位」吧。至高神则代表了神最上的位置的话，那么，子意识们无异于就是理论以外的存在。
    不过“它”确实没有必要担心这些子意识，这些子意识就算全部加起来大概也无法对“它”进行什么伤害吧。唯一相似点是紫发紫瞳的子意识们也有部分忠实的去做着「执行者」的使命——去验证“它”的那些运算，就如同他们被赋予的名字那样。
    「先·知」
    世界即是如同生长在某种球体内部的植物。分长的枝叶即是世界的分叉，一叶一世界一般存在。
    根系的位置即是下位神与中位神存在的地方。那里连接着球的外部。世界会开花，结果，死去，新的世界也会生长，球体也会因此无限制的膨胀。
    球体外壁，与虚空链接的地方，也就是世界之树根系的尖端即是至高神的居所，不过，至高神数量比起世界来说只是一滴水，至高神并不对世界的管辖指手画脚。
    外壁之外，还存在...或者说在至高神的认知中，存在着某种东西。神称呼那里为虚空。虚空并非空无一物，对神来说，那里有着丰富的知识，和某种来自于那里的原生的「神」。世界的根系从‘虚空’中汲取养分，这些养分，也就是「知识」，会随着根系进入世界的各个地方，使得世界生长。这些知识造就了世界的不同。
    虚空的知识对于世界中的居民来说是无解的剧毒，只是看到恐怕瞬间就会失去「存在」的资格。唯有极少数接触到「根」的住民，能够有资格触碰虚空最边缘的知识。
    神也明了，虚空有着自己的意识。虚空会顺着世界的根系，将某些名为「先知」的类似神的存在投入世界中。它们会反馈给「虚空」这些世界的一些知识进入虚空的最边缘，所以，时常能够在一个世界中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影子。
    “圣纹呢？”
    心叶举起自己的手背，她将这个玄妙的花纹展现在八云紫面前。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圣纹是基于逐神者内心最热切的渴望而生成的，也就是说，逐神者的力量是后天养成的，逐神者的力量，甚至可能在一开始就超过至高神——而且这样的逐神者甚至是可以被批量制造的。就像你想的那样，这力量庞大，无可比拟，哪怕至高神也无法完全规避它带来的效力，而究其原因...”
    八云紫摇着扇子，然后注视着眼前追根究底的神明。她眼中的紫色氤氲，几乎要将她原本漆黑的眼眸染成紫色。
    “因为原定计划中，你们之中的一部分将作为实验品，可能会成为新一批的‘至高神’。拥有远超上位神，甚至至高神的力量，用来管理你们之下的存在。”
    这个金发的御姐，抛去了平时玩闹的样子，严肃的看着心叶。
    “堪比至高神力量的神明都能够量产的话，那么这代表着什么？虚空的先知力量的庞大，和其数量完全不成反比。至高神数量并不多，相比起几乎无穷无尽的先知们，至高神的数量实在少得太可怜了。至高神虽然并不强大，可不代表只是力量强大就能够威胁到至高神...现在的至高神，已经决定...集体跑路了。”
    “...也就是说，这群原本本来是要负责管理自己创造的虚空中的世界的家伙，准备抛下世界不管，然后尽情的去享乐了？”
    心叶捂着脸。
    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想法。
    “嘛...或许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确实是这样。”
    八云紫倒了酒分别倒给自己的心叶，然后看一旁莫拉抱着咖啡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突然玩心大起，拉开间隙悄悄把剩下的一点酒倒进了莫拉还没喝完的咖啡中。
    “呸！这什么玩意，为什么咖啡突然变味了？”莫拉一口把刚喝下去的咖啡喷了出来，一脸不明所以
    “你们，这是在开宴会吗？”
    绯叶一头黑线的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心叶和大大咧咧又拿出几壶酒和下酒菜的八云紫。
    “没错，不如你也来加入如何？”心叶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啊拉，还真是难以置信，没想到这个世界她活下来了呢，”八云紫有些震惊的看着绯叶，“你觉得如何？把这个和你一样的自发研究院从这个世界拉走加入你的旅行团怎么样。”
    “好好喝你的酒，我去下厕所。”
    心叶淡然说了一句，她没有去看八云紫的表情，这个妖怪贤者一直都是用扇子遮着脸，仿佛想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一样。她没有过多关注八云紫的表情，无情的魔神离开了‘宴会’，沉浸入自己的世界里，把她掌握着的资料串联起来...一点，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