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长歌 - 第008章 修葺屋顶
夕阳的红光还在松柏的枝柯间照耀,许多黑毛乌鸦在树梢上跳来跳去,一边用沙哑的嗓子哇哇乱叫,一边扑腾着翅膀,几只灰色的野兔在林隙间穿梭,弄得野果灌木和新发的嫩叶沙沙作响,偶尔有只敏捷的白头翁一闪而过,回春的鸟儿还在密林中啁啾,但随着最后一束阳光的消失,森林渐渐回归宁静。
桑树屋亮起橘色烛光,洋溢着不言而喻的欣喜,老旧屋顶的烟囱平息后,屋里传出阵阵香气。
“嗨!孩子们,大餐来了!”老弗林把一盘涂着野果酱的栗子馅饼搁到桌上,语调轻松,面泛红光。
“您终于学会变花样了!”白鸽一只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敲击着桌面,“我以为,今晚又是小白薯和蘑菇的乱炖呢!”
“人类进食的目的和动物一样,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老弗林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坐到桌边。
“可我们有思想,味蕾也更加敏感!”白鸽皱起眉嘟哝道。随后拿起一块馅饼塞进嘴里,眉头随着香软喷香的馅饼,渐渐舒展。
“你总有说不完理由。”老弗林皱了皱眉,拈起一块馅饼递给肯尼,“骑士,快尝尝这馅饼,虽然没法和城里餐厅的大厨相比。”
“谢谢!”肯尼微笑着接过馅饼。
“我说,无名骑士,你准备一直赖在这儿了?”白鸽嚼着喷香的馅饼,转眼看向细嚼慢咽的肯尼。
“我.....”肯尼沉默了一下。“当.....当然不会。”他将嘴里的馅饼咽进肚子,“只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您可以一直住在这儿,”老弗林慈祥的笑了笑,“直到您回忆起自己是谁,或是想到该去哪儿,到那时再离开也不迟。”她又拿起一块馅饼塞到肯尼手里,“虽然这儿不是奢华宫殿,也没有锦衣玉食,但至少不用露宿荒野,担惊受怕,为食物发愁。”
“谢.....谢谢!”肯尼的话语里透着满满的歉意。
“但有个前提!”白鸽昂起脑袋,“你得把那身漂亮的银甲卖掉,或是那把漂亮的宝剑,用它们换些金币回来,作为你的食宿费!”
“住嘴,白鸽!”老弗林拿汤勺敲了敲盘子边,“你太失礼了!”
“尼普尔城被淹,那些权势和军队全都完蛋了。”白鸽的声音小下来,“您没必要再去讨好任何人,我们的生活已经够拮据了。”
“我做这一切,可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老弗林叹了口气。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白鸽撇过脸,目光落到老旧的桌面上,声音变得更小了些。
肯尼坐在一旁,觉得有些坐立不安。母女的争吵因他而起,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尴尬间,他只能默默的嚼着馅饼,任由那些关于去留的争论,不断升温。
突然,他感到脸上传来一丝冰凉,随即伸手擦掉了那滴水,但又一滴落下来,正砸到他的鼻尖上。
“噢!抱歉,您坐到这边来。”老弗林将椅子往一旁挪了挪,给肯尼让出一个空档。
屋里闪过一阵白光,白鸽赶忙捂起耳朵,雷声轰鸣后,唤醒万物细如牛毛的春雨不期而至。
肯尼转脸看向窗外,透过一阵阵将夜空照的瞬白的闪电,细雨倾斜着飘下来,雨珠顺着屋檐半连成线,一阵风将门吹开,他赶忙站起身,走向大门。
刚刚开始的晚餐,因春雨的到来提前结束。
老弗林不知从哪儿端来一个木盆放到桌上,接起屋顶的漏水,白鸽似乎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她端出木盆,放到窗沿边、柜橱后、和餐桌的另一角,不过一会儿时间,那几个地方纷纷开始滴水。
“这儿,一直这样吗?”肯尼用一个盛满水的花盆抵住窗子,试图让它不再发出异响。
“如果你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的话,必须得学着适应,这是我们每年春天的餐后娱乐!”白鸽笑着打趣儿道。
“为什么不找人来修一修?”肯尼抬头望着漏水严重的屋顶,“如果雨不停的话,水盆迟早会盛满,然后漏出来,弄湿地板,甚至把这儿全都淹了,就像你说的尼普尔城一样。”
“我们没有多余的钱,”白鸽坐到椅子上,耸耸肩,“更何况,离这儿最近的镇子也有一小时马程,没人会愿意来这里帮我们修补屋顶。”
“骑士,快坐下休息会儿,我去把馅饼热一热。”老弗林端起桌上凉透的馅饼说道。
肯尼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屋成线的雨水,心想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天际刚刚露白时,肯尼已经卷起裤脚和袖子,在森林边缘收集了大堆的茅草和松枝,他将那些东西用屋后找来的粗编麻绳捆的密不透风。
准备工作结束后,他顺着木墙的凹陷爬上屋顶,试图修葺这间老旧的桑树屋。
理想和现实永远隔着一条鸿沟,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轻松。
在爬上屋顶后,他才发现这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试着将一只脚踩到屋顶边缘,可随后就发现那是个天大的错误。
一声‘咔嚓’异响后,肯尼愣了楞神。那声音似乎是某根承重梁的断裂,短暂茫然后,他发现屋顶边缘被他踩出了一个脚掌大小的坑洞。
“喂!无名!你干什么?!”白鸽不知何时站在了屋下。
“我.....当然是在修屋顶。”肯尼回过头,指了指不远处堆放的茅草捆,“我会把那些东西铺到漏水的地方,这样就不怕——”
“可我只看见一个大洞,它比以前更糟了!”白鸽瞪圆眼,咆哮着打断他。
“孩子,快下来,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老弗林听见声走了过来。
“噢!女士,别担心,我已经好了!”肯尼试图岔开话题。
“快给我滚下来!”白鸽气急败坏的叫道,“如果你再修下去,这屋子一定会塌的!”
“你别叫,这样弄的我有点紧张.....”肯尼颤颤巍巍的拔出那只深陷的脚,“别担心,我会把它补上,并把所有漏水的地方都修好,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肯尼突然脚下一滑,他下意识扒住屋檐,但老旧的屋梁似乎并不能承受他的体重,又一声异响传出后,那捆松枝和茅草绑成的小筏,与肯尼一起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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