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1977 - 第一百六十五章，京美

    朱伟走后，姜斌迷迷瞪瞪的睡了个午觉，没想到一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快到晚饭时间了。
    老钟几人也已经下班回来。
    姜斌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店里的事情忙完了？”
    老钟道，“白天的事情差不多了。夜里还有南方来的几车货等着入库，夜里还得出去一趟。”
    姜斌道，“那你们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会儿。今天，我来烧饭。”
    “行，我们也尝尝你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老钟笑道。
    平时，几个大男人在一起都是轮流做饭，姜斌倒也没那么矫情，拎起菜篮子就准备出门。
    “哥，我和你一起去吧”，刚打开院门，就见着姜满也跟了过来，“别去巴沟菜市场了，我带你去个新地方。”
    说完，跨上自行车，就在头前领路，拐了两个胡同口就上了学院路。
    从南到北也就两三公里的学院路上，坐落了八个学院，农、林、地址、矿业、钢铁、医学、石油、航天各有学科侧重。这里虽说还不如后世繁华，但已经有了宇宙中心的架势。
    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姜满领着姜斌到了地方，指着一层的小门脸说道，“哥，就这儿了。这可是京城第一家自选市场。”
    姜斌抬眼打量，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门口简单的挂了个“自选市场”的牌子，连个二楼都没有，门口还是一溜的土路。
    支好自行车，姜斌掏出篮子里的软锁，把后座连着轮子套在了一起，落锁以后，使劲儿拽了两下，才放心地松手。
    改革开放以后，京城的小偷彷佛也是走上了经济快车道，户外的车要是不锁，没几分钟就会不见踪影。
    姜斌倒不是怕被偷，舍不得几个钱，而是不想糟心而已。
    “走，我们去见识见识这个‘第一’”。
    无论好坏，这“自选商场”也是理念发生变化的重要节点，姜斌还是很乐意看到这种革新的。
    与后世动辄几千平的大超市不同，这‘第一’略微有点小，姜斌刚进去就能一眼扫清整个市场，大小也就200平的样子，一次挤进100个顾客，想来就会转不开身。
    往里走，就是摆放规整的几排货架，入眼的就是些蔬菜和肉类，没有任何其他商品。
    “这儿的商品要比外面的好，都是有包装的”，姜满兴奋的介绍道。
    对于“有包装”就是好的定论，姜斌没有反驳，随手抓起几包蔬菜，看起来确实不错。于是，对着姜满吩咐道，“青菜、西红柿、茄子、卷心菜都拿一些，还有水果也多拿点。”
    这几天，在馆子里吃的次数较多，姜斌稍稍咂么嘴就觉着有些发腻，还是需要一些应季的蔬菜来解解腻的。
    “还有一些你们爱吃的肉类，也拿几份”，姜斌继续叮嘱道。
    “好咧”，姜满答应的飞快。
    拿菜的过程种，姜斌也在狭小的超市里四处逛逛，两遍走下来，他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像，绝大多数的京城人好奇地进来转一圈，马上就会吐着舌头逃出去，购买者几乎都是外国人。
    收银台边上，姜斌还能听到有人抱怨包装袋上只有价格而没有商品名称和质量，有的顾客常常会把鸡肉当成猪肉买走。
    不一会儿，姜满也是转到了收银台，对着姜斌笑嘻嘻的说道，“哥，晚上煎个牛排吧。我看电视上，老外都是这么吃。”
    自从国内第一次引进《大西洋底来的人》，让大家了解到了西式的生活方式，不知不觉间也都有了体验新鲜感的兴致。
    姜斌倒是并无不可，接口说道，“那待会儿得去商场再买一个煎锅才行。”
    国内的锅具比较适宜炒菜，但是涉及到煎牛排，还是得用一些专业的工具才行，毕竟姜斌的手艺只是一般，能够做熟已经比较不错了。
    选完菜，两人又转战百货商场，姜斌一路上东瞧西看，贪婪的欣赏着熟悉而陌生的京城。
    没有过多的选择，国营商场的员工服务态度一如往昔，“就这一种煎锅了，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要，要……”
    没用任何的交流，两兄弟默契的交钱拿货。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有得商量，什么时候没得商量，两人还是有数的。
    拿着到手的煎锅，没有任何铭牌，姜斌倒也看不清好坏，悻悻然放到了菜篮子里。
    “张科长，辛苦您抽空看看我们的冰箱吧！”
    正要出商场的时候，一个小个子追着干部模样的商场工作人员经过，不标准的粤语普通话透着一股哀求。
    张科长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停下道，“你就别再跟着我了，这让我很难做的。”
    “我们公司的冰箱质量真的非常好，您出门看一看就知道了，我们已经把样品拉到商场门口了”，小个子继续努力的争取道。
    面对小个子的哀求，张科长态度上似乎有一些松动，“有资料吗？拿我看看。”
    小小的转机令小个子很是兴奋，一阵摸索从人造革的手提包里拿了一张粗糙的宣传页，“请您过目，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产品，质量上乘，采用的是双开门的设计，国内还没有这样的冰箱……”
    质量、设计，这些优点显然没有吸引张科长的关注，只见他皱着眉头问道，“容声？容声是咋回事？是啥级别？”
    “我们是乡镇企业”，小个子犹豫的说道。
    一听到是乡镇企业，张科长刚刚好转的态度立马多云转阴，直接而利索的下起了逐客令，“对不起，我们这儿不卖乡镇企业的产品。”
    乡镇企业又叫社队企业，从名字当中就可以看出尴尬的社会地位，它们多是在国有企业的夹缝中生存，吃的多是残羹冷炙，在当下的人眼中，多是落后的代名词，也难怪张科长有这样的态度。
    面对残忍的拒绝，小个子明显有些落寞，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宣传页，转身就要离开。
    这一切当然没有躲过姜斌的眼睛，当他听到第一句“容声”的时候，就睁大了眼睛，那可是横扫大江南北的品牌，“容声冰箱、质量取胜”，谁没有听过？
    “您好！我叫姜斌。可以认识一下吗？刚刚有听到您的冰箱介绍，我们非常感兴趣。”迎着落寞的身影，姜斌快步的走上前，伸出自己的右手。
    面对突如其来的两人，小个子明显有些犹豫，迟疑的握着姜斌的手说道，“潘林，容声冰箱厂厂长。”
    “这是京美个体经营店的负责人之一姜满，我们可以邀请您聊一聊？”姜斌没有介绍自己，而是指着边上弟弟介绍道。
    “京美？”潘林刚刚还有些无神地眼睛，瞬间焕发光彩。
    京美可是京城有名的个体经营店，有十几家的连锁门店，潘林怎么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