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偏执狂想独占我 - 现世(终章)
现世(终章)
有了这一年半的海外进修经历后,秦可成功通过a大考核面试,留任本校。
作为刚入职的新教师,a大规定前两年都只能保持在助教职称;所以除了入职前两个月的培训外,秦可平常只有比较轻松的教学辅助工作,算得上清闲。
唯有一点令人心烦……
下午,秦可负责的第一节大课前,她推开办公室的门。
这里是秦可所在理学院的助教专用办公室,秦可的办公桌就在门对面。
她刚推开门,还未抬眼,就先闻到了一股花香。
……熟悉的花香。
秦可一皱眉,转眼往自己桌上看去。
不出她所料,一束几十朵的大花束,把她那张办公桌上大半的空余位置,遮得满满当当。
“哎,我们的花仙子终于到了啊。瞧瞧,又是你哪个爱慕者送来的吧?”
办公室里有人打趣地笑。
秦可却笑不出来。
她皱着眉走到桌边,拿起那束花上的卡片,随手一拆。
【送给敬爱的秦可老师。】
再看一眼那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秦可:“…………”
秦可捏紧了拳,忍下话――秉着师德,她不能骂人。
秦可对桌是今年跟她同批入职的新助教,在一片打趣声里走过来,到秦可身边站定。
“你这些学生,就是欺负你不够凶啊,这几天一束的,也太放肆了。”
“哎,小郑,你这话说的不对吧?”
隔着一排过道,斜对桌有个男助教抱着后脑勺倚进电脑椅里,脸上带着促狭。之前拿“花仙子”的外号打趣秦可的也是他。
“我看这跟凶不凶没关系,分明是小秦老师魅力值太高。不然你看,咱办公室里凶的不凶的各占一半,可除了小秦老师以为,我怎么没见谁收到过这么大束的花儿呢?”
“……”
听了这话,秦可不由地皱起眉,扫了对方一眼。
不管是有意无意,这话出口,都形同让秦可得罪了办公室里的一大波人。
然而这种办公室内,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嘴贱的,这却是秦可管不了、也不屑去管的。
她把花一收,冲身旁的女老师笑了下。
“郑老师,没事,我会处理的。”
“你想怎么处理?”那女老师担心地问。“而且我听说,你助教那门课的宋教授刚好这个周去国外跟一场国际研讨会?你岂不是要自己去……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秦可摇了摇头。她一顿,嘴角轻勾了下,她垂下眼,收拾起桌边的书,“之前是我对他们太纵容,以后不再心软就是了。”
“唉,好吧,有什么困难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啊。”
“嗯,谢谢你了,郑老师。”
“没事。我们都是同批入职,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嘛。”
“……”
说话间,秦可收拾完东西,备好书本后,她随手倒拎起那束玫瑰花。
“那我先去上课了。”
“……啊?哦,哦好……”
女老师一脸懵然地看着秦可的背影。
几秒后她回过神,茫然地喃喃自语起来:“小秦老师,是准备就这么去吗?”
只是看起来一贯温和无害小美人的小秦老师,此时这倒提着玫瑰花的气势,怎么不像是拎着一束花,更像是拎着一把砍刀呢……
“宋教授有事出差,接下来这一个周的《线性代数》,我来代课。”
站在讲台上,穿着白色小西服搭配同色西服裙的秦可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
教室里响起一小片男生的欢呼。
倒是有一部分坐在前排的,发现这位刚入学就在整个校园内小有名气的女助教的神色不太好看,聪明地都没动声。
“离着上课还有三分钟,刚好我说个事情。”
秦可将手里倒提着的那束玫瑰,往讲桌上一搁。她轻扯了下嘴角,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全班。
“这是班里某位学生,匿名委托我给大家带的‘礼物’。”
教室里议论声在各个角落里响起。
事实上,之前秦可进教室的时候,不少学生就已经注意到这束被倒提着的花束了。只不过之前花纸垂挡下来,他们没看清,此时见到是玫瑰,再加上秦可的“解说”,大家都不由地嘀咕起来。
“求爱啊,谁胆子这么大?”
“这你还猜不到?前两天三班不都有人公开放话,说谁都别跟他抢了吗?”
“我听说这花不是第一次送了――估计就是吃定了小秦老师不敢闹大,真闹大了还是得影响她自己的工作――仗着自己家里有点破钱,可真是能欺负人啊。”
“…………”
听着教室里那些议论,秦可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一直等那些话声渐渐平复下去了,她才伸手拍了拍花束。
“下课之后,每人过来拿一朵。如果有剩下的,课代表负责处理一下。”
这话一出,全教室都愣了。
几秒后他们回过神,不由地一片哗然。
“这……”
“这么狠啊。”
“哈哈哈,你看三班那娄浩,脸都绿了。”
“小秦老师看着温柔,原来脾气也不算小的。”
“待会儿你们帮我多拿几支啊,我带回去送女朋友。”
这片议论声里,三班终于有个男生忍不住了,一甩肩站了起来。
“秦老师,这不是送你的礼物吗?你转送给别人,不合适吧?”
“……”
秦可不紧不慢地抬眼看了过去。
“你叫什么。”
那男生脸色一涨,隐隐发红,“娄……娄浩。”
“好,娄浩同学,你先告诉我,这花是你送的吗?”
秦可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神前所未有地凌厉。
娄浩被秦可这目光一慑,原本都到了嘴边的那个“是”字怎么也出不了口,他咬了咬牙,笑道:“不是啊。我只是……替送花的打抱不平而已。”
“切……”
教室里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一阵小小的嘘声。
“谁!?”
娄浩气急败坏地扭头瞪过去。
那方向的学生都低下头或者错开目光,他只能又讪讪地转了回来。
而此间,讲台上的女孩儿神色淡定不变。
“既然不是你送的,那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不是送给学生的?”
“我――”
“我看到的卡片上就是让我转赠全班――你不喜欢,别拿,留给其他同学或者课代表处理。”
秦可没给他反驳的机会,语速快而清冷地说完,一扫教室。
“还有其他人有什么话要说吗?”
“……”
教室里噤声。
秦可点头。
“那我说最后一件事。这学期开始,有同学问我是否有男朋友――当时我说这是私人问题无可奉告,今天我说清楚。”
秦可一抬右手,无名指上钻戒在灯下一晃。
“我已婚。”
“…………!”
全班一懵。
秦可打开书本,“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几乎是她话声响起的同时,教室外的上课铃声倏然打响。
“今天我们讲线性方程这一节……”
秦可转身,刚拿起粉笔,就听教室前门被人推开。
“报告。”
秦可粉笔一顿,皱眉转身:
“迟到的同学请――”
话声戛然一停。
教室前门,来人半倚着门,似笑非笑的,一身西装和教室里的学生格格不入。
“请怎样啊,老师,”那人嘴角勾着,“难不成还要罚站吗?”
“……”
秦可捏断了粉笔,面上保持微笑。
“请迟到的同学尽快就座,不要耽搁其他同学上课。”
说完,秦可僵着身体转回去,对着黑板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抓狂了几秒,才终于恢复淡定,开始正式上课。
三刻钟后。
下课铃打响。
a大的本科都是大课模式,一大课往往两到三节小课,一节小课四十五分钟,两节小课之间休息五到十分钟。
《线性代数》这节也不例外。
因为课间时间很短,学生们除了接水或者去洗手间,基本不会离开教室,于是这小课间也就成了教室里最闹腾的时候。
这第一节小课有惊无险地度过去,秦可手心着实起了一把冷汗。她收好书本,就准备走下讲台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结果下讲台前,秦可往第一排一看,身形却不由停住了。
――
万花丛中一点绿啊。
秦可轻眯了下眼。
霍峻坐在一排长椅的最边上,此时正被几个结伴的女生围堵了前后和出口。隔着几米,秦可都能听到那边有女学生问“你是哪个班的,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问题。
秦可忍不住打量霍峻。
比她大两岁的某人已将近而立之年,但那张俊脸还真是应了“岁月宽美人”的说法,如果不是这一身西装,换个休闲年轻些的打扮,再撇开气质不谈,可能走在校园里还真不会有太多不协调感。
只是现在看,应该怎么也不像是个大学生吧……
秦可正想着,面前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正准地挡住了她视野里的某人的侧影。
秦可视线一抬。
娄浩。
她皱起眉来。
“娄浩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秦老师,我没什么问题,就是关于这束花,我觉得我还是得跟您谈谈。”
“……!”
听娄浩提起花,秦可心里咯噔一下。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上节课一直觉得心里隐隐不安的原因是什么了。
――
她怎么能把这束花给忘了的?
一节课的时间,完全足够醋性大发的某人数清楚这束玫瑰花有多少片花瓣了……
秦可顿时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秦老师??”娄浩见面前的女老师干脆无视了自己的存在,原本就积攒的火气更盛,他冷笑了声,干脆伸手去秦可面前晃了两下,“上课不都放狠话了吗,怎么这会儿反而开始装傻了?秦老师你――”
娄浩挥在空里的那只手被一把捏住,甩向旁边,“砰”地一下磕在讲桌边上。
这动静委实不小,引得全教室都一默,众人看了过来。
娄浩起初愣了,过了两秒才突然感觉到从手腕传来的痛意,他“嗷”的一声,捂着手腕蜷起身,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气恨地抬头瞪那个站到他面前的男人――
“你他妈有病吧!?”
男人冷淡一哂,弯下腰,单手拎住娄浩的后衣领,没见怎么发力便直接把还佝偻着腰的人拎了起来。
男人咧嘴笑了,牙齿森白。
“我不但有病,还病得不轻――弄死你都不犯法的那种。你要不要试试?”
“…………!”
娄浩被迫抬头,呼吸都被衣领勒得几乎窒息,正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撞进那双漆黑又疯狂的眼里,差点吓得翻白眼。
他死命地挣扎起来。
然而越是挣动喉咙便被勒得越紧,在娄浩几乎绝望的时候,耳边的躁动里突然响起个声音――
“霍峻。”
秦可回过神,无奈开口。
“这是班里的学生,你把人松开。”
“他要不是你学生,我现在已经给他扔出教室了。”
霍峻松手一推,嫌恶地把娄浩搡开。
一朝得救的娄浩倒在地上,顾不得爬起来,捂着嗓子眼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鼻涕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你…………你给我――给我等着!”
霍峻轻嗤,看都没看地上的男生一眼。他随手拿起讲桌上的玫瑰花,眉眼间抹上点戾意。
霍峻看向秦可,下巴往旁边一扬,“他送的?”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像是点着漆黑的火把,隐隐有火舌舔|舐着冰冷的眸心。
秦可立刻摇头。
“不是――”
“就是老子送的,怎么了!?”
地上的娄浩喘过气来了,在同学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一边撑着发软的腿一边气硬地想靠放狠话找回面子。
“你知不知道我――”
话没说完,当胸一脚,娄浩扑通一下又跪了。
秦可一愣,真急了。
“霍峻――”
霍峻却充耳未闻,上前一步把那束花直直摁到了娄浩脸上,a大的学生们哪见过这阵仗,原本还想上来帮手的,都吓得退了半步。
而霍峻嘴角一咧,笑意骇人。
“我当年说老子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找死?那我送你去啊。”
话声落时,霍峻已经猛地提拳要打。
“霍重楼!你有完没完!”
彻彻底底冷下来的、因为过于生气近乎带上点哑意的女声,把慌乱的教室和前排那引起慌乱的人影同时震住了。
“……算你走运。”
霍峻压低声音,眉眼森然地瞪了地上已经吓懵了的娄浩一眼,松手起身。
他抬头看向教室门口,旁边的学生们也跟着看过去。
――
不知何时,几个穿着休闲服,看体型块头和眼神却明显不是普通人的男人站到了教室门里外。
霍峻扫过一眼。
“把人送医务室。”
“是,少爷。”
为首那人低声应了。没给学生们反应的时间,地上的娄浩已经小鸡崽一样被人拎了出去。
这边安静没几秒,教室外的铃声已经再次打响。
学生们还有点懵,但也看得出这个不是善茬甚至十分恐怖的男人是跟他们老师有关系的,于是众人的目光纷纷落过去。
素来温柔阳光的女助教此时面若冰霜,感觉到目光,她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唇。
“回座位,上、课。”
班里学生心里集体一哆嗦。
――
越是平常温温和和的女孩儿,一旦发起火来越是惊天动地的,他们不想以身犯险,试试这位女老师的厉害。
等学生们光速回了座位,教室前方就只剩下穿着西服的男人。
学生们眼巴巴地看着,好奇对这位一看就不好惹的,秦可会怎么处理。
而秦可扭头看向霍峻时,一双明眸里已经快要喷火了。
她压着讲桌,眼神阴沉,红唇微动了下。
“你,扰乱课堂,打架滋事――滚出教室。”
“…………”
知道自己方才举动是真的碰着他家秦秦的高压线了,霍峻不由莞尔。
他双手一抬,做投降状,笑着往外退――
“我错了。我罚站。”
“……”
等教室门关上,秦可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转回来。
她嘴角一勾,带上微笑。
“我们继续上课。”
全班默然。
对着这个微笑,他们更想打哆嗦了。
……
一整节课都好像在冰库里上的,学生们度日如年。听到下课铃声打响的那一秒,已经有人心里快要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了。
秦可等最后一个学生离开了教室,才关上多媒体仪器,取了钥匙,转身走出教室。
一出前门,秦可余光扫见,墙角倚着道身影。
经了一节课,火气基本也散了,秦可头疼地看过去。
“那学生没事吗?”
霍峻这会儿格外乖了。
“没事。完完整整地送回了宿舍,而且经过一番诚恳的交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骚扰你了。”
秦可微绷着脸儿,“你就巴不得把事情闹大,我被学校赶出去……”
“然后我就能把你藏在家里了。”
霍峻从身后贴到她耳边,接住了后半句。声音刻意压得低哑,隐隐带笑意。
秦可微恼,往旁边躲了一步。
“霍峻。”
“所以你既然知道我对你永远有这么多阴暗的心思,就最好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
霍峻贴近,趁着此时已经临近上课,走廊无人,他凑过去亲昵地吻了吻秦可的嘴角。
细长的眼睫扫下,在冷白的肤色上拓下一点淡淡的阴翳,一同沉下来的还有男人压得低低的嗓音。
“我讨厌有人觊觎你……秦秦。”
即便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但还是对在这个场合有点接受不能,秦可伸手把那人嘴巴捂上,往旁边推:
“你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好不好霍峻……”
话没说完,她手心又被亲了下。
秦可:“…………”
秦可忍无可忍,转头就去政教处还钥匙,而身后“尾巴”还吊着:
“我都出差一个周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我,秦秦。”
“……霍峻,你还有两年就三十了,不是还有两年就三岁了,注意你的说话语气。”
“秦秦,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了,你都没去接我。”
“……如你所见,因为我刚好有工作,还要上课的。”
“那个小子送你的花你还收下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秦秦?”
“…………”
秦可停下脚,叹气。
“别折磨我了。说吧,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霍峻眼神一闪。
须臾后,他低笑了声。
“你刚入职,你的新同事我都还没见过。之后你应该没课了?我陪你回一趟办公室。”
秦可本能就想拒绝。
只是话出口的前一秒,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深看了一眼霍峻后,秦可点了点头。
“好吧。”
“小秦老师,上完课啦?”
理学院助教办公室门口,刚要出门的一个助教老师跟秦可打了声招呼,刚要错身过去,就见秦可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
那人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眼帘一掀,眸子漆黑凌厉,五官清隽立体。
“这位是……”
助教老师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秦可。
办公室里正是安静的时候,听见这边有动静,不少老师都从电脑桌前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秦可的声音没抬高,也不曾刻意压低,仍是平常淡然带笑的语调。
“这是我丈夫,姓霍。”
“丈、丈夫――?!”
身前这位助教老师太惊讶,一时没压住声,倒抽了口冷气。而她这声惊呼,也让办公室里其他没注意到的人,纷纷落过惊讶的目光来。
“小秦老师竟然结婚了?”
“完全没听说过啊!”
“从来没见过有像男朋友的来送她上班或者接她下班,我还以为是因为太漂亮,追求者太多,所以没对象呢……”
“那是她老公?长得也太帅了吧,怎么跟男明星似的。”
“这夫妻俩,还真是一点活路不给人留啊,哈哈……”
此间,站在门前这助教老师回过神,“哎,不好意思啊霍先生,我是太惊讶了,实在没想到小秦老师看着这么年轻漂亮的,竟然已经结婚了。”
那助教说着,又去打趣秦可。
“小秦老师,你也是,有这么帅的老公,不早点给我们介绍一下,怎么还藏着呢?”
“我之前出差,没有来得及拜访,还惹出误会了,是我的问题。”
霍峻突然接话。
那助教愣了下,“误会?”
霍峻嘴角一勾。
“是啊。a大里我有几位朋友,今天刚回国,就听他们打来电话,说学校里有人匿名举报我妻子与助教班级的学生有不正当关系。”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倏然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不能吧?”
门前站着的助教有些发懵,笑容也僵在脸上。
“是不是哪里有点什么误会?”
“是误会啊。”
霍峻冷淡一哂,目光在办公室里转过一圈。
“所以我今天家都没回――专程来学校一趟,为这位举报人释清误会。”
办公室内集体默然。
这会儿即便是个傻子,也看得出霍峻是来者不善了。
谁都不想开口出声,做那个背黑锅的。于是没一个说话,只关系亲近的互相拿视线交流。
霍峻见办公室里死寂,也不在意,低声一笑。
“虽说是匿名举报,不过这个时代,诸位也明白,没有什么信息是真正的秘密。至少对我来说,拿到这个举报人的名字真的不难。不过既然是误会,我们心照不宣,就此揭过――下个周末,是我和秦秦的婚礼补办,邀请大家同去参加,这是邀请函。”
霍峻说完,从身后门外的人手里接过递来的一沓邀请函,随手往旁边桌上一搁。
“敬请莅临。”
言罢,霍峻微一躬身,拉住秦可的手,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众人慢慢回神。不少人脸色有点不好看。
“搞什么,这么凶。”
“就是……又不是我们举报的。”
“我看是特意来要彩礼钱的吧,莫名其妙,不去又显得心虚似的。”
“呵呵,还真有可能。”
“……”
众人正议论着,站在门边,已经拿起邀请函打开了第一张的那个助教脸色微变。
须臾后,她犹豫着开口。
“你们别说了。”
“啊?怎么了?”离着近的一个男助教撇嘴,“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我看分明就是来蹭彩礼钱的。”
“……”
那助教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递过去一张邀请函,白色磨砂质地,金丝滚边。
“刚刚我就觉得秦可她老公有点熟悉,看到邀请函上的婚礼地址我才想起来……”
话间,邀请函已经传开。
几秒后,有人惊呼了声:“卧槽,霍、霍氏的那位!?”
“…………”
捏着那张邀请函,想起自己方才说的彩礼钱,不少人脸上一阵滚烫。
与此同时,楼外。
秦可无奈地说:“你今天来学校里,就是为了给我拉仇恨的吧?”
霍峻:“我只递了邀请函,什么都没说,更没强迫他们去。”
秦可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霍家的邀请函,谁会不去?”
“那就是他们的选择了,这你不能怪我,秦秦。”
“可今天之后,我在学校里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了――这才是你想看到的吧?”
霍峻一哂:“不然怎么办?我家秦秦,难道还能让他们当没背景又太优秀的小新人,随便欺负么?”
秦可目光一闪。
“……真是他们中哪一个举报的?”
霍峻迟疑了下。他看得出秦可的失落,伸手轻揉了下她的长发。
“我从来不误伤,也不冤枉人。”
“我认识他们还没多久……”
“人心一贯如此,秦秦,你其实也知道的。”霍峻慢慢牵住她的手,“这世上从不乏热爱损人不利己的小人。他们看不到自己的无能,而只会死死盯着那些比他们优秀的存在――甚至处心积虑地想把那些优秀的人拉下来。只可惜啊,这样的人往往只是泥土里卑微又扭曲的蛆虫,所以它们不明白――就算熊猫下来了,国宝的位置照样和它们没关系啊。”
“……”
秦可原本还有些心情阴郁,却被霍峻最后一个比喻逗得莞尔。
她仰起脸看向霍峻。
“听你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
霍峻垂眼,低声笑。
“当然有。你说的对,我就是想让你只做那个被他们捧着的孤家寡人,最好只有我一个人离你最近,这样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到你的全部、得到全部的你。”
霍峻伸手环住女孩儿,低下头去吻她的唇,轻声呢喃:
“――在你身上,我一直是个疯子,你知道的,秦秦。”
秦可迟疑了点,最后还是放任私心战胜了理智,她没有躲,反而迎上了这个吻。
亲密的唇间逸出她软声的笑。
“……当然。”
“我一直都知道,霍峻。”
补办的正式婚礼前,单换装试装,就折腾了秦可整整一天。
最后把秦可逼得急了,见着霍峻几乎都要忍不住扑上去咬人。还好有言安在――作为曾经被原样折腾过一遍的先驱者,言安把秦可安抚下来,还亲传了怎么样在化妆阶段睡过去还不会惹恼化妆师之类的经验。
这样折腾了几天,婚礼终于正式到来。
这次发出去的邀请函太多,霍家主楼的宴厅都安排不下,索性便在楼前几百平的大草坪上,布置了露天场地,洁白与浅粉淡紫的气球扎了无数,点缀着满眼可及的地方。
霍家的所有佣人也都换上了白色的西装与小礼服,来来回回地穿梭在被他们领进场的客人之间……
上午九点整。
所有宾客落座。
专请的指挥乐团奏响了婚礼的乐声。身着婚纱的秦可在言安的陪伴下,从高大的缠绕着白纱与绸带的鲜花拱门下踏上红毯,走进场中。
穿着白色小西服的花童们站在长长的红毯两旁,以篮子中的浅色花瓣洒向天空,迎接从他们中间走过去的新娘。
宾客实在太多,红毯也实在太长,从最后一排客人走到台前几米时,指挥乐团那长长的乐章都已经到了高|潮环节。
霍峻原本一身笔挺西装,站在台上主持的霍景言身旁,到此时也终于按捺不住。
他几步下台,便来到秦可面前。
“嚯,我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猴急的新郎呢。”
言安扶着秦可的手臂,压低了声音笑着打趣。雪白的头纱下,秦可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有些无奈又羞恼地了霍峻一眼。
“连这个场合你都……”
“我们的婚礼,管他们那些礼教俗规做什么。”
霍峻眸里的笑意藏不住地满溢出来。
他伸手,从言安那里,小心地接过秦可的手,然后紧紧地攥进掌心。
言安小声:“嘿,新郎官,轻点握――把我们新娘子的手捏肿了,待会儿戴不上戒指,可有你哭的时候。”
“言安姐……”
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秦可的脸皮儿早就薄到了极点,实在是受不住言安的打趣,忍不住轻声告饶地出口。
“好啦。”言安笑了起来,“看在我们可可的份上,饶了这个没礼数的新郎官――两位新人,上台吧。”
“……”
霍峻躬身,为秦可轻轻提起长得曳地的婚纱裙角,两人前后踏着红毯走上台。
主持的霍景言已经几言带过霍峻这“下场抢人”的行为,趁着两人上台,推到牧师宣读结婚誓词的步骤。
“霍重楼先生,你是否愿意接纳秦可小姐为你的妻子?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
霍峻一字一句地说完,向前微微俯身,到秦可耳边――
“无论作为霍峻还是霍重楼,我都愿意。”
“……”
秦可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
牧师笑容微僵――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次,敢在牧师宣读的结婚誓词中间说悄悄话咬耳朵的一对新人――等霍峻退开身,他才连忙转向秦可:
“秦可小姐,你是否愿意接纳霍重楼先生为你的丈夫?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秦可点头。
“我愿意。”
“……”
总算没再出别的幺蛾子,牧师心里长松了口气。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再次恢弘奏响的婚礼进行曲下,两个穿着洁白的小天使装的孩子从台下上前,每人手中拿着一个戒指盒。
两只盒子打开,成对的结婚戒指在阳光下微微熠动。
秦可拿起那只男士戒指,为霍峻戴上。往事历历如烟,从她眼前闪掠而过,她指尖微抖,慢慢将戒指推至无名指中段。
“紧张么。”
耳边一声低哑的笑。
“……”秦可心里微恼,面上竭力绷着,“老夫老妻,有什么……紧张的。”
“那你真厉害。”霍峻拿过那只女式戒指,趁势俯到她耳边,几乎要吻到她的耳垂上,声线喑哑带笑。
“我要紧张死了,秦秦。”
“……!”
秦可原本就泛着红晕的脸颊,被这话声撩拨,那嫣红更是几乎要蔓延到细白的颈子上去了。
秦可正要说什么,霍峻却突然退开了半个身位。
他右脚向后一提,膝盖弯下,单膝跪在了秦可面前。
秦可一怔。
连旁边主持的霍景言都没跟上反应,过了两秒才蓦地回神,拿起话筒,看着两人笑道:“我们的新郎是不是太紧张,忘了自己度过求婚环节了?新娘已经宣读过结婚誓词,你现在可以把她抱进怀里、名正言顺地为她戴上婚戒了。”
霍峻垂眼,低笑。
“不,我只是有话要对我的新娘子说。”
他拿起戒指,举在两人一上一下的视线中间。
“这是我欠你的一场婚礼,但它对我来说,又有最不一样的意义。”
“你最了解我了,秦秦。你知道我所有的缺点、知道我最丑陋又狞恶的一面,很久以前,我看你,就像是从污泥里最肮脏的角落看最纯净洁白的光,那时候我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我能站在你面前,我能把你抱进怀里,我能亲吻你、能拥有你。”
“是你走到了我的世界里,你把一切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而我不曾变、也不会变。我仍旧是那个会跟你约法三章但会忘了遵守的疯子,是那个为了你不顾一切的疯子,是那个偏执讨厌、狰狞可怖的疯子。”
“这样一个疯子,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这番过于“别致”的自我剖析,唬得婚礼现场所有宾客愣住了。
场上的新娘却好像是最不意外的那个。
她笑着,眼角都弯下来,像是漂亮的月牙那样。她把自己的手伸到那戒指前,却轻歪了下脑袋,问:
“疯子先生,你有给过我选择吗?”
“……”
霍峻笑了。
“从你选择踏进我的世界的那一秒开始――没有了。”
他抬手,为他的女孩儿戴上戒指。
而在他起身的时候,女孩儿倾身,上前抱住了他。
“无论有没有,我的答案没变过。”
秦可轻声,听耳边两人的心跳慢慢重叠――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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