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道乾坤 - 第三百二十四章价值八百个世界的性命

    “但最终，这个计划并没有进行。”
    “对，因为我不愿意。”
    “仅仅是您？”
    换言之，灵皇本人他……
    “他对道界使者的答复‘朕要考虑考虑’。但我清楚，如果没有其他选择，他会答应。”
    回忆往事，高阳王情绪激动，灵体冒出一丝丝赤气。
    饮尽酒樽，神皇很知趣地为他重新斟满。
    “知道吗，很多人都说本王有谋逆之心，但其实我距离神皇宝座很近。只要我答应这个计划，你曾祖死后，下任神皇必然是我。”
    那个时候，灵皇的继承人没有培养起来。为了镇压诸天，需要一个强力的神皇填补灵皇牺牲后的位置。
    没有人比高阳王更合适。
    就连灵皇本人在考量中，也考虑过主动把神皇权柄转移，确保自己死后，大昆神朝不会出现权利动荡。
    “但最终，您没有答应这个计划。”
    “因为……”高阳王声音有些低沉，“如果我答应了。那日后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
    神皇无言以对，归根究底，这还是圣后娘娘的锅。当然，高阳王自己也要背负一半。
    因为天花诅咒，高阳王的兄弟姐妹都没有活下来。最亲近的人，是表弟灵皇。而高阳王为了确保灵皇地位稳固，又把仁皇留存的其他几个孩子都杀了。
    到头来，继承二代神皇与天吴血脉的，仅仅剩下“仁皇——灵皇”和“镇国长公主——高阳王”两支。
    见高阳王又喝了一杯，昆烈再度倒满：“我曾经以为，您是一个执着于权利的人。”
    纵观灵皇一朝，颛孙氏的壮大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高阳王对权利的执着，可是几乎把满朝文武都换上了自己的人。
    “你没看错。我当然执着于权利。要是没有权利，我和你曾祖小时候就死了。”
    看着荡漾的酒水，高璇想起自己和昆瑄小时候的艰难处境。
    指望女帝的恩宠？还是指望皇子时期的厉皇庇护？
    别开玩笑了！
    从一开始，在宫里艰难扶持着走下来的，只有他们俩。
    受到那些阴谋诡计的暗算，一次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年幼的高璇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必须站在权利的巅峰，他必须确保自己的人生由自己主宰，必须确保自己和表弟能在残酷的天宫争斗活下来。
    “权利是醉人的毒酒，本王也曾沉迷，也曾执着过。”
    自己杀死仁皇其他几个儿子。真的仅仅是为了灵皇吗？不也有一份考量，担心灵皇和自己渐渐分道扬镳，担心其他神王府的崛起，让高阳王府权势衰落吗？
    回想曾经的争吵，高阳王苦涩一笑：“对我这个人，你曾祖看得比我更清。”
    面对表哥口口声声为自己好，然后杀了厉皇等几个兄长，灵皇远比高阳王自己都清楚：他只是为确保自己的权势罢了。
    但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
    面对只剩下彼此二人的情况下，灵皇只能倚重高阳王府，确保昆吾氏的势力不被世家蚕食。
    当然，他俩在朝野上也发生一次次较量。
    要么我让步，要么你让步，争吵……和好……再度争吵……然后再和好。
    纵使心头留下一道道无法治愈的伤痕。可在面对外人时，仍要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确保昆吾氏和颛孙氏的地位不受动摇。
    “当初你曾祖找我商量道界的计划，我有过一瞬间的心动。如果答应了，再也不用于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我就可以把持最高的权利。
    “可是后来回想初心——我之所以执着于权利，只是为了我俩能在天宫站稳脚跟，为了能安然活下去。
    “如果让你曾祖死了，就算登临神皇之位。到头来也不过寿岁八百，看着身边人为了皇位勾心斗角，连个真心实意送终的人都没有。”
    说到这，他眼眶微微泛红：“曾经，知道你曾祖修仙后，我就跟他约定。有朝一日，我老死于榻上，不管他在哪里，都要回来送我最后一程。”
    神皇默默喝了一口。
    回想历史，貌似灵皇走到高阳王之前。
    而按照祖父的手札记载。在灵皇帝棺的内棺上，搁置一把断剑，上面以指痕刻着一段话：“此世相别，生死不见。”
    致死，高阳王也没见到灵皇最后一面。
    而即便灵皇的帝灵苏醒后，也没有和高阳王再有过接触。
    “终究是我负他良多……”
    昆烈可不愿意听这位祖宗回忆往昔。难受地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心翼翼问：“您不答应道界的计划，然后和曾祖发生争执？所以，这才是您二人最后反目决裂的关键？”
    因为救世计划被高阳王搅黄了？
    高阳王瞥了他一眼，情绪恢复正常：“我跟你曾祖的争执，如史书记载，就是因为‘长生药’而反目。
    “道界计划……他虽然不满，可连惯例的冷战都没有，也算默许我的做法，只是把我的计划也拦住了，没让我进行我的改良方案。”
    高阳王继续讲述曾经。
    “当年道界派人和阿玄商谈。但因为这个计划需要你曾祖的命，所以我和倪后都不愿意。”
    倪后！
    神皇摆正身子：“她也不愿意吗？”
    “那个女人可是很有主见的，我看过你们现在的史书，你们对她的了解太少。要知道，纵使我把你曾祖逼入乾元殿，我独掌大权时，也不敢在后宫行动。”
    因为后宫有倪后在。
    神皇心中一动，突然想明白很多。
    为什么当年高阳王能联手妖皇、龙皇暗算灵皇先祖。这背后，是不是还有倪后的影子？
    想到厉皇也被自己的天后坑了。而灵皇最终败北，也跟天后脱不开干系。神皇默默对自己天宫中的某人，抱起十二万分的戒心。
    “那个女人不愿你曾祖牺牲，但也不愿你曾祖恼她。于是，就让我来出这个头。”
    “我杀了道界，主动跟道界方面决裂，断绝联系。然后甩出我的改良方案。”
    “改良？”神皇看到高阳王脸上的冷酷，隐约有不祥预感。
    “不需要你曾祖牺牲，也不需要爆破道界，只要换一个替代品就够了。”
    高阳王声音轻飘飘地，却带着让神皇心底发寒的冷意：“把八百诸天统统祭掉。然后道界和大昆形成双子球的模式，再用阴阳十二天充当锁链，大家一起走离开。
    “进入混沌后，三家分道扬镳，各自寻找出路。”
    “祭献八百诸天？”
    “自然。用他们做祭品，行巫魔之术，不比牺牲你曾祖要好？”
    八百诸天皆如彘狗。
    看着高阳王脸上的轻蔑，再看他身上涌动的威势，昆烈默然。
    哪怕自己登基数百年，从魄力上也比不得上这位先祖。
    高阳王眼中，只有大昆本土的国民。
    灵皇、倪后、三千神脉，芸芸大昆众生，这些才是他应该保护的存在。
    什么八百诸天，阴阳十二天，乃至混元道界，统统是浮云。
    面对道界的最低伤亡方案，高阳王宁可祭掉八百诸天。
    别说，这个方案在道界内部引起不小水花。
    不是所有人都如混元大道君一般大义牺牲。其他大道君眷恋道界，自然也不愿意让道界用来爆破。
    相反，八百诸天和他们非亲非故。何必为了八百诸天的存留，让混元大道君牺牲道行呢？
    最终在高阳王和道界内部的某些助力联手下，混元大道君的救世计划无疾而终。
    “大道君就这么作罢了？”
    “所以才说他是一个好人。”
    哪怕推翻他一千年的努力，他愤怒于高阳王等人的选择。但到头来，也没有迁怒于大昆神朝。
    就连道界那些人，大道君也没说什么。
    这一点，灵皇做出和他相同的选择。
    权当这个计划没有提出过。
    神皇沉默，回想不久之前混元大道君前往天宫，也没有杀掉任何一人。
    他所要的，仅仅是带走昆昊。
    神皇万万想不到，道界仙首竟然是如此心慈手软的一个人。
    如果换成他，绝对会选择和大昆联手，把八百诸天推平。就算大昆不乐意，也可以彼此商量着，再培养一个乾坤仙体。
    想到这，他蓦然想到自家儿子。
    “当年计划受阻，如今大道君想要带走‘昆昊’，是要再度进行这个计划？”
    “恐怕没那么简单。老道君快死了，他已经把持不住道界。”
    当年，混元大道君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压服其他道君，劝说众人一起进行这个计划。
    但千年之后呢？
    一千年过去，诸仙对道界的感情更深。
    谁会放弃故土，仅仅为了成全大昆神朝的利益？
    “你知道吗。当年大道君为了让你曾祖同意他的计划，立下好几个誓言。
    “如果，你曾祖同意牺牲。他会率领道界群仙加入大昆，尊下一任神皇为主，永不背叛。
    “此外，他会确保你们这一系血裔的长久。纵然我成为下一任神皇，也必须将帝座还给你们这一支。”
    混元大道君的确是一个无私的人。
    在自己和灵皇都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情况下，他认为自己是应该的，而灵皇属于额外，给予许多补偿。
    灵皇一系永存，昆吾氏永掌帝统，群仙归入大昆神朝……
    这些条件加在一起，着实让灵皇心动。
    但道界方面岂能罢休？
    千年之前勉强忍了，但如今绝对不会再答应类似的条件。
    甚至大道君本身，如今也想着再立天庭，仅仅为昆吾氏保留一定位置。至于其他，他默许其他大道君的计划。
    “大道君找‘昆昊’的目的不是这个，”高阳王，“你不用把老道君想得太坏。他不是说了吗？希望‘昆昊’为他点火送葬，仅此而已。”
    “真这么简单？”
    “他就算这一千年性格大变，也坏不到哪去。至少，他这世外仙人比不上咱们这些浸泡阴谋几百年的坏人。”
    的确，比起混元大道君，还是自己这位先祖更心狠。
    “不过说到‘昆昊’，你且注意点。乾坤仙体的体质很特殊，本就是宇宙危机时，用来进行备份的替代品。这是乾坤道人一脉的职责。上古延续至今的许多救世计划，都离不开乾坤仙体的配合。”
    “所以，朕会在此之前完成救世，确保他不需要担负使命。”
    “强如你的曾祖，他生前无法捉住的东西，你认为就凭你的手，就可以触及了吗？”
    灵皇自信满满，想要创造一个所有人都能存活的宇宙。
    带着所有人一起离开。
    混元道界的计划，是他的后备方案。
    可到头来，灵皇抱憾终身。
    “朕会成功的。”
    也必须成功。
    不然，压力会转入下一代。
    “那就赠送你一条情报。唔……也算一个交易吧。那个叫做金念生的小孩，你好好照顾。”
    神皇目光一闪，眼神难得带着几分八卦：“那一支凡种和您有关？”
    虽然颛孙氏都是高阳王后裔。但一个凡种让高阳王如此上心，莫非是他生前情人留在人间的孩子？
    高阳王冷笑三声：“你要是敢想什么失礼的事，不如去我墓后头的鬼井泡一泡脑袋。金念生他们这一支，你该问你爹。”
    父皇？
    神皇面色一顿，果断转移话题：“这事朕答应了，什么情报？”
    纵然是亲儿子，对自家老爹的品行也不报以任何期待。
    “本王的‘改良方案’，在监国那段时间暗中进行。八百诸天世界的根基之处，有本王刻下的灭世阵法。
    “虽然如今你把诸界合一，但只需利用那些阵法做减法。在大昆世界挪移至混沌时，快速在大昆连接的洞天福地统统引爆甩飞。大昆本土即可安然无恙在混沌扎根，化为一个新宇宙。
    “用附属世界的众生换你儿子一条命。你觉得，这个方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