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大明一布衣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意外无处不在
带着锦衣卫扑向南堡巡检司的时候,许白想过会遇见很多的情况。
巡检司上下俯首就擒,听候锦衣卫的发落那当然是最好的情况,不过鉴于他们一心想要弄死自己,而且,已经杀了那么多自己的手下,估计这俯首就擒是不大可能的了。
那么,负隅顽抗是最可能,毕竟盐运巡检司也算是龙蛇混杂兵强马壮的,当初刘深控制巡检司的时候,不知道招揽了多少三山五岳的好汉,也不知道洗白了多少盐枭,这些人不管干不干官兵,心里头对“王法”这两字是没多大的畏惧的,真要他们畏惧,只怕也得等到钢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的时候。
所以,这很可能是一场恶战,甚至锦衣卫在人数方面还要处于劣势,不过许白并不担心,对方真是要负隅顽抗的话,他直接就可以请卫所驻军介入了,数百上千人的巡检司,对抗朝廷锦衣卫的稽查,这已经不是官兵之前的火并的问题,直接就是叛乱了,锦衣卫摇旗子召唤驻军,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但是,他唯独没有料到的是,几百锦衣卫一路疾行飞扑到这南堡巡检司门前,看到的是巡检司里黑烟滚滚火光冲天,到处都在燃烧着,而原本应该在这里驻守的那些巡检司的盐丁,却是一个都看不到了。
“五人一个小队,寻找巡检司盐丁的踪迹,他们这么多人行动,不可能一点踪迹都不留下!”
许白一脸冷峻的发布命令:“除了我们的来路,三个方向都要去找,不管找不得到,一个时辰内必须回报!”
“明白!”马志远发出命令,几个小队的人朝着各个方向奔去,其他人的就地散开来,坐在地下休息。
远处的巡检司的火场,一直传来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即使隔着数十步远,也能感觉从那里发出的扑面而来的热浪。
沈运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火场,脑子里琢磨着眼前这事情。
“大人,附近就是盐场,他们会不会退到那边去了!”
段小家作为本地人,是理所当然的向导,这个时候,他站了出来,主动开口道:“这边的地形,咱们当初来的时候就转悠过,能藏几百上千号人的地方,也就只有盐场那边了!”
“盐场那边的盐田,能藏的住人?”许白抬头看了段小家:“这不是三五个人!”
“盐田藏不住人,但是要晒盐,总得有人干活,这南堡盐场兴旺的时候,足足有几千人在这里找生活,这些盐丁往那些盐田的苦力堆里一扎,还真藏得住!”
段小家回答道:“属下带点人去盐场那边看看吧!”
“速去速回,不要冒险!带回来消息就可以了!”许白点了点头,身边的刘猛已经点了几个人,这几人随着段小家,朝着一侧离开了。
锦衣卫们这里一堆,那里一堆,都在命令下原地休息,也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去清水和食物,在补充着体力,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保持充足的体力是对自己的负责。
许白眼光在这些锦衣卫身上巡视一遍,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这些人,留在天津的亲卫除了几个看家的,此刻全部都在这里了,不仅仅是亲卫,就连原本在府里训练的那些家丁,此刻也一并全部都带了过来——包括他们的老师!
“吃得消么?”他目光落在童先的身上,这一路的急奔显然让童先累的够呛,偌大的队伍就只有锦衣卫的十几匹马,这位神卜哪怕得了一匹马代步,这一路颠簸,也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吃不消也没办法啊!”童先叹了口气:“大人指定一定要我来,总是有用我的地方,总不能这个时候大人在奋力杀贼,我却躲在一边享福!”
“杨立要坐镇天津,刘猛带队,怕虑事不周,有你在,我放心的多!”
许白微微一笑:“是水师送你们过来的吗?”
“大人的面子够大,要不然,哪里这么容易这么快赶来!”童先点了点头,指着那些许府的家丁:“大人的亲卫前来我倒是理解,但是为什么要他们也过来,反正都要用了水师了,不如在千户所运一船兵过来,大人手下也有足够的人手可用!”
“见血!”许白收敛笑容:“训练有的是时候训练,但是见血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而且,这些人虽然挑出来来,但是心性如何,胆气如何,不见血的话,我怎么得知哪个能用,哪个不能用!”
“家丁和亲卫好解释,若是千户所的兵丁过来,就不好解释了!”童先颌首:“山东这些锦衣卫可用,能用?”
“凑合用,反水应该没那胆子,不过,先把巡检司的这些家伙解决了再说,没了这些为虎作伥的的家户,山东运司还能有什么作为!”
“事情闹得比当初计划的要大!”童先喃喃说道:“怕是不好收拾,山东地方,也不可能任由你将这烂摊子全部揭开,运司贪腐,尤甚于河工,我觉得大人应该适可而止!”
“青州!”许白眼睛看着远处浓烟:“如果顺利的话,事情就到青州为止,不过,若是真有人不嫌事大,要闹到济南去,那我也奉陪,东宫那边,这些天有什么消息么?”
“没有!”童先摇摇头:“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大人要速战速决!”
瑟琳娜和慕天颜,一直和许家的家丁们呆在一起,这些天,她和这些家丁们已经略微熟悉了,只是到现在,她依然没明白,这明显是一次颇具规模的军事行动,为什么那个许大人,一定也要她一起过来。
“敌人是盘踞这里的匪徒吗?他们已经逃跑了,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等候!”
她低声的询问着慕天颜,到了这里他依然不清楚敌人是谁,但是,她身边的没一个人,都是充满愤怒,她只是知道,这位年轻的东方权贵,险些死在了这个地方——这是她身边的家丁告诉她的。
“听指挥,别乱跑!”慕天颜也低低的说道:“我不想死在这个我从来没到过的地方,所以,瑟琳娜小姐,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轻举妄动!”
“我的战斗力,应该体现在战船上,而不是和这些匪徒的厮杀当中!”瑟琳娜有些微微不满,但是却是不敢大声的抱怨。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会替你询问下许大人的,但是此刻,别给我们找麻烦,好好的呆在这里!”
远处有人影晃动,慕天颜陡然紧张起来,直到那些人影跑近了些,他才微微吐了口气——是刚刚派出去的斥候,应该是有消息传出来了。
“大人,盐田那边有大量的踪迹,他们是朝着盐场那边走了!”
段小家飞奔过来,对着许白禀报着:“盐田那边,有不少人聚集,应该就是他们!”
“知道了,等其他人回来,就一起出发,你也在一边休息下!”
许白点了点头,知道了盐丁们的动向,心里就踏实多了,不管怎么说,连自己巡检司都烧了,显然这帮家伙,是没打算俯首就擒的了。
“大人,大人!”身后传来了喊叫声:“抓到了几个巡检司的盐丁!”
几个人被推推搡搡的带了上来,许白一见几人,脸色就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居然没死?”
“罗元一这王八蛋没死,我怎么敢死!”刘深咬牙切齿的说道:“听闻大人带着兵马前来抓捕那王八蛋,我刘深特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你就这么几个人了?”许白吩咐人给他们几个松开绑:“你的这些老部下,烧了巡检司,然后全部都朝着盐场那边去了,他们早就料到我们要来!”
“有些老兄弟不愿意随着罗元一一起背叛我,这些天陆陆续续离开了巡检司,我已经派人去召集他们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过,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
刘深走了上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大人,咱们还有援兵吗,靠这里的这点人,只怕抓不到罗元一!”
“你知道什么?”许白一愣,看着对方,脸色变得肃然。
“大人和我到盐场那边去看一看,应该就知道了!”刘深看看许白:“当初我和罗元一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商讨过如果哪一天咱们这巡检司的官兵干不下去了,该怎么办的事情,我怕他已经是真的开始那么做了!”
“走!”许白也是凛然,对着他招招手,带了十来个人,朝着盐场方向而去。
段小家熟门熟路的带着路,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处小小的丘陵上,从这里看下去,远处大片大片的盐田,几乎可以全部都收入眼底。
诚如段小家所言,在盐田附近,有大量的人聚集,只是隐隐绰绰看不清楚那些人是盐丁还是晒盐的苦力,这些仿佛一点都不在乎远处有没有人在看着他们,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正在盐田那边忙活着。
“那边,就是通往盐田的路,也仅仅只有这条路,巡检司为了防止盐田的盐外流,当初在这盐田附近,就已经做了足够的防范……”
刘深指着盐田方向,皱着眉头说道:“盐田一边靠海,一边靠着那些峭壁,就算有人私藏了盐,也没法运出去,除非他们有船,直接冲到这沙滩上,等到涨潮的时候,他们倒是可以带着盐走!”
“也就是说,下面这条路,是必经之路了,海上过不去,那峭壁上能下去,也下去不了几个人,纯粹是送死!”
刘深点了点头。
“而现在这条路已经没了……”许白也皱起了眉头:“他们是在挖沟?”
“果然和我们当初商议的一样,只要掘开几处盐田,引海水倒灌,这唯一进出盐场的路就会被海水给吞没,这么多人掘开的口子之下,哪里还会有路,咱们过不去了!”
“去叫人过来,在这里扎营!”许白回头吩咐道:“马志远去乐安县调集粮草应用之物,这些家伙掘盐田引海水,固然是挡住了咱们,但是也将他困死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在这里捱多久!”
马志远应声而去。
许白看着远处忙碌的那些人影,又看了看刘深:“当初你们商议的时候,不会就是打算将自己困死在这盐田里吧,一定给自己安排了出路,出路在什么地方,海上么?”
刘深苦笑了一下:“许大人,咱们是巡检司,盐运的巡检司,以前没投效朝廷之前,也不是干的什么正经勾当,这认识的朋友不管是岸上的,还是海上的,还是都有的,当时我们商议的是,真要到了那地步,发出讯号,海上的有些朋友,自然会来接应我们……”
“呵!”许白冷笑了一下,这还勾结上海盗了,这刘深还真是黑白通吃啊!
“讯号是什么,发出讯号后,海上的那些人,什么时候来?”许白冷冷的看着刘深,若是睁眼看到要杀自己的家伙从自己眼皮下面大摇大摆的离开,那感觉可一点都不受。
“讯号……许大人你已经看到了!”刘深嗫嚅了一下:“整个巡检司都烧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人在岸上的眼线一定会知道的!”
见到许白脸色变得极差,刘深赶紧又解释道:“不过,当初咱们想的,最多就是带着自己的心腹兄弟离开就好,也就是几十人的样子,来一艘船就够了,眼下他们有几百号人困在这里,一两艘船可不够带人走,若是尽快知会水师的话,没准还来得及!”
“不止几百人,盐场还有上千的晒盐的苦力!”段小家冷冷的说道:“巡检司的人,只要给这些苦力一把刀,告诉他们围着他们的,都是来抢盐的人,这些人会毫不犹豫上拼命的!他们可不管咱们是官兵还是盐贩!”
许白沉默了下来,四周的人,也随之闭嘴,谁都看得出来,许白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显然眼下的事情,不仅越来越大,而且,有些开始脱离他的控制了,且不说能不能请动水师,就算能,水师调动到这边来,只怕也不会那么快,而且,水师最多也只能吓阻可能靠岸救人的海盗,对于如何剿灭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这些家伙,他们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的。
而到了那个时候,都动用了水师,许白想要将事态控制在青州范围内,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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