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河山风月 - 139、南唐全面反攻(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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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南方的各种战报依旧不断,史从云在大梁,心里开始寻思如何赶快把符家老六娶到手的事情。
    这样他才更有安全感。
    自从他和郭荣回大梁之后,淮南的局势越发不利起来。
    南方还在打大战,史从云每天出城去汴水大营时候,都能遇到来来往往的传令吃兵,风尘仆仆披着满是灰尘的斗篷,背后带着旗子从北面的大道上进城。
    时不时还能遇到几个认识的,聊上几句,史从云如今在军中名声很大,威望很高,将士们都愿意和他说话。
    根据他们的说法,涡口那边他们已经不敢走了,濠州的南唐军已经开始沿着淮河两岸向寿州方向推进,他们只敢走下蔡哪里。
    史从云记得当初他和官家就是走涡口回来的,没想到如今涡口也算丢了。
    其实这些天他也有事没事往枢密院跑,和枢密院的官员人认识得差不,听到的消息自然也多。
    其中最受挫的莫过于刘仁赡的反击,其实史从云觉得前线的伤亡肯定打得多,远不是他们所上报的数百人那么简单,如果真是那样,李继勋怎么会坐视大量的攻城器械被焚毁?无力再继续攻城。
    十有八九是被刘仁赡的突然反击打得反应不过来,死伤严重,无法阻止反击,以致大量攻城器械被焚毁。
    城外驻扎用于攻城的虎捷右厢少说一万多人,还有众多各州征发的乡兵,怎么可能会战死数百人就全盘崩溃,连反击都不敢,任由刘仁赡烧毁攻城器械。
    前线李继勋怕官家责罚,所以少报了人数,史从云心里这么想,对这位传说中“义社十兄弟”中的老大哥顿时有些失望,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了得厉害。
    之后南唐的朱元收复舒州和和州,史从云还专门和往来的传令兵打听了罗彦环的消息,得知他没事后才放心些。
    据说罗彦环在舒州和朱元打了一战,但结果不利,折损四百多人,便让出舒州,退到盛唐,和赶去救援的李重进合兵,击退南唐后续的反扑。
    而且后周的小弟吴越也被南唐击败,泰州也被南唐重新夺回,双方在扬州展开打仗,幸得史彦超在,在扬州北面河畔平地以千骑兵破敌,斩五百多人南唐军,当场被吓得跪地投降的超过千数。
    挫败南唐兵锋之后,扬州的南唐军才不敢肆意反扑。
    但大量的南唐军已经顺着大江水道,走运河入淮河,到达濠州集结,沿着淮河南北两岸,依仗河道中的强大水军向着寿州方向稳步推进,局势对大周越来越不利。
    战场上南唐开始反攻,而且这些反攻确实也奏效,其中以刘仁赡的反攻最为挫败周军,无论是士气上还是实际上的作用。
    官家也勃然大怒,想要狠狠的责罚李继勋,好在众人劝阻,最终决定去除李继勋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的职务,把他调离淮南战场。
    这些事他虽在大梁,却清楚得很,只是史从云总觉得南唐的反攻还缺了点什么,一时间又记不起来,最终也就没多想了。
    ......
    八月末,一天之内数十匹快马疾驰进入大梁城,当晚史从云就被叫到枢密院,被告知南方的消息,而且是非常不好的消息。
    他如今也是两军司十位高官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枢密院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知道,这次也是。
    等他骑马赶到枢密院的时候,众人早在等候。
    一看阵势十分不简单,今日坐在枢密院办公厢房上方主位上的不是魏仁浦,而是身着黑金圆领长袍,脸色很不好的官家,魏仁浦、王朴等人只能站在旁边,还有几个枢密院的官员,三司和兵部的官员。
    史从云顿时就明白出来什么大事了,此时还在京的两军司高官只有他一个,连向训原本知开封府的,都被调去顶替韩令坤了,足见大周对南唐的战争也是举国之战。
    他连忙准备行礼,却被官家制止:“不必了,既然你也到了,魏仁浦说活情况吧。”
    魏仁浦点头,转身对众人道:“今早到的消息,八月来,南唐大将林仁肇破濠州水栅,攻寿州南大寨收效甚微。
    没想到八月下旬,林仁肇亲率一千多死士,以船载薪柴牧草,乘风放火,欲焚毁下蔡大半浮桥,张永德、王审琦等人守备浮桥,但都不精水战,被其偷袭得手,下蔡的浮桥焚毁接近一半,桥头守备将士死伤不少,两岸联系暂时断绝,形势危急!”
    史从云听了十分吃紧,心头一跳,他就是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南唐的反击那不是还有林仁肇么!
    不过他记得林仁肇老倒霉蛋了,快冲到浮桥的时候风向变了,导致计划失败,怎么听魏仁浦话的意思林仁肇是成功了?
    “林仁肇果真焚毁了浮桥?”史从云惊讶的问,随即感受到众人目光,史从云才反应过来他唐突了,连解释:“我觉得张殿帅向来勇猛,王审琦是沉稳有方略的人,还有控鹤军的将士跟我打过很多战,几个军都指挥使王仲、邵季、董遵诲、申知义都算老将,应该没那么容易得手吧。”
    听他这么解释,众人了然,魏仁浦道:“战报上写的清楚,浮桥被南断浮桥被焚毁快一半,抢修需要时日。”
    史从云点点头,心想可能是他的正阳大战打得太顺,加上老爹史彦超这位猛将没像历史上那样死在山西,导致战场出了变化,林仁肇的进攻时间也发生变化,那天他刚好没遇上逆风天。
    当下他也只想得到这种解释。
    “其它暂且不论,说说对策吧。”官家率先道,给议论定下基调。
    史从云心想郭荣这点非常值得他学习,身为领导要能精准的提出问题,限制下属的发言范围,而不是让他们在那扯皮。
    “官家,要不增兵过去解燃眉之急?大梁兵力不多了,不过还有些可以调动.......”有人提出。
    王朴道:“臣觉得应该立即修复正阳的浮桥,虽然路远了,总好过没得用,南面大军粮道如果断了,顶多能坚持一个月,再往后就要出乱子。”
    魏仁浦微微点头,沉吟了一下:“运水解不了近渴,这话确实有理,还不如就近恢复浮桥。”
    “可哪里那么多船只工匠?”
    “盛唐和光州还在咱们手中,至少正阳也是安全的,当下只有依仗那里........”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史从云也在心里想对策,这时候司超教过他的很多水战的招数就都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他也发现这些大臣说归说,各有道理,都没有具体的措施。
    如果是李谷在这他就不会这么说,史从云心想,因为李谷不是一般文官,是一个真正能做事,能解决事情的人。
    正但他想着时,官家看向他,“史从云,你来说说。”
    厢房里众人安静下来,史从云不知道官家为什么点他的名,大概他是唯一有实战经验的将领,于是当仁不让上前一步,拱手道:“官家,某有些应对之策。”
    面对众人目光,他深吸口气,镇定自若的说:“某觉得枢密相公的话有理,运水解不了近渴,从大梁发兵肯定赶不上,而且这是头痒爪脚的做法。
    战事紧急不能片刻耽搁,当初南唐若早出兵个把月,说不定都把李谷相公逼回淮北,他们就不会在淮南打得那么惨,就以为他们磨磨蹭蹭三个月才出兵救援寿州,我国援军都到了,咱们绝不能学他们的路子。”
    “此言有理!”郭荣点头。
    “浮桥也不能移到正阳,只要南唐水军在,浮桥在正阳在下蔡区别不大,他们走水路一日百里轻轻松松,既能袭击下蔡,就能袭击正阳,下蔡尚且有大军保护,到正阳咱们的军队就要分散开,分出一部分兵力去保卫正阳浮桥。”
    “那云哥儿的意思是?”魏仁浦看向他。
    史从云道:“官家,相公,某以为要就地紧急抢修!”
    “若贼人再来放火怎么办?”王朴问。
    史从云道,“有两个办法应对,正阳那边,让张殿帅,王厢主(史从云回京后王审琦升任控鹤左厢都指挥使)伐木造巨木桩,在浮桥下游的二里外,每隔一步往水里大一根,在浮桥百步之外的水中拉起铁网阻拦船只,随后就地抢修浮桥。
    另外一面,咱们可以派出汴水大营的水军,大张旗鼓南下,做出要去泗州攻其腹背的样子。”
    “新水军就能打仗了吗?”官家惊喜的问。
    史从云摇头:“还不能,只是做出样子,让他们不敢冒进。”
    官家还没说话,王朴就点点头,“这法子可行。”
    魏仁浦也说:“史节帅不愧是领兵打过很多胜仗,处理过很多具体事情的人,想出的办法确实比咱们想的周到细致多了。
    老臣也觉得史节帅的法子只怕是当下最可行的了,只是不知道你说的两种距敌船的方法要怎么操作,如果能有细致的流程让工匠们照做最好。”
    “这个某知道,这是水军常用的几种对付敌船的法子,某可以详细的说给相公和官家听。”史从云自信道,这些东西司超教过他,为了带水军他也认真学习了。
    官家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那就按这个法子,在述说细致的做法,今晚之前要把诏令送出去。”
    众人再次开始讨论起来.......
    接下来的议事慢慢变成以史从云为中心,毕竟是他提出的法子,这样一来画面倒是有些诡异,众多中老年人围着一个小年轻,时不时问东问西,像是讨教。
    不过大家的心思都在紧急事上,没人在乎这个,浮桥被断,等于淮南大军的粮道和后路都被断了,不妥善处理可能会全局崩盘!
    一直到外面的官吏给屋里换上灯,才最终有定论,王朴很快将其写成文书,也来不及找翰林院的官员润色,直接就由官家做主,加了玺印,枢密院马房的人已经快马加鞭发出去了。
    “诸位劳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随后官家道,独独把史从云留下,嘱咐道:“可这形势,再过不久朕必须再次南下,到时你的水军要能用。”
    史从云拱手道:“官家放心,某定会抓紧习训。”
    “嗯,到腊月十五,朕亲自去汴水大营巡视全军。”官家又道。
    史从云点头,“官家放心!”
    “你也劳累一天,回去休息吧。”
    ........
    从枢密院官署回万岁殿的路上,郭荣突然问旁边掌灯的宦官魏敏:“你是第一次见史从云吧。”
    宦官如实答应,“回禀官家,奴婢确实第一次见,以前只听说过名声。”
    “觉得他人怎么样?”
    “很有才干,觉得几个相公想的办法也没有他的好用,还懂得那么多,不只是能在地面上打胜仗,连水战的东西他也懂,说得那么细致。
    官家真是慧眼如炬,这样的年轻人也被从众多军汉中发现出来。”
    郭荣没接话,魏敏连低头掌灯。
    听着魏敏的话,想着今日史从云的表现,郭荣莫名的生出一些悔意来,或许他不该把史从云带回来,那样或许淮南就不会到如今令他头疼的糜烂局面。
    他确实需要一人帮忙训练水军,也是用这个缘由把史从云调回来的,可最初他是想让赵匡胤负责这件事的,没想着让史从云回来。
    平心而论,赵匡胤和史从云都能当,但赵匡胤给他一种厚重,能担大仁的感觉。
    而史从云则是野性,他的野体现在打仗上,打起仗来不讲究章法,自有一套,却往往能摧枯拉朽,打得对面无法招架,这点他很喜欢。
    可史从云还有另外一种“野”,如果是赵匡胤见他,定是恭恭敬敬的,目不斜视的,在淮南有此赵匡胤的父亲夜里路过赵匡胤守的城,想要入城歇息,赵匡胤却说夜里不能开门是规矩,他为天子带兵,就算是父亲也不能进,硬让他爹在外面住了一晚上。
    这种做派是他十分喜欢的,把他放在自己父亲之上。
    可如果换了史从云绝对会开门让史彦超进去,一个当着他的面敢去仔细打量他皇后的人,心里的会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也正因为这些,他才临时决定把史从云这个野性子的人带回大梁。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宽厚,以天下大事为重,没怎么去追究,可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悔,把他留在淮南多好,至少如果史从云在张永德的位置上,郭荣觉得林仁肇不会有机会!
    “处理完朝中事务,尽快回去吧!”郭荣似乎自言自语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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