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因何造反 - 第259章 坚壁清野,杀奴!
崇祯二年十月十九日下午,经过三天急行军,孙传庭带着宁远军队到达山海关,山海关总兵赵率教迎接于山海关外。
“参加总督大人!”赵率教行礼过后,诧异道,“孙总督,何以带着这么多军队前来?”
赵率教的问话却让孙传庭松了口气,看来建奴还未进攻蓟北,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赵总兵,据可靠情报,奴酋黄台吉亲率五万大军绕道蒙古,欲进攻蓟北边墙,本督这才带兵来援。”孙传庭随口解释了道。
“建奴要攻蓟北?”赵率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事实上,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大部分人都没想过,建奴会放着近在咫尺的辽西不攻,会绕道千里去打蓟北?从建奴老巢沈阳到蓟北边墙,群山相隔,要多走上千里的山道,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看着赵率教的表情,孙传庭暗自叹了口气,何止是赵率教,便是孙传庭自己以前也从未想过。可为何陛下却如此能想到?陛下就如同未卜先知一样,早早针对这种情况进行了布局!这让孙传庭现在都难以相信。
“先进城吧,想必很快便有圣旨到达山海关。”孙传庭随口说道。
“孙总督请!”赵率教连忙道。孙传庭是辽东总督,山海关名义上也归其管,赵率教没有理由拒绝其入城。
果然,第二天一早,朝廷使者飞马到达山海关,传达皇帝旨意,任命孙传庭为蓟辽总督,赐尚方宝剑,统领辽西、山海关、蓟州所有军队,全权负责抵御建奴入侵!
孙传庭当即下令,命永平府、蓟北边墙一带城池,立刻坚壁清野,附近百姓皆迁入附近城中。
“传告各城,建奴即将入侵,所过之处必然扫杀抢掠,让他们听到命令后,都就近进入城中,地方官府负责接收百姓事宜,乡野村子放火烧村,堵塞水井,务必不使建奴获得任何补给!”孙传庭冷然道。
“大人,这样是不是太过了?现在还未建奴入侵的消息,若是这样做,必然会使民怨沸腾。”监军道张春试着劝道。
永平府和蓟州边墙附近城池虽然不多,附近也皆为山区,但这一带居住的百姓也有二三十万,坚壁清野的话,这二三十万百姓的生活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现在建奴入侵消息还未传来,便弄得这么大,若是建奴不来呢,岂不是成了笑话?
说到底,张春等人还是不相信建奴会跑这多长的山道去蓟北。也许建奴出兵是攻打蒙古人呢?张春侥幸的想着。
孙传庭冷冷道:“建奴入侵的消息千真万确,眼下建奴大军应该还在前往蓟北的山路上,不过恐怕用不了几日便会进攻蓟北,现在传令还来得及,在晚几日的话,一旦建奴突破边墙,那便晚了。至于民怨,等到建奴侵入边墙之后,他们便会知道本督是为他们好!”
张春还欲多说时,孙传庭却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赵率教:“赵总兵,蓟北边墙有太多处可以突破,其中以喜峰口、古北口、冷口等处最为重要。冷口等永平府境内的边墙经过孙阁部修缮,不过仍然要加强守备兵力,可从山海关守军中调遣五千兵力,加强永平府边墙各处关口。不过遵化等处边墙却年久失修,建奴很容易从那一带突破。赵总兵,我命你带本部四千骑兵,立刻前往遵化,增强遵化守城兵力。
若是建奴突破遵化附近边墙,你不必和建奴浪战,只需要坚守遵化城。建奴欲攻蓟州必过遵化,若是其选择绕城向南,你便袭击其后,必然能取得战果。不过建奴实力强劲,奴酋诡计多端,赵总兵你务必谨慎行事。”
“末将遵命!”赵率教拱手领命。
“孙督师,既然如此,为何不加强边墙防范呢?可调派军队往蓟北各处边墙山口,说不定能挡建奴于边墙之外。”张春问道。
孙传庭看了眼张春:“你知道蓟北边墙有多少山口可以进出吗?”
张春想了一下:“应该有一二十处吧。”
孙传庭摇摇头:“不止。蓟北虽然到处都是山峦,但地势却不是太险峻,山峰山峰之前遍布河流谷地,而长城便修筑在山峰谷地之上,从嘉靖年间戚少保整修蓟镇边墙,到现在六七十年了,大明和蒙古再无战事,边墙早已年久失修,这些地方根本挡不住建奴的入侵。
蓟镇有多少兵力想必你比我清楚,如何守得住这上千里的防线。虽然本督师带了四万军队前来,但我部皆是步兵,恐怕根本来不及派到蓟北边墙,建奴骑兵便已经到了。根本就来不及!”
而且有一句话孙传庭没有说,若是辽西步兵还未到达边墙,建奴却已经攻破边墙,那么辽西兵将会面临建奴骑兵的重击,很可能被建奴各个击破甚至全军覆没。这也是孙传庭不准备派辽兵协守各处边墙山口的原因。
张春诧异道:“孙督师您不是训练了上万铁骑吗,为何不能让他们骑马增援各处?”
孙传庭淡淡看了张春一眼:“辽西铁骑另有重任,张监军不必多言。”
“眼下我军策略便是坚守各城,坚壁清野。山海关留下两万军队守城,由张监军负责守卫山海关。山海关其他军队分别调往滦州、昌黎、迁安、抚宁豋城。传令各城地方官员及守将,告诉他们,他们职责便是守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若是有畏惧敌人,弃城而逃者,格杀勿论,其家眷皆贬入贱籍!若是有投降建奴者,夷其三族!
张监军,山海关就留给你了,本督师将带领宁锦兵前往京畿,伺机和侵入建奴决一死战!”
“是,属下遵命!”张春道。虽然对孙传庭的对敌策略不太满意,但也不得不听命行事。
虽然建奴的消息还未传来,但孙传庭却已经不愿再等,带着四万辽西步兵,径直离开山海关,向着北京城开去。建奴多骑兵,行军速度要比自己快好多,必须得先行一步。京畿,才是孙传庭划定的与建奴决战的战场!
事实上,建奴比孙传庭想的还要快。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三日,赵率教率领四千骑兵还在去遵化的路上,孙传庭率领大军刚到永平府滦州,黄台吉已经率八旗兵到了老哈河畔的朵颜三卫旧地,宁城。
从沈阳到宁城,除了一开始辽河河套平原,然后便尽是山路,一路之上沿着河谷山峦行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事实上,八旗兵随军有着大量战马,便是普通的旗丁、包衣厮卒也能达到一人一匹,而八旗主力,护军和行营兵,都一人双马。收服的诸多蒙古部落,再加上去年洗劫了整个兀良哈蒙古部落,使得建奴根本不缺战马。
然而战马也是有体力限制的,不可能整日骑着,建奴大部分旗丁都是很穷的,最大的财产便是战马和盔甲刀枪,很多人平时根本不太舍得骑马,大部分时间都是牵着马步行。事实上很多山道骑马还没人走的快。
不过,建奴到底是生活在苦寒之地的,个人的体力耐力很厉害,即使在如此艰难道路的情况下,仍然保持了每日七八十里的行军速度,从沈阳出发,用了半个月时间,便到达了宁城,而宁城往南,便是蓟北边墙。
按道理说,经过了半个月的行军,应该休整一番才是,但黄台吉并未下令部队休整,而是在到达兴城的当日,便下令对边墙展开进攻。
不是黄台吉不想部下休整一番,而是携带的军粮差不多快要吃尽了。而这一带的蒙古人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被黄台吉亲自带人屠戮了一遍,这片山区已经没有多少蒙古人生活,便是想抢些牛羊粮食都抢不到,唯一的办法便是越过边墙去抢明人的!
简陋的羊皮地图铺在石头上,黄台吉召集八旗旗主贝勒们商议进攻策略。
“大汗,蓟北边墙,当以古北口、喜峰口和东面的冷口等地地势最为开阔,咱们最好从这几处攻入。”大贝勒代善建议道。
黄台吉却摇摇头:“咱们能想到的,明人未必不能想到。咱们就从这几处地方进攻!”
说着,黄台吉指向地图上几处地方,命道:“济尔哈朗、岳托,本汗给你们一千行营兵,两千步兵,你们进攻大安口边墙。阿巴泰、阿济格,本汗同样给你们一千行营兵两千步兵,进攻龙井关。本汗率领主力,进攻洪山口!”
三处山口,依次相隔二三十里,其中以洪山口最为开阔一些。随着黄台吉一声令下,数万八旗兵顿时动作起来。
洪山口,看着远处铺天盖地而来的建奴大军,守将俞庄嘴里发苦的厉害。
洪山口位于洪山谷地上,蜿蜒的边墙把谷地截为两断,边墙没有开门,高约三丈,外面的山谷只有三四十丈宽,正常的情况下,只要有千余兵力足以守住这段边墙。
但问题是,边墙早已年久失修,这段边墙光是裂口就有五六处,最破败的地方,站在外面一跃就能扒上城墙。洪山口的守军虽然名义上有一千人,但实际上仅有四百来个,其他的仅存在于兵册之上......
“怎么会,建奴怎么会出现在这洪山口?”俞庄喃喃的道。
虽然三日前,便接到蓟辽总督派人送来的消息,说建奴很快会进攻蓟北边墙,让边墙守军提高警惕。但俞庄却认为根本不可能,洪山口边墙外面是蒙古人地盘,哪里有建奴存在?而且这洪山口如此偏僻,建奴怎么可能选择从这里进攻?
然而侥幸终于成为了现实,俞庄现在已经陷入了绝望。对面的建奴铺天盖地,仅凭这四百手下,哪里可能挡得住?
“王八蛋,既然知道建奴要从蓟北入侵,干嘛不早些派出军队前来协防?”俞庄恨恨的骂道。
“千总,建奴太多了,咱们根本就守不住,快逃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手下百户连声催促道。
俞庄却摇摇头,满脸都是绝望:“朝廷的命令你们都知道,守将弃城逃跑的话,本人处死不说,全家都会被贬入贱籍,永世不能翻身!”
“可是不逃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啊。”手下们叫道。
俞庄凄然道:“你们逃跑,我就战死在这里了,总好过妻儿老小被打入贱籍。兄弟们,我只拜托你们一件事,把我家小带走。不要去遵化,建奴下一步必然进攻遵化城,带些粮食,你们就往山上逃,随便找个山头躲起来,建奴多半就找不到,也没工夫找。”
“千总!”手下们叫道,看俞庄态度如此坚决,都知道劝不动了。
“千总您放心,只要有我王二命在,嫂子和小侄子就在。”百户王二重重磕了个头,转身而去。
“千总保重!”其他手下也纷纷离去。很快,城墙上只剩下俞庄还有其他十来个士兵,皆是俞庄的家丁。
“几位兄弟为何不去?”俞庄笑着问道。
家丁们相互看了一眼,一个家丁道:“老爷平时对俺们不薄,好吃好喝供养我们,饷银都是其他兄弟两三倍,养兵千日用兵一日,现在若是抛弃老爷而去,俺们兄弟恐怕再也无法抬头。”
“是啊,老爷,就让俺们陪着您一起死吧。”另一个家丁也道。
“好兄弟!”俞庄慨然道,“今天就让咱们兄弟一起,和建奴大战一场,让建奴看看,我大明也有好男儿!”
“是,老爷!”十来个家丁同时应道。
“杀奴啊!”俞庄大喝一声,一箭射去,山谷中,一个八旗兵应声倒地。
“老爷威武!”家丁们叫道,纷纷弯弓拉箭,向着城下开弓放箭。
然而对于城墙上万的八旗兵来说,这稀疏的箭雨根本就没有多少威胁。百十个建奴站在城下,弯弓拉箭对边墙上展开反击,其他建奴则在箭雨掩护下,试着往城墙上攀爬。
家丁们先后中箭摔倒,最后只剩下俞庄一人,身上的盔甲保护了他。
而当建奴从裂缝处爬上城墙时,俞庄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杀奴!”俞庄抛到弓箭,拔出钢刀,向着墙上的建奴勇猛的冲去。
一支羽箭疾射而来,正中俞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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