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相河山 - 015 外婆

    王兰陵手中的权利超越了历代的统治者。
    从年少开始，他的威望就加诸于四海，成为各种传说故事里的主角。
    治水、治民、练兵打仗、布政、建立科学思想、让利于民、广纳贤才、建立符合百姓与乡野贤才需求的选拔制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所以不仅是在官僚集团和各种上层贵族之间，王兰陵的权利和声望在乡野百姓和海外群岛的遗民那里，同样是如雷贯耳。
    王向右的哥哥姐姐们觊觎的，便是这个天下至高无上之位。
    尽管王兰陵没有称帝，但有些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皇子、太子来看待的。
    相比起胡忘乡这些人，王兰陵的儿子女儿们因为总是看到王兰陵玩乐的一面，所以不管王兰陵如何说这些人没本事，这些人也总是认为他们可以。
    胡忘乡这些人不一样，这些都是从基层里长期历练上来的人，很清楚执政中要面对的问题有多复杂。
    尤其现在牧州的人口超过了两亿，全州大量的人口集中在牧州的上中两点，人口拥挤带来的各种复杂问题，让各种局面和政策都出现了滞缓。
    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有那个人，这是官僚集团的集体共识。
    不论是王兰陵的子女，还是胡忘乡，都只是无奈的替代品。
    这不是某个人的意识和行为，是当下的趋势，是一股来自于各个阶级的潜意识。
    王兰陵的子女可以间接的使用王兰陵的威名，可以让很多政策稍微顺利的进行下去。
    同样的，如果接班人是王家人，其余人的责任就少了很多，甚至是没有责任。
    官僚集团并非是某个人和某个人的联合，而是这个阶层中每一个人，或者是大部分人会做出的自然选择。
    没有人能够推动和使用官僚集团的力量，那么这些人就会停滞下去，为了当前的稳定地位和前途，不去做冒险的事情。
    他们没有影响政策的能力，但是可以消极的不去做某些事情，不去做那种会切掉自己利益的行政指令。
    可以说某个人是官僚集团的缩影，也可以说某个人是官僚集团的代表。
    但是这个人，不具备影响官僚集团的能力！！
    死了丞相又如何？死了十几个朝中大臣又如何？能够影响到天下百官吗？
    胡忘乡是弓月满挑选出来的继承人，只能说他足够优秀，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是胡忘乡和弓月满都没有驱动官僚集团，驱动牧州亿万百姓的力量，他们目前都是在利用王兰陵留下来的威望和班底制度在做事。
    不管他们如何结交官员，如何整合每个县中的力量，依旧是做不到。
    人走茶凉，胡忘乡当过七个县的主官，也结交了里面很多的官员，所以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只能乘风而起，无法逆势而为。
    一直乘风起，便是被官僚集团们当做了代言人，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双翼。
    胡忘乡见到了王向右，顿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胡忘乡代表全县百姓欢迎特使！”
    王向右看着这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不过身体强壮，是一个习武的高手。
    “你好，我是王向右，我刚和我父亲通过电话，他说这件事情让我自己解决，不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胡忘乡微笑着说道：“既然大人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参合了，我和王大人见面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龄。”
    胡忘乡第一次和王兰陵在街上遇到的时候，王兰陵那会儿只有十四岁，不论是身高还是样貌都不如现在锦衣玉食的王向右。
    可能是小儿子更像父亲的关系，比起其余那些聪明的儿子女儿，胡忘乡觉得王向右更像王兰陵一些。
    王向右听到这个人是父亲的旧识，就客气的说道：“父亲一切安好，深夜打扰胡先生，麻烦您了。”
    胡忘乡武学造诣并不高，他年少的时候就一门心思读书学习，武功只是捎带着练一些，方便干活和从军。
    后来成为地方主官之后也勤加练习了一阵子，不过在天下太平之后，还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官场上。
    年轻人学习刀枪棍棒之技，对他们这些老人来说，属于闲玩了。
    所有人都是鼓励自家子女好好读书学习，将来成为像是王大人那样的人，没有人喜欢小孩子一门心思学武。
    这些年来不仅是胡忘乡这些上过战场的高手变弱了，年青一代里也基本上都是不通拳脚的人。
    在这种时代下，王向右很容易就能够成为天下第一。
    他的天赋超越了前人，但所处的时代，却是一个武功越来越废的时代。
    王向右在清晨到来之前把黑店的问题解决了。
    正如他父亲说的那样，被他打伤的那家人，害怕的要死。
    不是形容词，是真实的描述。
    王向右放着不管的话，不论是公门之人，还是那些人周围的人，都会把这些人逼死。
    甚至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在收了五百块的罚款，以及在训斥了一顿之后，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那些人会背井离乡，离开这个地方去其余地方生活。
    至于司机所代表的交通运输体系在这个事件里扮演着什么角色，那是胡忘乡的事情了。
    ***
    “外婆！”
    王向右抿着嘴巴，一脸委屈的冲到了一个美丽优雅的贵妇身前，紧紧的抱住了她。
    龙珠明月宠溺的抱着自己的小孙子，美丽的眸子弯成了月牙。
    “乖，小右你这是一次出远门，我从你父亲那里听说了这次的事情，现在你是一个男子汉了。”
    王向右仰着头，发现因为自己抱得太紧看不到外婆的脸，于是挣脱了怀抱说道：“外婆，父亲让我过来找你。”
    “嗯嗯嗯，事情我知道了，咱们上车说话。”龙珠明月摸了摸王向右的脸颊，又牵起了王向右的手。
    王向右和龙珠明月手拉手的站在了一起，在看到梅慈后，就介绍道：“外婆，这位是梅慈姐姐，我路上多亏了姐姐的照顾！”
    王向右是一个好孩子，不会说别人坏话的那种。
    梅慈看着这个漂亮女人，知道她是王兰陵的亲戚，也是澹州龙珠商会的掌门人！
    “小女梅慈，见过龙珠会长。”
    龙珠明月随意的说道：“我并不是会长，早就退休了，我们上车说吧。”
    王向右听到后，迅速说道：“外婆，我们去你家吗？”
    龙珠明月牵着王向右走向黑色轿车，已经有下人为她打开了车门。
    在坐上车后，龙珠明月温和的说道：“我也想和你多待几天，不过你父亲说了，你姐姐和老师都去了龙州等你。”
    “你父亲这次任命你为代表他的特使，这是无上的荣耀，我送你出牧州，剩下的路你和这位姑娘再一起走。”
    王向右抽出了手，双手捧着脸颊，低着头很不高兴的说道：“我不想慢慢走了，路上总是遇到那些因为我爹对我好的人，他们都想要利用我。”
    龙珠明月伸出手摸着王向右的脑袋，宠溺的说道：“傻孩子，这有什么？”
    “人活着就会影响到周围的人，有些人借着你的力量做了好事情，有的是做了坏事情，这些都是你说的那个利用。”
    “人生在世，免不了被人拿来用一用，比如很多人都在用你父亲的名头做事情。”
    “除了你的那些哥哥姐姐之外，你娘亲还有母亲们的存在，也同样是被各个不同的利益代表所利用。”
    “你是躲不掉这个的，就算是你父亲让人不要把事情复杂化，这一次胡忘乡依旧是会借着这个事情来肃清治安，对交通部门和部分商人进行清洗整顿。”
    “你父亲向来都不愿意干涉外面的事情，但这一次既然是涉及到了你父亲的出面，那么胡忘乡动手整治涉足这个事情的官僚势力，除非你父亲再要求不要扩大，不然谁都救不了那些人。”
    “胡忘乡现在是缺名声，他就算是再勤政爱民，外面人也不理他，不在意他，所以不利用你父亲的余威，他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而你父亲也驱使着天下人去做事，乃至于慷慨就义，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这也是利用吗？”
    王向右摇了摇头。
    龙珠明月继续说道：“你娘亲的想法我不清楚，不过我们商会都是因为你娘亲这条关系，才能够成为数一数二的大集团。”
    “你娘亲根本不管事情，这些年来因为你们姐弟的成长，将来我们商会的根基也会与你们姐弟牵扯到一起，这个才是真的互相利用。”
    “想要利用你的人很多，他们都是想要从你这里拿到好处，如果这些人想要的是钱的话，那么你父亲给你的零花钱，你愿意分给他们一块两块吗？”
    王向右想了想，说道：“会吧，我零花钱很多。”
    龙珠明月笑了一下，温柔的说道：“这就对了，如果高兴的话，分给他们一点小钱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要忘记你的钱是谁给的就可以了，不要做让你父亲不高兴的事情。”
    王向右点了点头，他没有听懂，就是单纯的做一个会应声的好孩子。
    旁边的梅慈感觉压力山大，她感觉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不过有了龙珠明月的承诺，梅慈也安心了！
    充满了干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