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半生录 - 第三十五章 不懂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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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顺理成章的,我和疯老头在城里的家待了大半个暑假。
    这大半个暑假里,我每天要做的事情虽然少了洗衣做饭,却多了几件事。
    那就是手决、符咒、步罡等。
    以前每天要求的读道德经,变成了背诵咒文。
    那些咒文长短不一,但对我来说,基本就是生涩难懂。特别是念咒文的语调,每条咒文都不一样,念的同时还要配合存思。
    第一天下来我整个人就精疲力尽,感觉三叉神经隐隐作痛。
    如果说配合画符和手决的咒文是对我精神上的锤炼,那手决、步罡就是对我身体的摧残。
    普通人看手决,觉得很厉害,但是具体在哪里又感觉说不出来。
    其实手决就是起印,而手决做出来的各种看似“杂技”的形状,就是印了,再配合相应的咒文,就能发挥出手决的作用。
    但就是这些手决,往往弄得我手指抽筋,痛不欲生。
    在学习这些的日子里,我总结出来了,原来学习道术啊、术法啊和学语数英一样。
    符里面的一些秘字,就和那些英文单词似的。但比英文要复杂得多,而且有些是一字多意。
    而大多数阵法都与数字相关,讲究个计算能力。
    语文就更别说了,我每天除了练习这些之外,还要读大量的古籍。
    这些古籍可都是疯老头的宝贝。
    我听他说起过一次,这些古籍都是我师祖收集的,然后传给了疯老头。疯老头对这些古籍熟悉到每页每行都能背下来的程度。
    当疯老头把几本古籍交给我的时候,那些古籍的封面和封底都已经是脏兮兮的样子了,但是好在里面的内容并没有缺失或者折损,可见疯老头是多爱惜。
    和几本古籍一起交给我的,还有几块玉。
    按照疯老头的意思是说,让我自己温养这些玉石,等时间久了,这些玉石就会成为灵玉,可以帮我挡下小灾小难的。
    这话说得玄乎,但我对这些法器什么的都不怎么感兴趣。
    我唯独感兴趣的,是疯老头一身的术法,但是偏偏疯老头不肯教我。每次都是被他一句:“连功力都没有,还想要术法?把功底给我好好打牢固咯!”就给打发了。
    其实这些都是不让我最痛苦的事情,最让我痛苦的是城里的家里,没有院子!
    原本我以为家里地方不大,而且没有院子,我就可以不用每天早晨起那么早,打太极拳和八段锦了。
    但是架不住人疯老头对城里熟悉啊!他早就知道距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公园。每天清晨,就会有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在公园里锻炼。
    于是到家后的第一个早晨,我就加入了那群老爷爷老奶奶的队伍。
    这对于住在附近的这些老人来说,是一个新鲜事儿。
    然后我每天都要在这些老人的注视下,打完一整套的太极拳,还有八段锦。
    起初我被他们看得全身发毛,内心极为害羞。但是久而久之,在疯老头的催促下,我渐渐和他们熟络起来。
    每天早晨,到了公园里,总是要和他们挨个打个招呼,他们也会很热情的回应:“正一来了啊,今天还打太极吗?”
    是的,这些老人都很亲切的喊我正一。日子久了,当我开始打拳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我后面跟着我一起练习。
    由于疯老头教给我的都是强身健体的一些东西,他们学去了也没什么。最重要的还是疯老头教我的,配合拳法使用的呼吸法,这个我是不可能教他们的。
    就这样每天的日子都在练功中度过,一直到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半个月左右时间的一天早晨。
    我正在楼下公园里练太极拳和八段锦,而疯老头破天荒的不在后面监督我。
    等我练完功,准备回家练习手决符咒之类的时候,疯老头从公园大门迎面走了过来。
    我一眼看上去,整个人呆住了。
    平日里的疯老头一向是邋里邋遢的形象,头发有时候好几个礼拜才洗一次,洗澡?那就再等个一两个月吧!
    并且我妈给他买了多少件好衣服,结果每一件到了第二天,不是这里破个窟窿,就是那里不知道从哪沾上的一大块油渍。
    这老头也不讲卫生,穿着我妈洗干净的衣服,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让衣服上满是饭粒和菜汤。
    老头也不讲究,粘在衣服上的饭粒也都被他捡起来吃掉,嘴里还念叨着:“不能浪费粮食!”
    就这样的一个老头,今天居然穿起来了一整套,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衫打底,打着绿色的领结。
    头发也梳成了大背头,打上了当时最流行的“摩丝”,整个头发在太阳底下又硬又亮。
    最特别的是,他居然戴上了一副镶边的金丝眼镜!配合他西装胸口别着的一支钢笔,还有那张看上去很威严的脸,倒真有那么一丝领导的味道。
    疯老头这一身打扮,我总觉得眼熟得紧。
    我想起来了!
    就在这个暑假,有一天我和疯老头两人做完早课回来,就有一队迎亲的队伍在我们家楼下站着,我和疯老头两人爱凑热闹,所以一直挤在人群里等新郎新娘出来。
    那新郎也是这样的装扮!只不过新郎胸口的口袋里别的是一朵花,这疯老头别的是一支钢笔......
    “师父,你这是要去结婚吗?我师母是哪个?”
    当时年幼的我,看到疯老头的这一身,自然就联想起来了,自己看到上一个这么穿的人是新郎。于是乎,这不就对应上了嘛。
    疯老头原本昂首阔步的走路,被我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他赶紧快速走了过来,顺势就在我头上敲了个栗子。
    “嚷什么嚷!谁要结婚?赶紧回家洗个澡,然后跟我走。”
    我“哎哟”一声,然后揉了揉被他敲疼的头,不解地说道:“上次那新郎官不就这么穿嘛?”
    疯老头一阵无语,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半天,然后把手一背,转身就走:“小屁孩不懂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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