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鲸鱼(NPH) - 186逢魔时刻(4700+)
承天集团在股市开盘前两小时及时发出了律师声明,指昨晚在网络上出现的“承天集团CEO秦天笙下落不明”、“承天董事长兼CEO秦天笙遭遇绑架”、“富商秦天笙绑架被要求赎金十亿”等消息均系虚假杜撰。
消息内容毫无事实根据,许多严重失实的负面言论被大量转发并扩散,极大地侵害了秦天笙先生的名誉及承天集团的利益,性质极其恶劣,集团将通过法律途径追究发放消息的相关人员法律责任,严厉打击,绝不姑息。
几条与之相关的热搜早被撤下去了,上班时间九点整,一身西装笔挺的秦天笙出现在邻市CBD区的集团总部大楼,从昨晚就蹲守在此处的媒体记者传回第一线消息,指秦先生笑容可掬,还对追踪新闻的记者们嘘寒问暖,容光焕发的样子实在不像经历过绑架。
新闻微博下方有一条高赞评论,「大无语事件(白眼)发布假消息的人是TVB编剧吧?」
当事人完好无缺地出现在大众眼前,让这条“乌龙新闻”像窗外天际线那边的落日一样,缓缓沉落下去。
而此时的秦天笙同早上在媒体面前和蔼可亲的那个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睛无光,时不时会剧烈咳嗽得无法停下,这时床边监护仪屏幕上的曲线也会像起了惊涛骇浪的海面。
昨晚安保人员救起他时他一度没了心跳和呼吸,随行急救人员进行抢救后恢复意识,但由于反复溺水,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秦天笙被秘密送进私立医院时已经夜深,经医护人员抢救他暂时脱离危险,但肺部有水肿和感染现象出现。
那水池的水太脏了,他前前后后不知喝了多少口,最后还喝了那不少那贱人的血水!
要是绑架的新闻被坐实,承天的股价肯定滑坡崩盘,所以即便他的身体多么不舒服,秦天笙也必须到公司露个脸。
硬撑着熬到早上十点,秦天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咳嗽,安保和特助赶紧把他又送回私家医院。
秦天笙要求目前得知这件事的人员管好自己的嘴,知情人数不得再增加,但身在香港的秦太太——霍康琳还是“辗转”得知了丈夫入院的事。
她立刻过关赶至医院,看着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时此刻虚弱无力的样子,霍康琳心中痛快得不行。
只不过表面工夫还是要做一做,霍康琳拿精致的手帕遮住半张脸,眼角泪光闪闪,问主治医生:“doctor刘,我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秦生的主要问题还是肺部感染,导致他现在胸闷痰多咳嗽不断……”
主治医生指着CT影像认真讲解,还不忘柔声安慰耸着肩膀抽泣的阔太:“但秦太你放心,问题不大,溺水性肺水肿吸收比较快,正常来说叁天内就能自行吸收,而感染的问题只要控制得好,一至两周就能痊愈,秦太,我们会密切关注秦生的情况的。”
掩在郁金香手帕下的嘴忍不住暗嗤了一声。
一至两周就能痊愈?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怎么不让他直接溺死算了?
不过一想起溺水,霍康琳向医生提出心中疑惑:“我先生是在哪里溺水的啊?怎么肺部感染会这么严重呢?”
医生一愣,秦生的特助之前千叮万嘱,让他不能透露秦生是在哪里溺水。
包括秦家的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他按助理的要求回答秦太:“他在游泳池因为腿抽筋溺水的,酒店游泳池的水多少不干净嘛,有细菌进了肺,就容易感染……”
医生走后,霍康琳假模假样地拿手帕擦拭眼角,隔着病房墙上通透的玻璃,与躺在病床上的秦天笙对上视线。
他们夫妻各玩各的已经许多年了,只有需要卖恩爱夫妻人设的时候才会同框出镜,她见过很多个样子的秦天笙,就是没见过这么狼狈不堪的秦天笙。
游泳池溺水?傻子才会信。
本来她应该抓卓湉来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秦天笙是不是真让人绑架了,但今天的特助是沉洛,不是卓湉,来医院路上她给卓湉打电话,对方手机提示已关机。
“秦太,时候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一直站在旁边的沉洛提议道。
见秦天笙已经阖上眼,连与她互瞪的精力都没有,霍康琳感到有些无趣,收起手帕往病房外走。
出病房后她问沉洛:“秦生出这么大的事,卓湉怎么没来?”
“卓助理拿了假,说是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哦?这么巧?她一放假,秦生就出了事?”霍康琳皮笑肉不笑:“阿沉,那你们可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秦生条命好金贵的,你们可要好好盯着。”
“我知道的秦太,昨晚会发生这种事是我们的疏忽,以后怎么都不能同意秦生要求一个人游泳这件事了……”沉洛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霍康琳。
私立医院顶层都让秦天笙包了下来,电梯是独立的,只允许少量相关人员刷卡上楼,走廊设了两道门,护士站和医生值班室在最外,医护人员的门禁卡可刷第一道门,但第二道门,只能由门内的安保人员打开。
走廊上每隔五米就有保镖认真站岗,他们身材高大,腰间别着手枪和甩棍,霍康琳佯装紧张地问:“阿沉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要对秦生不利啊?怎么保镖都带枪了?”
男人眼睛细长得好像狐狸:“秦太您多想了,那都是电击枪,不带子弹的。”
送走一直试探消息的秦太,沉洛长长吁了口气。
卓湉“不在”了,现在秦生能信任的只有他一人,沉洛心里又烦又喜,烦的是卓湉这么一闹他的工作量大大增加,喜的是原本卓湉的那些权力现在都落在他身上。
他得趁老板身体虚弱的这段时间好好表现,争取更多他的信任才行。
他转身正想走回病房,突然怔住。
窗外的落日余晖将走廊染成红色,乍眼一看,整条走廊好像被谁的鲜血泼满。
……对了,好像昨晚染满了卓湉鲜血的那个水池。
沉洛皱了皱眉,这颜色看着实在不吉利,赶紧吩咐安保人员把走廊窗帘拉上。
回到病房,见秦天笙好似有话要讲,沉洛便让守在监护间的保镖先出去。
“秦生,有什么吩咐?”
“把床按高,躺得累。”秦天笙扯落鼻吸管,这氧气越吸他越头晕。
沉洛照做,边按下病床电动按钮,边同老板主动汇报秦太太自来医院之后说过的每一句话,末了还保证:“秦生你放心,昨晚的事我们都会守口如瓶的。”
“哦?”喉咙有痰,秦天笙的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只有什么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吧?”
沉洛背脊一寒,赶紧屈膝半蹲在病床边以表忠诚:“秦生,我和卓湉那吃里扒外的贱人不一样,以前我就觉得她整天阴森森的,肯定一肚子坏水,果然……”
秦天笙打断他:“她条尸,处理干净了?”
“嗯,好在她无父无母一个孤儿,处理起来也方便,没什么手尾跟。”
“那段直播呢?”
“也已经让人去跟进并处理了,卓湉的电脑和手机都在我这,原片我已经销毁了。”
秦天笙斜睨他一眼:“查到帮她绑架我的是谁了?”
沉洛后脑勺一麻,低下头不敢看他:“还、还没,我今晚去查她的通话记录。”
半晌,秦天笙“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个扮成卓湉的女人绝对是职业杀手,因为她的下手太果断了,一丝犹豫都没有。
卓湉那贱人和她不一样,卓湉明显更喜欢虐待,而那杀手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要是那支针里头不是麻醉剂而是其他毒药的话,他条命也没了。
秦天笙将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牢牢烙在记忆里。
等他康复了要重金悬赏,掘地叁尺也要把这女人挖出来!
要把她也关笼子里沉进血水,在她每次溺毙之前都要给她进行抢救,救回来了就再丢水里,让她感受反复濒临死亡是什么感觉!
秦天笙一想起那双眼就气得心率飙升,突然输液报警器滴滴叫了两声,这包液要滴完了。
报警器会自动通知走廊另一头的护士站,沉洛按下对讲机,通知保镖要对即将进病房的护士进行检查。
在这个节骨眼里,不能再有一丝疏忽了。
“好的我们知道了,沉特助。”
其中一个安保回答他,松了对讲机按钮后,安保跟同伙戏谑道:“要怎么检查?搜身检查吗?干脆让护士小姐脱光衣服进去算咯。”
同伙笑得淫邪:“这医院的姑娘长得还可以,就是身材一般,那小身板跟未成年似的,经不起大炮折腾啊。”
“哦我知道你说的谁,但她好像结婚了,手指上戴着个戒指呢。”
“人妻才好啊,干起来——”说话那人只说一半,但猥琐地舔了舔嘴角。
这队安保熬了一宿,还有半小时就到换班时间,这个时候警戒心难免松懈,仿佛全忘了昨晚那可怖血腥的屠宰车间,不停说着污秽难听的色情笑话。
这时第二道门的门钟响了,叮咚叮咚很是清脆。
刚才说要搜身的那个保镖走上前按下开门按钮,来送输液包的女护士真是他们刚在讨论的那个小身板人妻。
一双杏眸黝黑水润,微挑起的眼尾好像个小钩子,虽然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但他觉得眼睛这么好看,样子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就是身材太扁了,他更喜欢卓特助那样的。
安保先瞄了眼她胸口的护士胸牌,再检查她手上不锈钢托盘里面的东西,上面只放了一包药液。
金属探测器在她身上前后上下扫过,他还故意在背后停留多几秒,但没有滴滴声响起。
“哎哟,没穿啊?”男人又开了句黄腔。
其他男人也听到了,小护士就在一群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里,慌慌张张地小跑向病房。
“秦生,我给您换输液包。”
护士拿着托盘走向病床,沉洛本来想要跟着过去,但这时手机响了,是公司公关部打来的。
他问了秦天笙意见,秦天笙此时胸口又是一阵阵刺疼,头晕脑胀,挥挥手不耐烦地让他去接。
百叶窗窗帘没有完全遮住那颜色不吉利的晚霞,沉洛被从缝隙里渗出来的血红刺了眼,边接通电话边走过去,想要把窗叶完全阖起。
护士看见鼻吸管被人取了下来,赶紧拾起鼻吸管,想要给秦天笙重新戴上:“啊,秦生,你目前的情况必须得一直吸氧的。”
秦天笙本就烦躁,一想到这氧输得他更难受,一个反手就想拨开那护士的手。
没想到那护士躲过了他的手,四两拨千斤般轻松摁住他的,很快把鼻吸管塞回秦天笙鼻孔内。
那氧气入了鼻,秦天笙眼前瞬间天旋地转,一股酸水迅速地窜上喉咙,他弓起背就想呕吐。
护士很快拿起了旁边的面盆递到秦天笙面前,下一秒已经有酸臭的味道漫起。
沉洛听到秦天笙呕吐的声音,赶紧回头。
护士正温柔地给秦天笙扫背,对沉洛笑了笑,让他放心。
见护士经验十足,沉洛稍微安下心,转身继续讲电话。
所以他没能看到,这一秒还笑得恬静温柔的小护士,下一秒眼神变得狠戾冷冽。
也没能看到她扫背的那只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金戒指,底部忽地探出一根短针,如毒蛇獠牙,毫不留情地扎进还在呕吐的秦天笙脖肉中!
这次不是麻药,是货真价实的毒药。
毒药渗透性极快,秦天笙很快无法自主呼吸,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怒睁的眼睛好似死鱼眼睛,眼前的画面晃得好像坏掉的电影放映机。
很快脖子皮下现出了诡异的青色血痕,像有好多只蜘蛛往四周扩散,爬到他的颧骨,爬到他的眼睑,爬到他的太阳穴。
护士双指一夹收起戒指的毒针,不慌不忙地扶着身中剧毒的男人坐好,在他耳边轻轻说:“哈喽,我们又见面啦。”
滴!滴!滴!
加速跑起来的心电曲线一直叫唤,沉洛察觉老板不妥,赶紧挂了电话跑到床边。
大口喘气却说不出话、嘴角淌着浑浊液体的秦天笙让沉洛心脏也跟着跳,他紧张地拿毛巾给老板擦嘴,大声质问身后的护士:“秦生怎么突然就这样、唔——”
沉洛身子软了下去晕倒在地上,“小护士”春月迅速收起装了麻药的笔,一边心疼这个委托花了她好多药,一边把沉洛的衬衫撕开,露出赤裸胸膛。
她完全没看已经奄奄一息的秦天笙,从他病号服里扯出心电电极片,精准贴到了沉洛身上。
虽然目前窦任黑进了医院的网络覆盖了大部分的监控,但让晕倒的沉洛代替秦天笙继续维持生命体征,这样能给她争取更多的时间离开医院。
秦天笙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却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至死,也不知道她是谁。
春月冷冷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男人,抬头对着天花板上的监视器做了个手势。
她走到窗边,唰一声拉起百叶窗帘。
余晖霞光迫不及待奔涌而进,在地上晕成一滩刺眼黏稠的血红,温度烫得好似刚刚才从恶魔的胸口里流淌出来。
很快,一架无人机从空降落,她拉开窗取走无人机下挂着的塑料袋子,里面是两把轻巧的手刺。
东西不多,但对付走廊上那群垃圾绰绰有余。
而且那群垃圾佩了枪,武器不够就用他们的。
就和当年她在那孤岛热带丛林里那样。
她扭了扭脖子,边跳边甩手臂放松肌肉,最后再看了眼窗外的夕阳。
落日也一点点地浸进了春月的眼里,让她一双黑眸染上杀戮的色彩。
逢魔时刻,在世间游荡的是人是鬼分不清。
既然要弑鬼,那么她也得先变成鬼。
杀无赦。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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