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 第四十三章 危险的尝试

    经过周日一天的休息，霍蒙沃茨的学生们在周一要接着再考一天。
    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格里菲斯在考场外面的窗台边翻着课本，努力再多记两个词。凛冽的北风吹的他呲牙咧嘴，但是一想到进入考场可能要被那些坏蛋嘲讽，也只能忍忍了。
    漫天都是掣掣曳曳、苍苍茫茫的小灰片子，从廊柱间飞过，落在肩上，湿漉漉的打在脸上。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格里菲斯看看课本，又看看墙上的计时器。魔法科的学生们慢悠悠的从花园对面路过，熟悉的身影远远的在树枝和落雪间一闪而过，都让他心惊肉跳一番。
    “早，格里菲斯~”嘉拉迪雅来到身边，把格里菲斯吓的跳了跳，“昨天你们玩的开心吗？”
    “还行，嗯。”想到周日的聚会，格里菲斯心情就有些尴尬和凝重。
    精灵疑惑的看看他快拧成一团的眉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塞到格里菲斯手里：“别紧张，寒假我会帮你补习的！只要通过补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已经默认我会不及格了吗！格里菲斯很想吐槽一句，但是并没有心情。他瞅瞅手里的纸包，熟悉的香味已经抓住了灵魂。
    “这是给你吃的！看~”嘉拉迪雅展开纸包，从大块的巧克力上掰下一块塞到他的嘴里，“好吃吗？”
    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丝滑口感像绸缎一样拂过，香甜中带着浓浓的醇厚，仅仅一小块就回味无穷。
    “噢——！”格里菲斯感觉自己要发光了。这样丰富悠久的口感比得上第一次吃可可脆饼。
    精灵小姐心满意足的看着他舔舔手指，扬了扬下巴：“寒霜节那天，校长会举办舞会……”
    她一边说，一边又掰下一块，堵住想要嘀嘀咕咕的格里菲斯的嘴。
    绵密的香醇又一次将骑士包围，丝滑间还有细细的冰凉的手指令人心跳的触感。格里菲斯乘机用舌头小心舔舔女孩的手指，还卷了卷。
    “呀，你讨厌~”嘉拉迪雅急忙缩回手，“我看到名单上有你。可以带一个舞伴的。”
    格里菲斯立刻嚷嚷起来。
    “请务必做我的舞伴！”
    “好呀~”嘉拉迪雅点点头，纤纤玉手放在男朋友手里让他握了一下，高高兴兴的去自己的教室了。
    ……
    周一的考试又进行了一整天，交卷的时候天都黑了。修托拉尔的课程科目比魔法科学生还多，为了赶时间答题，大家几乎没有时间吃饭和休息。格里菲斯没舍得吃嘉拉迪雅给的巧克力，饿的头晕眼花的。
    一群修托拉尔歪歪扭扭的往寝室走，活像刚从墓园里爬出来的。
    奥菲莉亚挽着库拉拉的胳膊，整个人都靠了上去：“我要饿死了，胃穿孔了，走不动了。谁背背柔弱的我~”
    库拉拉用力把她推开：“别压着我，你的坐骑不就在这吗？”
    米典麦亚摸摸空空的口袋：“餐厅早关了，门禁也快到时间，谁还有，你给我下来，谁还有储备粮？”
    “走，我们去校门口买只羊回来烤了，”拉纳突然来了精神，“这么晚，又这么冷，人菜瘾大该睡了，伙计们，我很自由！”
    “说得对！”诺娜附和道，“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走，我们烤一只羊，然后把小鱼干的酒喝掉！终于考完了，我爱自由！”
    这个好提议引来一阵赞同。格里菲斯哼哼唧唧的正要和大伙们把酒钱算清楚，突然看见拐角处晃着一团淡金色。
    索尼娅裹着厚厚的羊毛斗篷，正站在墙角，发梢上还落了雪，俏脸冻的发白。她正给小手哈着气，看到大伙走过来，连忙挤出微笑。
    “晚上好，格里菲斯~
    “晚上好，大家。”
    “……”
    吵吵闹闹的一伙人突然静了下来。
    “我好像听到空气结冰了！”库拉拉小声说道，“大家快点散了。”
    “对，大家，散了，”拉萨尔僵硬的点点头，“我是说，‘大家’。”
    拉纳和缪拉一人给了格里菲斯一脚，把他从人群里踢出来，然后刺溜一声逃的不见踪影。
    这些寡廉鲜耻的叛徒，忘恩负义的强盗！格里菲斯一边在心里咒骂可恶的同学们，一边匆匆来到索尼娅身边，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她披上，陪她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伯爵小姐走在格里菲斯身边，软软糯糯的说道：“校长邀请你参加寒霜节舞会，可以带一个舞伴……”
    ……
    这可如何是好！
    寒霜节晚会马上就要到了。今年的情况是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格里菲斯就像是被两片芝士夹住的面包，左右都无处可逃。
    格里菲斯躲进自己的酒库，想静静。他召唤出米诺斯掌控的分身，盯着这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家伙看了会。
    这东西看起来和真的一样，还融入了他的血液，在神态、气味和眼神等各方面实现最大程度模拟。格里菲斯还策划过让它代替自己出席推脱不掉的茶会，或者帮忙考试作弊。
    但是，米诺斯终究不是自己，不可能猜到自己心里想什么，发表复杂的感想需要不远处的格里菲斯本人用灵能发出指令，做啥都要慢半拍。
    若是让米诺斯自己行动……这枚戒指又不是活人，思维方式也完全不一样。万一嘉拉迪雅或者索尼娅问自己的寒霜节的打扮好不好看，米诺斯来上一句：
    “有机体，基因序列冗长，过多无用的繁殖片段，建议分解，供给军队……”
    哎哟！我怕不是要和这破玩意一起被沉到海里去。
    格里菲斯抱着头，在自己的私酿酒仓库地上滚了起来。
    “米诺斯检测到极剧烈的情绪波动，”这个时候，骨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二级突击中队长阁下，请提交战况报告以便米诺斯提供辅助。”
    “哈？”
    格里菲斯停下来不滚了。米诺斯这样主动的情况非常少见，几乎没有先例。
    “你怎么会主动与我联络？”
    “米诺斯，收集源质，协助持有者向更高级生命形态进化。阁下卓著的成果已显著增强了米诺斯的力量，高级战术制御方案已搭载。”
    “也就是说你的智能提高了，”格里菲斯想了想，“那你是否能够高度模仿我的思维习惯和行动模式？以我的名义独立行动。”
    “方案无法执行，米诺斯未搭载有机体情感模块，”米诺斯回答道，“从可选方案中寻找到高等级灵能共鸣计划，建议尝试。”
    格里菲斯立刻在头脑中复现了一些神秘的知识。他可以分一部分意识安置在米诺斯上，实现长距离和长时间的控制。
    “听起来可以试一试，但是，有什么风险？”
    “高等级灵能共鸣计划需要向米诺斯敞开意识，授权有机体情感模块权限，但是该模块并未实际搭载于米诺斯，”戒指解释道，“高等级灵能共鸣计划存在受米诺斯内置信息束影响的风险。”
    如此一来，嘉拉迪雅和索尼娅的要求都可以满足……
    而且，这似乎能极大的增强米诺斯的战术价值，我可以将危险的任务完全交由它来执行……
    格里菲斯很好奇，他凝聚灵能，集中意识，缓缓触及米诺斯的内核。很快，他就确实找到了戒指和分身独特的灵能波纹。
    无灵魂的空洞眼眸和躯壳在这一瞬间闪耀起来！
    格里菲斯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在自己的附近，有一团火焰般的光亮，若是细看，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极小的点阵构成了火焰。
    那就是分享了他的意志和思想的骨戒分身。
    这种奇妙的体验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格里菲斯发现自己多了一个身体，如此协调，如此统一，无需命令就能共享信息，采取行动！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种空虚的迷茫突然抓住了他。米诺斯的深处像是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一点点的将他的意识吞吸进去。他迷失在两个身体中，几乎要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他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无可名状的气息就在那黑暗中涌动。
    格里菲斯又一次听到了某种声音，离得很近，像是上千只爪子抓挠这黑板，从身边席卷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冰冷而混乱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这声音每靠近一分，温度就会下降一点。房间的烛火隐约投下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它的尺寸惊人，拖动着巨大的身躯，以非人的形态蠕动，从台阶的阴影处蜿蜒而行，直至房顶和天窗。
    啪！”
    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抽了格里菲斯一下，把他打倒在地。一旁的米诺斯分身也遭到攻击，瞬间瓦解。即将被吞噬的恐怖感觉消弭于无形。
    “你在做什么呢？”
    格里菲斯仰头看了看，发现恋人小姐正光着脚站在地下室的地板上看着他。长长的头发垂在光洁的脚踝边，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晚上好，死亡骑士先生，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看到格里菲斯没回答，恋人小姐又问了一句。
    格里菲斯急忙爬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晚上好，恋人小姐，你怎么可以离开银月塔了？”
    “一般来说，是不行的，但是我的占卜发现今晚再不出门你就要弄死自己了，只能勉为其难过来看看你。”
    的确……我忽视了米诺斯的危险性，嘉拉迪雅早就向我警告过，我自己其实也知道，就是忍不住……
    格里菲斯满脸惭愧的向银月塔的女主人说明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动，准备接受批评。
    “原来是这样~”恋人小姐先是看看格里菲斯的酿好的南瓜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点点格里菲斯的额头，“你被贪婪蒙住了心智。你也许听说过吧，
    “强大的灵能使用者泯灭后，他的灵魂或者说死后的意识便会去往灵界中一个特殊的所在，在那里与浩瀚的灵能之海融为一体。
    “如果灵魂得以保存，那便保留了一线侵占宿主的可能。这是极危险的事，一旦失败，其下场就是灵魂被撕扯粉碎，彻底的沉沦在混沌中等待消散。
    “灵能强大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灵魂附身的成功率，但提高的程度是有限的。
    “哪怕试图进行灵魂转移的侵占一方是半神，宿主一方是凡人，在进行灵魂转移的过程中，如果宿主有成熟强大的自我意识并且决心反抗，半神的意图也极容易失败。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通常有三种方法。其一便是侵占濒死或刚死的肉体，在宿主的自我意识被极大削弱之际融合；另一个办法则是融入新生的婴儿，慢慢成长。”
    “噢——”格里菲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噢什么呀你这个笨蛋！”恋人小姐满脸责备的说道，“第三种途径，那便是逐渐放下宿主的提防，在他绝望之际给予许诺，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
    “而你刚才，竟然向底细不明的隐者先生的造物敞开自己的意识。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事，约会不顺利吗？感情受挫折了吗？”